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明月想,我想吻你,我就要吻你
「不過話又說回來啊,你這腿摔了,之後哪兒來的人照顧乖乖哦?」
年錦瑤皺了眉,馮姨卻笑了,「嘉蓉不是剛從國外旅行回來嗎,一時也沒有找工作,我讓她過來照看一下阿敘這邊,也順便照顧照顧我。」
段嘉蓉是馮姨的侄女兒,兩年前大學畢業在一家貿易公司做行政,之前辭職去環遊世界了,這才剛剛回來。
年錦瑤想了想,點頭,「那樣也好。」
黎家的人都認識段嘉蓉,讓她去黎敘那邊做事,也放心攖。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馮姨打算明天給段嘉蓉打電話。
至於酬勞方面,黎家肯定不會虧待她償。
醫院停車場。
明月上了車,自己系好安全帶。黎敘在喝水,一時半會兒也沒開車。
今晚的事,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責怪燕子,還是藉機發作,總之他之前對燕子的態度,讓明月心裡很不是滋味。
「有什麼你就沖我來,不關燕子的事。」
心裡正想著,明月沒有忍住就脫口而出了。
黎敘拿水的手一頓,緩緩扭頭看她。
迎上明月淡而嚴肅的目光,黎敘笑了一下,將礦泉水瓶蓋擰好放在一邊,雙手擱在了方向盤上。
「我有什麼?」他反問明月。
明月嘴巴張了張,又說不出什麼來,一時間,覺得自己有點兒蠢。
看明月無話可說,黎敘也沒理會她,啟動車子離開。
一路上,車裡氣氛靜默而冷冽,明月的臉一直偏向車窗外,看著外面的景色在車後鏡里往後倒退。
這就是冷戰了。
不吵架,不爭執,但是彼此無話可說,這就是冷戰。
明月不想這樣,她還是更想像以前那樣,凡事都和他好說好商量。
黎敘其實並不是一個難搞的人,但也有難搞的時候,比如現在,彼此僵持不下,他沒有要軟下去的意思。
可能在他的潛意識裡,問題都出在明月。
很快到了家,停好車,明月拉開車門先下去,走在前面。
家裡空蕩蕩的,以往每次回來,都有馮姨在客廳看電視織毛衣。本來屋子就很大,現在馮姨住在醫院了,家裡就更顯冷清了。
?明月走前面,黎敘挽著外套在身後,兩個人一同進了玄關,換拖鞋。
明月很想主動跟他說句話,但看了他兩眼,看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哽在嗓子眼兒的話就咽了回去。
但上樓的時候,黎敘還是扶著她的腰身。
他一如既往的關心她,不會因鬧了不愉快而有所改變。
但他這不冷不熱的態度,讓明月受不了。
到了明月的卧室門口,兩人一同停下腳步。
平時都一起睡的他的卧室,明月這間屋,也就放放她的東西罷了。
今天他是要她自己睡么?
「那個……」
「明月。」
兩個人一起開口。
明月怔了一下,然後凝視他深沉的雙眸,嗯了一聲。
他先說道,「希望以後不會在你這裡再聽到那個名字。」
說的是誰,她很清楚。
明月背抵著門,黎敘一隻手按在門上,彼此在這狹小的空間內,都能聽聞對方的呼吸聲。
「你好像誤會了。」明月低垂著眼睛。
聽到黎敘一聲笑,她抬眸,「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他似笑非笑。
明月說不出來。不是他以為的,她還喜歡那個人。
但這會兒跟他一解釋,他會不會又是一笑置之?
「算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我說的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他,跟你結婚的人就不會是我了,是嗎?
他這麼問明月。
答案誰都知曉,但如果明月誠實的說出來,只會把他推得更遠。
明月咬著下唇,掀了掀眼帘,「我越來越不像自己。」
黎敘眼中滯了一下。
明月搖搖頭,無所謂的笑了,「以前啊,不是就不是,是就是,哪會像現在這麼畏手畏腳,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能說——黎敘,實話永遠都是很殘忍的,可你要我說,我不願意撒謊。沒錯啊,如果我媽的死跟他無關,我可能真的會和他結婚。愛過就是愛過,我不能昧著良心說沒有。如果連這樣的事情你不能接受,我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
黎敘抿著唇,好半晌沒有吭聲。
他攥著拳頭摁在門板上,居高臨下看明月,讓明月很有壓迫感。
但是她的目光,直直的迎上他,「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明月轉身,推開門進去。
轉身的時候跟他四目相對,她的手放在門把上停了停,最終還是將門關上。
黎敘一個人在外面很久,也背靠著門抽煙很久。
想著明月的話,想著明月說的那句「我越來越不像自己」,意識到,她再也不是他第一眼見到的那個裙擺飛揚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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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到明家,一頭扎進房間里就開始哭。
覺得自己太背了,做什麼錯什麼,人家馮姨好好兒的,要不是她留在那兒說要吃曲奇餅,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明澤咬著棒棒糖雙手插褲兜站在她床邊,翻了好幾個白眼。
這人有病吧,人又不是她推下去的,關她屁事啊,她哭個毛。
燕子越哭越厲害,明澤蹲下去看她,掀開她一臉的亂髮,「我說,你哭一會兒就得了啊。」
燕子煩他,一把推開他的手,「我不想和你說話。」
「……」
明澤很無語,「靠,老子什麼時候惹你了!」
「出去,出去!」
「燕子啊,哥這不是關心你么。」
「不要你關心。」
燕子轉了個身,整個人裹進被子里,發出悶悶的哭聲。
明澤勸說無效,嘆口氣搖搖頭站起來,「那哥就不搭理你了,你慢慢哭!」
轉身出去,開門關門,準備下樓。
樓梯上有腳步聲,走近了一看,是明徵從外面回來了。
「聽奶奶說燕子又闖禍了?」
明徵笑,那個「又」說得特別明顯。
明澤聳聳肩,指著身後那扇門,「也不是多大回事兒,估計是黎敘吼她了。」
「是嗎?」
明徵拍拍明澤的肩膀,錯身而過,去敲燕子的門。
明澤看了看,撓了撓腦袋,轉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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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燕子一雙眼睛通紅的盤腿坐在床沿。
明徵手裡夾了一根煙,拉了根凳子坐在她對面,一邊抽煙,一邊問她什麼情況。
燕子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說到最後沒忘了罵自己一句,「我真的就是個掃把星!」?
「……」
明徵眯著眼睛吐著白眼,不忍笑了一下,然後抬手摸摸燕子腦袋,「小事情。」
「大總裁很不高興。」
「他應該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明徵想了想,問她,「估計是和明月吵架了,心情不好,藉機發作。」
「說起來,之前小七好像是有點不對勁哦。」
「是嗎?」
明徵又抽了口煙,笑著對燕子說,「明天晚上我帶你去醫院看馮姨,別難過了。」
「真的嗎?」
燕子終於破涕為笑了。
征少爺實在是太好了,要是她自己一個人去,搞不好又被大總裁攆出來了。
「嗯,真的。」
明徵在房間里掃了一眼。這是明月的房間,明月沒結婚前,兩個人丫頭晚上都一起睡的,明月結婚搬走後,這兒就留給燕子了。
這家裡一家老小,也都把燕子當成明家親生,所以在幾兄弟眼中,燕子和明月一樣都是妹妹,也對她非常疼愛。
「你把阿澤轟走了?」明徵笑起來。
「嗯,他好煩哦。」
燕子撅了噘嘴,繞過了這個事情,問明徵,「征少爺,monica是誰呀?
「……」
明徵拿煙的手頓了一下,微蹙起眉,「上哪兒聽來的?」
燕子攤手,聳了聳肩,「你喝醉了,自己喊的。」
明徵垂了垂眼,眉梢卻是挑著的。他發了會兒呆,過了半晌,幾不可聞的笑了笑,對明月說,「一個女人。」
明徵抽完最後一口煙起身走後了,關於monica,他沒有多說,燕子也就沒有多問。
燕子在明徵走後呈大字趴在床上,嘆氣,她好像又問了不該問的呢。
哎,能不能拿一次不搞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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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點三十,明月被鬧鐘叫醒。
今天馮姨不在家,得自己起來煮早餐。
明月自己餓倒沒關係,主要怕餓著孩子。
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人還在樓梯上,就聞到了廚房那頭煎蛋的香味。
明月不禁一愣,是大總裁么?
明月扶著樓梯下去,走到客廳就看見廚房裡那道寬厚的背影了。
黎敘比明月早起來半個小時,給她做早餐。
再是心裡不痛快,也不能餓著女人孩子。
明月走過去的時候,煎好的雞蛋已經裝盤了,黎敘回頭看她一眼,沒說話,徑直把盤子端到了餐廳的桌子上去。
除了簡單,還有美式火腿和培根,以及烤得脆脆的吐司片。
明月坐下來等黎敘,不一會兒,黎敘就從裡面端了兩杯熱牛奶出來。
「趁熱吃。」
他把叉子遞給明月,平靜無波的看了她一眼。
明月接過叉子,說了句謝謝。
黎敘又瞧了瞧她,這才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等下我去醫院陪馮姨,你送我一下行么?」
明月叉子叉著煎蛋,問黎敘。
黎敘嗯了一聲。
明月低頭吃東西,吃了幾口,又對他說,「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黎敘一邊看報紙一邊喝牛奶,明月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轉過去,徹底的放在了她的臉上。
「煎蛋很好吃。」明月笑著說。
「謝謝。」他說。
說完就又垂了眼看報紙。
明月伸手,將他手裡的報紙拿開,「你要是一直這樣,對我不聞不問,我會抑鬱而亡。」
「不是給你做了早餐么。」男人淡淡一聲笑。
「那不一樣。」
明月說完,放下叉子喝牛奶。
黎敘看著她,細細白白的牙齒咬著玻璃,她很調皮。
杯子往上一仰,牛奶喝進了嘴裡。
「你昨天晚上對燕子好凶,以後燕子都不敢來咱們家了。」明月又說。
他掃了掃她,沒接話,再次拿起報紙。
「不爽我就直說,別遷怒我身邊的人。馮姨摔了,又不是燕子的錯。不能因為燕子要吃個曲奇,就能把馮姨摔了的責任推到她身上。其實你並沒有怪她吧,你就是心裡不爽,你想要發個火,又不想沖著我來,所以燕子就成了替罪羔羊。」
明月的話音剛落,門鈴聲從那頭傳來。
黎敘起身去看監控,明月也站起來,和他一起走過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了?都不像你自己。」
「那你覺得原本的我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大度。」
「你錯了。」
黎敘走到門口,看了一眼監控。
是段嘉蓉,她已經來了。
黎敘都沒有拿起話筒跟她通話,就這麼摁了按鈕,開了外面的門。
也順便伸手擰開了面前這扇門,一邊垂眼看明月,「我心眼很小。」
說話間,已經把門推開。
遠遠的,二人看見段嘉蓉拉著行李從外面走過來。
這是明月第二次見段嘉蓉,之前那一次,是在她和黎敘的婚禮上。
那女生比她大不了多少,挺會說話的,家裡人也都挺喜歡她。
因為是不熟悉的人明月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她是馮姨的侄女兒,自然是要對她客氣一些。
「是不怎麼大。」
明月看著段嘉蓉越走越近,回了黎敘一句。
黎敘掃她一眼,也把視線轉到了外面。
很快段嘉蓉走近了,在階梯下笑著大聲喊了一聲「黎大哥」,高跟鞋的聲音也一同落進耳朵里。
明月沒再理會黎敘,從屋裡出去接人。
「哇哦,小七肚子有顯懷哦。」
段嘉蓉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明月的肚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呀?」
明月說,「沒查。」
段嘉蓉說,「查一下嘛,好給他準備衣服呀。」
明月點點頭,「也是。」
又說了一句,「不過剛出生的時候,男孩兒女孩兒的衣服都沒關係吧。」
段嘉蓉把拉杆箱的杆子收了,笑笑,「那倒是。」
看向明月身後的男人。還是那個樣子,不苟言笑,沒有喜怒。
段嘉蓉笑著又叫了一聲「黎大哥。」
黎敘點頭,側身示意,「進屋吧。」
明月看他兩手插在兜里,也沒有要幫人拿箱子的意思。
黎敘這人有時候是比較冷漠,能讓他熱心的沒有幾個人,明月算一個,馮姨偶爾算,他的父母爺爺也是偶爾算……想想,他真的對人沒什麼好臉色。
段嘉蓉自己拎著行李進屋,一大箱子,看起來挺沉的。
明月是懷著孩子不敢使力,不然也幫她一下。
人到了屋裡,黎敘兩隻手往褲兜里一塞,就對段嘉蓉說道,「家裡事情很少,無非就是買菜做個飯,衛生你要是願意打掃就打掃,不願意,也可以叫鐘點工。主要就是我平時在外面時間比較多——」
下巴朝明月抬了抬,「你要多照顧一下她。」
段嘉蓉看向明月。
段嘉蓉不知道明月和黎敘還在冷戰期,但是,黎敘不管是從語氣還是眼神兒,都透著一股子對老婆無微不至的關心。
段嘉蓉點點頭,「知道了。」
「去放行李吧。」
黎敘說完,抬手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要走了。
問明月,「吃好沒有?」
明月才吃了半個雞蛋,牛奶也沒喝,「你等我一下。」
說著就轉身去了餐廳。
黎敘看著她的背影,說了句,「吃慢點。」
明月沒回頭,但嘴邊揚起一抹笑。他還是對她極好的。
「那,黎大哥,我的房間在哪裡呀。」
段嘉蓉目光也落在明月身上,她問黎敘的時候,才把視線轉回來。
「二樓是我和明月的房間,你要住的話,三樓隨便一間都可以。」
「我可以住我姨媽的房間嗎?」
「……,隨便你。」
黎敘又看了看時間,還差十分八點整。
然後他又聽段嘉蓉說,「那我還是自己令住一間好了。」
「那黎大哥,我先上樓放行李哦。」
「嗯。」
黎敘應了她一聲,但眼睛是瞅著明月的。
那丫頭在那兒慢悠悠的喝牛奶,就讓他在這邊等,她也真是好意思。
黎敘心頭柔軟的地方不知被什麼東西觸動到了,昨天的那些不愉快,在慢慢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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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后,明月和黎敘在車上等段嘉蓉,一起去醫院。
明月坐在副駕,不時的看一眼目視前方的男人,他臉上實在是沒什麼表情,她也猜不到他到底還有沒有在不高興。
坐了一陣,明月扭頭看向車窗外,看著屋子大門那頭——
黎敘緩緩轉過臉,對上她的後腦勺。
柔軟烏黑的髮絲,沒有做任何髮型,就這麼軟趴趴的耷在她的頭上,脖子間。隔得不遠,還能聞到她發間的淡淡香味。
明月自從懷了孩子,已經不化妝了,但她的皮膚很好,又白又細膩,可謂吹彈可破,滿滿都是膠原蛋白,即使不化妝,模樣也是嬌俏可人的。
他盯著她看了很久。
可能是感覺到身後灼熱的目光,明月轉過身來,於是,對上男人墨黑的一雙眼眸。
漂亮的男人眼睛,總是容易讓女人深陷其中。
明月就只和他對視幾秒,怕是控制不住內心激蕩,她往前一傾,抬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就吻上去。
黎敘坐在原地無動於衷。
無動於衷就無動於衷吧,明月想,我想吻你,我就要吻你。
段嘉蓉上完洗手間出來,小跑到門口剛要下梯子,這就看見對面車裡吻在一起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