第58章 防盜
「呼——」
「好冷!」任非凡衝上二樓,裹夾著一股子冰寒氣息。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邊打著哆嗦,一邊伸出雙手到保溫燈下取暖。
從昨天下午開始,氣溫急劇下降,溫度計上的紅線艱難地攀爬到三四度的高度,就死活不肯升上去。田原遠懷疑再這樣降溫下去,他們這裡會不會下雪。
兩台空調同時被開到了最高溫度制暖,室內還是像冰窟一樣,田原遠便從廚房的沼氣管道接了兩條管道過來,在二樓任非凡的房間裝上兩盞沼氣保溫燈。
「我剛剛看了一下氣壓表,沼氣氣壓只有三分之一了。」任非凡不客氣地從寶松前面的盤子里拿走最後一塊番薯,「今晚不能繼續燒保溫燈了,不然小豬的保暖不夠用。」
這些日子大豬陸陸續續被賣光,如今豬欄只剩下三隻母豬和一欄小豬,小豬太小,在這樣的天氣里很容易被冷死,必須做好小豬的保溫工作。
以往田原遠都是用沼氣燈來保暖的,可是如今天氣一冷,沼氣池發酵的沼氣數量便急劇下降。現在他們做飯都不燒沼氣了,而是用柴火燒,如今看來,沼氣池裡的沼氣能不能供應豬欄的保暖還不可知,他們人的話還是忍一忍吧。
田原遠點點頭,決定待會就把房子的氣閘關了。至於晚上冷睡不著的問題……就到外面扛幾塊老木根回來,燒火盆取暖啰。
顯然任非凡也是這樣想的,他說:「我們以後就燒火盆吧!趁著山頂伐木的這段時間,趕緊撿多一些柴火回來,木頭我們指望不上,木根燒火正好!」木根耐燒,尤其是樹齡大的木根,煙霧少,火焰低,溫度卻很高,比燒木頭好得多。
田原遠點點頭。
於是,兩大一小就打算第二天到山頂上撿些木根回來。
然而田原遠第二天的撿柴計劃,註定無法實行。
村長田正權,在第二天的時候,帶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北嶺。
「要我把魚塘還給田生財家?」田原遠看著一臉不善的李秀芳,再看看站在一旁不吭聲的村長田正權,低頭對身邊的寶松說道:「你回屋子裡,把門關上,除了我和任非凡,誰叫門都別開。」
寶松看看他,又看看任非凡,再看看那些虎視眈眈一臉不善的田家村人,用力地點了點頭,一溜煙地往坡上的房子跑去。
待寶松走後,田原遠環視了一圈虎視眈眈的田家村眾人,嘴唇一掀,吐出三個字:
「憑、什、么?」
「憑什麼?好笑!」李秀芳拔高了聲音,譏笑道:「這魚塘本來就是我們的田地,我們想收回來了,自然可以收回來。」
田正權上前一步:「田原遠,確實是這個理,魚塘是她家的田勾成的,她是能拿回來的。」
「村長你也認為我該把魚塘還給田生財家?當初我可是交了三年的租金。」
「我也只是就事論事,按規矩辦事而已。你就把魚塘還給他們夫婦吧!」田正權惡聲惡氣。田原遠向來對他都是恭敬有禮的,現在這樣針鋒相對,質疑他的做法,讓他很不高興。
「魚塘本來就是我們家的,現在我們想要拿回來。放心,多出來的租金我們不會賴,會一分不少退給你的。」李秀芳下巴高高抬起,像是施捨一般。
「你說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田原遠環視了一圈在場的田家村人,「如果我沒記錯,這個魚塘裡面有三分之一是我家的田地?!你能拿回來,那我是否也能拿回來?村長,按規矩,他們是不是該先把我家的田還回來,還有那幾年的租金?」
「笑話,當初我們勾田的時候,怎麼沒聽你有意見?勾成魚塘了,你父母也沒說過要給錢,現在倒好,魚塘值錢了,你就想起這一茬了?!鄉里鄉親的,那一分半分的地,你也好意思要租金,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你父母都沒管,你這王八羔子忒的見錢眼開!你怎麼不去搶銀行呢!」李秀芳大聲罵道,唾液星子飛濺。
田原遠深吸一口氣,敢情在李秀芳眼裡,他家的田免費給他們用是應該的,一旦收租金就成了不仁不義的人了。那他們當初怎麼就好意思要他的租金呢?還怕他以後不續租,硬逼他提前支付了前三年的租金!
老實說,田原遠承包這裡的山地,一開始就不是沖著魚塘來的,魚塘是捆綁山地一同出售的附加物。就是現在,魚塘對田原遠的作用也不大。天氣太冷,就算魚塘地勢低能種水稻,在這種天氣里也種不了。
可就算如此,魚塘的價值也是和過去不同的。過去,村民們把水田丟荒長草!李秀芳家裡不也是嫌魚塘虧錢不搞養殖了?魚塘現在養不了魚,明年開春天氣轉暖之後,卻能長活命的糧食!過去田原遠沒問田生財家要回屬於自己家的田,是因為對於所有人來說,水田可有可無,可是現在,魚塘是能救命的東西!
「當初我爸媽都不在村,你們沒問過我們就勾了魚塘,我們沒找你們算賬;那幾年你們養魚塘虧了錢,我們看你們可憐也沒問你們要租金。我們人善,但不代表我們好欺負!村長,那一畝多的水田,可是一直記在我家的名下的,按規定,我把我家的水田要回來,不過分吧?」
田正權遲疑了。他今天過來,其實是收了李秀芳給的好處的。他剛剛說按規矩辦事,只不過因為田生財家剛好占著個名頭。現在田原遠用同樣的理由要求他秉公辦事,如果他同意,李秀芳那邊就不好交代,但是如果他出爾反爾,將田原遠的要求置之不理,只按「規矩」幫李秀芳他們一方做事,以後在村裡哪裡還有人會對他信服?
這幾個月,不少村民從城裡回到了村裡。這些從城裡回來的村民,無論是見識、知識還是手腕都比田正權強,有好幾個都瞄上了村長的位置,下一屆村幹部選舉很快就要到來,田正權這幾個月因為村長的身份撈了不少好處,越發不願意放手村長的位置。
現在若是幫了田生財夫婦,消息傳回村裡,大家肯定會對這樣的處理結果嚼口舌,豈不是有損他的威信,那就因小失大了。
「村長,不用跟他多說!這小兔崽子就不肯還!」一個和田生財有幾分相像的中年男人扛著一把鋤頭走出來,惡狠狠地道:「你還不還?」說著,掄了掄手中的鋤頭。
中年男人身後的兩個青年也各自從身後抽出來一把西瓜刀,威脅地看著田原遠。
這是談不攏,要動手了。
田原遠臉色一沉,還未等他有什麼動作,站在他身旁的任非凡一拳擊在坡下的一棵木菠蘿上,這棵大腿粗的木菠蘿樹「噼啪!」一聲,從中間應聲而斷。
「我今天把話擱在這了,誰敢為難我兄弟,他/她的下場就和這棵樹一樣!」
任非凡逼視在場的每一個人,「誰不信的話,儘管來試試!」
眾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看著任非凡的目光像是看著一隻史前怪物,充滿驚疑和恐懼。
來的這群村民大約有十七個,除了田正權和兩個村幹部,剩下的全都是田生財家的親戚,他們來到這裡,本就是想仗著人多勢眾,脅迫田原遠答應交還魚塘……他們也做好了田原遠會反抗需要動手的準備,然而,沒有人願意被那樣的拳頭打上一記。
「大家都是同一條村的人,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田正權大喝一聲。
他轉頭,厲聲對田原遠道:「田原遠,你是田家村的人,以後有什麼大家都會互相幫襯你的。可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態度,田生財和李秀芳和你父母同輩,我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長輩,可你在做什麼?威脅長輩,有你這樣做人的嗎?你這個樣子,以後你家若是出了什麼事,誰還願意幫你?大家現在日子都不容易,該是你的,還是你的,不是你的,就還給別人,不要鬧得大家都不好看。」
田原遠氣笑了,這老傢伙以為他這樣威逼利誘,自己就會怕了退讓了嗎?自己今天退一步,明天田家村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好欺負,個個都會來魚塘打秋風!那些人的德性他還不了解嗎?他沒有父母撐腰,村裡的宗族也不多,在村裡確實勢弱,可是眼前的這些人說幫襯他?所謂幫襯就是這樣換來的嗎他壓根就不稀罕!
「我田原遠今天也把話放在這了!你們想要拿回魚塘?行,十年之後還給你們!當初我承包山地的時候,可是同樣簽訂了魚塘十年的租期的!還有,三分之一魚塘田生財家用了多少年,也要算一算,折成租金還給我,但我不要錢,我只要糧食。」錢現在根本就不值錢,只有糧食才管用。
他和任非凡並肩站在一起,目光凜然,「其餘的想都別想!如果想搶走我的魚塘,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李秀芳,那就這樣吧!」田正權騎虎難下,覺得也就只能這樣了。
「你!」李秀芳眼看著大家都默認了。頓時急得不行,眼睛一轉,計上心頭,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滾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所有人都欺負我們一家啊……都怪我們善良好心,當初把魚塘租給了這個龜孫子,現在魚塘喂大他的胃口了,就忘恩負義了,死賴著不肯還回來了,他不是人啊……嗚,可憐我一家八口,上有老下有小……」
以往這一招百試不爽,李秀芳一見武力脅迫不管用,馬上就習慣性地耍了起來。
男人總是要臉面的,他們做不出這種撒潑耍賴的舉動,李秀芳卻習以為常,異常熟練。反正田原遠也不敢動手趕她,只要田原遠敢碰她一下,她就能在上面大做文章,逼他交出魚塘,還要他付一筆賠償費!
田原遠上前一步,單手拎起李秀芳衣領。
「你、你要幹什麼?打人啦!田原遠打人啦,還有沒有王法啦……」李秀芳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田原遠這王八羔子竟然真的敢動手打她!
田原遠卻不管她的叫囂,直接將她扔到了大門外。大鐵門下面就是堤岸,現在還堆著兩個稻草堆,摔不死她的
「村長,你們剛剛看到了嗎?唉喲,我的腰好痛,我站不起來了,我的腰剛剛好像磕到什麼東西了,我是不是癱了?!衰鬼,趕緊過來扶扶我,唉喲!我的腰好痛。」李秀芳捂著自己的后腰,大聲地嚎叫著,一臉痛苦的模樣。
「村長,我看你們還是趕緊扶她去看醫生吧,萬一癱了就慘了!」田原遠說完,轉身在任非凡一拳打斷的木菠蘿斷口下端又打了一拳。
「噼啪!」一截樹榦凌空飛起,呈拋物線狀落入坡下乾旱的泥塘里。
他轉頭,微笑:「真不巧,我和任非凡以前跟一位少林寺的老師傅學了一手,剛剛出手沒個輕重,或許李大嬸真癱了也不奇怪,現在可沒有救護車會過來接她,你們還是趕緊把她帶走吧!」
跟著田生財夫婦過來示威的人全都驚駭地看著田原遠的舉動。
「請回去吧,各位!」任非凡皮笑肉不笑地在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走吧!」田正權頹然地嘆了口氣,帶頭離開。
「走?走什麼走!?我不走,村長,你必須給我討個說法!」李秀芳賴著不肯動,她在門外面,剛剛並沒有看到田原遠一拳打飛樹榦的那一幕。
「不要再丟人現眼了!」田正權示意田生財拉他老婆起來,嘆了一口氣。田原遠過去表現的太純良,想不到竟然是這麼一個硬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