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牙獐(七)
大部隊左等右等沒等到,以為小隊伍耽擱了,就不準備等了,上山打獵,打點兔子晚上塞牙縫也成,反正今天是來抓狼和收拾所謂的蛇老爺的。
路上打了幾隻兔子,似乎是天氣太熱,又是正午,動物們竟然碰不到幾隻,為首的人意興闌珊,想找點刺激的,熱血上涌:「走,去禁地。」反正□□都要下了,沒準進去沒多久就蛇屍滿地。
嚮導一聽,脊背一緊,忙勸阻道:「可千萬別去,出了事,我崔老頭可不負責任的啊。」
早就嫌煩的手下之一揮揮手中的□□:「少廢話,反正這一帶我們已經熟悉了,你想回去就回去,我們不會笑你膽子小的。」
崔老頭不明白對方怎麼就是不聽勸,禁地可不是一般地方,領著他們打打狼逮逮牙獐也就算了,現在竟然把矛頭對準了禁地,蛇老爺可不是吃素的啊,這要進去了,不是找死嗎?
崔老頭規勸無果后,一溜煙跑下山了。
崔老頭下山之後,心神不寧,擔心出人命,想了想,找來一群老鄉,準備上山看看情況,每個人身上都帶了雄黃香包,手上拿著鋤頭、鐮刀。
浩浩蕩蕩的上去了,他們上去也不準備去禁地,要是在周圍沒看到人,打電話也一直不接的話,他們就打算報警。
等大家到了崔老頭之前離開的地方,周圍安靜的只有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看看不遠處禁地的入口,無人敢靠近。
崔老頭打電話,沒有人接,跺跺腳,以手作喇叭:「蛇老爺打擾了,我只是來找找人,馬上就走。」
先跟蛇老爺打完招呼后,崔老爺開始沖裡面喊:「張大,張大,你們在裡面嗎?」
如果此時有人敢進來看看的話,就會看到七八個人被蛇爬滿了全身,一個個都被牢牢蛇身捆在樹上,滿臉的驚恐,雄黃粉就像一個笑話一樣散在地上。
「唔——」張大的嘴巴被一條蛇用身體捆住,張大不敢用牙去咬那蛇身,生怕被後腦勺那蛇首咬破頸部重要的血管。
每個人身上最起碼有一百多條蛇,還有源源不斷的蛇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張大費力地扭頭去看斜對面的兩個人,那兩個人是最先進來的,被發現的時候,坐在樹根下,一開始他們一行人進來,根本沒注意樹後面,等走過去,有人無意間扭頭看了一眼,才發現那裡有兩團黑乎乎的東西,似乎還在蠕動,仔細一看,竟然是人被一群蛇爬滿了身體,那兩人只露出近乎絕望的雙眼,驚恐的淚水不停的流下來,當看到他們時,激動的唔唔個不停。
那一瞬間的驚懼讓所有人移不動腳步,怎麼會有這麼多蛇?
深深的恐懼讓他們雙腿顫慄,而這時終於有人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那聲音彷彿還帶著哭腔:「好像是阿浩和朱兆……」他話音剛落,那邊的唔唔和掙扎聲更大了。
說話的人看到這個反應,已經驚嚇的顧不得那麼多,舉起槍就想扣動扳機。
那幾人也飛快的反應過來,舉起槍,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從樹上嘩啦啦撲下來一條又一條蛇,最先的幾條蛇已經瞬時纏上了□□上,緊緊地纏住,順著槍管,快速移動到拿槍之人的手,那人駭得扔了槍,想逃離此地。
「啊——救命——」剛跑出去一步,腳下一滑,竟直接摔倒在地,卻不覺得疼,仔細一看,手上抓的竟然是不停扭動的蛇……
一聲槍響都未發出,□□已經被群蛇用勁兒弄斷,所有人都被像塞進了一個黑色的蜂窩裡,被牢牢禁錮在其中,不得動彈。
張大看的白毛汗一層層的冒,轉身想跑,卻不知為何眼發黑,腿發軟,為什麼會這樣?張大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群蛇牢牢盤繞在樹上,嚇得面無人色,啊啊啊直叫。
崔老頭沒得辦法,大家又都不敢輕易跨進禁地。
在外圍的一群人無知無覺,裡面沒動靜,只好報了警,根據崔老頭的描述,似乎是有登山客疑似進了山,沒出來,有大聲呼救的聲音,雖然模稜兩可,卻人命關天。
根據崔老頭的報警原因,警方轉接了救援中心,救援中心派了救援人員迅速趕到。
穿上特殊的救援衣,背上背著□□箱,考慮到這座山上常年流傳的一個傳說,大家都做了完全都準備,前往這塊從未對人類輕易展開的禁地面紗。
*
「後來呢後來呢?崔爺爺,你快說——」托著腮的一群小孩聚精會神的聽著中間那位老者的講述。
茶館里,崔老頭抽了口自捲煙,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吐出口煙,對這群小娃娃說:「後來?」
「後來啊,那伙人各個被嚇得瘋瘋癲癲,送到了醫院,估計啊,現在還被關在醫院治療呢。」
「那到底有沒有蛇老爺啊?」
「有啊,那些人滿身的蛇牙孔,卻不是能毒死人的蛇毒,只會痛只會麻,不會死,可是被這麼折磨一番,也要嚇得半死,嘖,也不知道那群不聽勸的人經歷了何等的場面,竟然直接瘋了。」誇大事實的崔老頭嘿嘿笑。
「全部?」
「全部。」說完,崔老頭愣了愣,想起來,也不是全部,畢竟有一個雖然沒瘋,卻被猛獸咬斷了胳膊和和手筋。
崔老頭說完,回憶起那一刻,當救援人員扶著那幫流著口水走不動路的人出來的時候,慘不忍睹,身上、脖子、臉都是烏青烏青,似乎被什麼毆打過,那青中發黑的樣子讓人以為這幫人鐵定沒救了,可問進去的救援人員,對方卻說一條蛇都沒看到,而且後來送去醫院,也沒聽說有人死亡,只說幾人都已被嚇得神志不清,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只有張大最慘,經過診斷,胳膊和身上的撕裂,似乎是被狼造成的,右胳膊已斷,手筋被咬的根本接不上,算是廢了,頸部本來有個血窟窿,但救治及時,沒死成。
再後來,查出來這夥人是偷獵者,動物保護協會不僅找上了他們,還在他們租住的地方找到幾十匹動物皮,其中光狼皮就有二十張,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夥人是幹什麼的,昭然若揭,而且山民那天不少人都被送往醫院,查到竟然是有人在山泉水中投毒,也和這夥人有關係。
最終誰都沒有逃過,從醫院出來后,直接被羈押了起來。
*
下雪了,小牙開心的踩在雪上,立在高高的石頭上往山下望,寒風像小刀般刮來,小牙卻無動於衷。
這是它第一次見到雪,難免激動的忘形。
美麗又晶瑩的雪花落在它的毛上,不消片刻,漸漸因為它的體熱而慢慢融化,化成雪水,順著那皮毛滑落在皮膚上,冰涼的觸感讓它打了個哆嗦,慢慢從高大的石頭上跳下來。
它一邊甩甩身上的雪水,一邊扒拉開雪地,咬了一口乾草在嘴裡嚼啊嚼。
「回去咯!」不然爸爸要著急了。
「嘿——」
它話音剛落,忽然從側對面的樹下跳出來一匹毛色凌亂,有些地方還禿了的狼,看到吃得肥肥的牙獐,已經想到了入嘴的口感,它吸了吸快掉下去的口水。
小牙看到對方不懷好意的笑,慢慢往後退。
它已經不是之前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小牙獐,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也知道這山林里有許許多多的動物,有吃素的,有吃肉的,而它面前這隻,恰好是吃肉的。
小牙沒有問對方要幹什麼,因為它知道它要幹什麼。
小牙語氣輕輕的,顫顫的詢問對方:「你可不可以不吃我?」
對方直接拒絕:「你覺得呢?」說完就直接朝小牙飛撲過去——隨之而來是一聲凄厲的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