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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朱家和孫家的議婚總的來說是成了,不過也有一點意外。


  孫雪的舅母談到了他們希望孫雪從老宅子出嫁,也就是孫雪外婆家,而且提及聘金時有幾分獅子大開口,直讓朱家兩房人大跌眼鏡。


  當時,孫雪是不在場的,好在孫芝是在場,看著嫂子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孫芝改了口說她是開玩笑的,把舅母提的800萬華元(約400萬美元)改為300萬華元,並承諾這些錢她不會留一分在家。孫太太的臉色也很難看,也就再沒提從外婆家出嫁,孫芝自然是沒有提。


  而朱家第一次娶媳婦,如今也正當興旺,朱孝仁做了主,下聘用400萬,朱家與孫芝倒也皆大歡喜。其實,這樣的手筆也不是一般工薪階層能支付得起的了,而朱家也不可能有那麼多流動資金,上次朱璇出嫁,他們家也是花費不少錢的。


  朱琰知道一些細節后倒沒有說什麼,他雖不參與家業,但是家中要出這些錢給他娶妻,只要不會太勉強,他倒也不會矯情。


  只是孫雪知道后心中一陣酸苦,覺得還未嫁進去就在未來婆家長輩面前丟了臉面。商議聘金在帝國中也是一種比較流弊卻長期也無望改變的習俗,特別是在有錢人中更是無可厚非,然而在兩家不太對稱時若是女方獅子大開口就不太好看了。


  孫雪說:「舅母,你怎麼能那樣說呢,之前家裡不是商議好的嗎?」


  一般來說,議婚時,這種聘金的事也不會是由當事人家長提的,朱孫兩個是自由戀愛結婚也沒有另請外人當媒人。孫夫人自告奮勇承擔這事,孫芝想想兄長不擅口舌、母親年事已高,也就同意了。


  孫夫人說:「哎喲,這是怪我啦,我還不是為了家裡好?那朱家是什麼人呀?老爺子退役將軍、參議員,武宗陛下的親信,侄孫女兒是太子妃,朱家的貿易公司開得多大,在蘭芳還有幾家商場都是日進斗金。他們家的總資產有幾個億,800萬一點都不多,開少了一來覺得我們看低了他們,二來不也讓人覺得我們小家子氣嗎?」


  皇太子大婚,太子妃的背景也就不是秘密,八卦新聞把她的近親幾代都挖得清清楚楚,孫夫人自然就「心中有數」了。說朱家總資產有幾個億倒也不是瞎話,朱家和傳統那幾十家世家財閥有差距,但近幾年一直在擴大,在朱瑾手中已經從「普通富商」向「財團」昂首邁進。


  孫雪幾欲哭出來,說:「朱家家業再大,公司是朱伯父和朱大哥在管,澤恩只是個軍官……」


  孫夫人說:「你這丫頭傻呀,就是因為他不掌家業,才趁成親當口多要些聘金,不然吃虧的還不是你?」


  孫家外婆也是在一旁附和孫夫人的觀點,孫雪不禁說:「如果這都算吃虧,我認了好嗎,請舅母不要那麼好心了。」


  表哥孫霖眼色有幾分邪氣地看著她,說:「都還沒嫁呢,就向著夫家了。還不到二十歲就急著嫁人,這樣的臉皮也就你了。」


  孫雪平日最是不屑和孫霖說話,扭頭回了房,留下孫芝在外和孫夫人、孫家老太太交涉。


  過了好久,孫芝才進女兒房來,眼中帶著幾分疲倦,孫雪見了卻是心疼又無奈。長輩間談事,她又能說什麼?

  孫老太太自來是把孫霖當寶,舅舅和舅母自然更是如此,孫雪就要退一射之地了。


  因為,她是一個「野種」,她的出生曾令孫家蒙羞,母親當年是令孫家驕傲的大學生,母親當年也一心指望她飛黃騰達然後提攜哥哥一家,然而事不如人意,大學畢業同一年她懷孕了,而她卻不能結婚,家裡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也回答不了。她堅持生下了孫雪,後來在家休息了三年,之後,她再出來打拚事業,把孩子托負給了母親,當然,當年她會交給母親足夠的生活照料費用。


  孫芝因為自己的努力,又有貴人提攜,在有點資本時投資理財有道,才能在十年前買下房子,到現在按揭也都付清了。


  現在孫老太太的意思也是附和孫夫人,暗示要留下部分聘金才能讓孫雪嫁出去,話中意思是孫雪從小托在外婆家才能安然長到那麼大,落戶在娘家孫雪中小學才能上最好的學校,而她也才能分/身去拼自己的事業。孫家的兒子孫霖不學無術,中學時就偷看錶妹洗澡,又染上一些吃喝嫖賭的惡習,讓孫雪厭惡無比。他普通的高中念完后被送進了一所普通技校,卻又不好好學,畢業一年了,也沒有份安穩的工作。


  孫老太太曾要她把孫霖安排進金陵賓館工作,孫芝是非常了解侄子的德性,金陵賓館的李董事長對她有知遇之恩,她是不想把這個定時/炸/彈放到單位里的。這大大的得罪了孫老太太和哥哥嫂子。按孫芝的意思,現在孫霖性子也定型了,要麼就早點成家看看,能不能有老婆管住他。而且作為原住民,家中院子也有好幾間房出租,他好好地老實當個包租公,有這些產業只要不去吃喝嫖賭倒也餓不死。


  孫芝私下暗示的這種想法令孫老太太和哥哥嫂子大為惱火,順便的,也越來越看孫雪不入眼,弄得孫雪這半年多來極其想要住校。


  孫雪是提過想要完全搬出這裡的,然後,這一提,令孫夫人哭天喊地,說她不念親恩,老太太怎麼捨不得她之類的,隔壁人家都聽到了。


  孫雪終是明白,要想出這個家門是需要不小的代價,孫芝十幾年來給的家用他們並沒有記在心裡。可能他們根本就是把她當外人,出生時的落戶可以看作是當代不少外地人有錢也難求的東西,能在這個學區也是他們給她的,這些投資必須有足夠的回報,具體要參考市場價。所以之前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她想要住校。


  這時,孫雪與母親相對看著,兩人不禁眼中都流下了淚水,孫芝說:「小雪,你的選擇是對的,開開心心地嫁給你愛的也愛你的男人吧,不要回來這裡。」


  孫雪撲進了母親懷裡哭,說:「媽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聽我說……」孫芝扶住女兒的肩膀,說:「小雪,我答應了你外婆和舅舅舅母,這一次朱家下了聘金,留下兩百萬給他們。」


  孫雪自來要強,這時卻下留下淚來,她不是為了錢,只是覺得臉面再次丟了。


  「好,給他們,給吧,外婆小時總算帶過我……當給她養老的錢。」


  孫芝安慰說:「小雪,這是合算的。明天我就去把西郊的房子過到你名下,房產證就當你嫁妝,房子戶型好、地段也好、又有裝修,到現在怎麼也值300萬華元。這樣你夫家也沒有話說。」


  孫雪搖頭說:「我不要,房子也是媽媽這麼多年辛苦的心血。」


  孫芝當年買房時也是託了金陵賓館的李董事長的關係,金陵賓館的李董事長也是一把辛酸淚的人物。金陵賓館百年品牌,但是上一代家主只有現李董事長一個女兒,後來她也是識人不清所嫁非人,丈夫很花心,玩得很開,一次去國外/性/愛/派對玩,回來后得了臟病,沒有過一年就死了。幸而李董事長早和他沒感情才沒被染上,之後她父母相繼去逝,自己獨自帶女兒,還要全面接掌家業,剛開始時還要面對元老和股東們的各種質疑和刁難。


  孫芝的孤苦和堅強讓有類似經歷的李董事長很觸動,當時發現她的能力和用心就積極提拔她當了總助培養她。李董事長有朋友是做地產的,那房子也是李董事長建議她按揭買下的,首付還借了錢給她,現在錢已經付清,房價卻比十年前漲了兩倍——這還是帝國地產業嚴格控制的結果。


  孫芝淡笑道:「小雪,在我名下,你外婆舅母還有得折騰,在你名下到底隔了一層。況且,你出嫁了就是朱家的人了,他們哪裡能找上朱家要你名下的房子?又不是他們買給你的。」


  「可是,媽媽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還住那裡嗎?你總不至於要收房租吧?況且,我還有點兒積蓄。」


  ……


  翌日,天蒙蒙亮,朱琰還是要趕回部隊去,他的婚假要十天後才開始,孫雪也是在雞叫時分就起來去了帝都高鐵北站送他。


  看著他,一臉欲言又止,弄得朱琰的撲克臉都要保持不住了,柔和了幾分。


  「你今天是怎麼了?」


  孫雪撲過去抱住了他,俏臉貼在他的制服上,眼淚就涌了出來。


  「我捨不得你……嗚……」


  朱琰輕輕擁住她,揉了揉她的頭,說:「我過幾天就回來了。」


  孫雪說:「你在部隊好好照顧自己……」


  朱琰不禁道:「我在部隊多少年了,都這樣過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


  孫雪忽說:「我會長大的,長大到和你並肩。」


  「那不行,我不喜歡和我一樣高壯的女人,我喜歡你現在這樣的。」


  朱琰說得一本正經,不禁令孫雪破涕為笑,他粗礪的手指抹去她白皙的臉龐上的淚水。


  「好好在家準備嫁給我,雜七雜八的事不要多想。你是我朱琰的女人,你的天我會給你撐起來的,也許不是無邊無際,但足夠你昂首挺胸。因為……我長得比你高。」


  孫雪原還怔怔望著他那張冷酷的臉,聽他說著很男人的話,可偏要加上最後一句,而且,他仍然是一本正經的。


  廳中傳來廣播提醒排隊進站的播音,孫雪不由得抓住了他的衣角。


  朱琰眼中不禁劃過溫柔,大手托住她的後腦勺深深吻了下去,輾轉吮咬,兩人的唇緊緊吻著捨不得分開,直到滾燙,無法呼吸,才離婚,而唇上仍有火熱的餘波。


  孫雪睜著漂亮的眼睛,深深地吸氣呼氣,冷麵男人給了她一抹微笑:「要是有事,找小璇子,她總是會有很多主意,就算是餿主意也能攪渾水、逗逗樂。」


  「哧~~」


  「下次想要我吻你,別眼淚鼻涕混一起,呃……我嘴唇上都是……」說著他抹了抹薄唇。


  「啊!!」孫雪連忙去抹鼻子下面,尷尬得想鑽地洞。


  朱琰鬆開她提著行禮邁開了步伐,進入進站口。


  孫雪雖然心中萬分不舍,可是現在心裡卻好過多了,看看初升的太陽,呼吸著早晨的空氣。


  日子明媚,花樣年華。


  東宮寢殿,內卧。


  迷迷糊糊間,一陣接一陣的零聲擾了清夢,朱璇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令她尷尬的情況,她嵌在他懷中,一隻腿還架在他腰下,他只是側過身睡不壓著她。她這樣都能睡著,只怕是疲倦之極了,因為不趕著上學,又到安全期他可以不用保護措施,所以少年就更high了。


  他也還迷糊,鳳目水朦朦看了她一眼,移開身體,問:「誰那麼一大早打來……」


  朱璇起床去桌前拿來手機接起,一聽是二哥哥。


  「是,好,放心……」


  良久,她才掛了電話,又打了個哈欠,爬上床再睡,丈夫已經暢開了胸懷。


  她很自然地窩了進去,喃喃著再睡個回籠睡,才夏天六點半呀,不上學,她完全可以睡到八點鐘。


  「老婆,我醒了。」他擁著軟玉溫香,手遊走在她光滑的背,在她頭頂悶悶出聲。


  朱璇推開他,轉個身,喃喃:「那你先起吧。」


  「要不,早晨來一發,輕鬆一整天……」


  「滾……」


  到八點鐘時,朱璇心滿意足起床梳洗打扮,出了寢殿時沒心沒肝的人又想起二哥託付她幫忙準備婚禮、關注孫雪的心事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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