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西邊靠著後山的花園裡，「五月雪」油桐花正值開放季節，這是五月皇宮盛景之一，皇太子帶著愛妻一起去賞花。


  這些油桐花都有近九十年的樹齡了，但是皇宮中一直被照顧得挺好的，所以，到現在也是生機盎然。


  午後的陽光下，一團團一簇簇掛滿了枝頭，清風徐來，花姿搖曳，如向他們招手。


  「不是說五月雪嗎？現在還是『雲層』，下不了雪呢。」


  劉昭笑著連忙興沖沖的幾下爬到樹上，搖晃著樹枝，白色的小花在他的搖晃下紛紛落下來，像是一個童話世界。


  花朵落到了她的發間、身上，她看著樹上給她「下雪」的男子，嗔道：「傻蛋，你還不下來，被人看到，父皇母后以為我讓你上樹去怎麼辦？」


  劉昭身手利落地躍了下來，牽著她的手說：「因為你喜歡『雪』。」


  「我更愛用雪打你的感覺。」


  「你可真壞。」劉昭捏捏她的臉，忽說，「以後，我定帶你去貝加爾湖。」


  朱璇卻有絲憂慮，說：「皇祖父好像不喜歡那裡。他說的也不錯，那裡是個美極而傷的地方。」


  「不行，一定要去！」劉昭卻堅持。


  「為什麼？」


  他刮刮她的鼻子，說：「為了『一生摯愛』。」


  朱璇轉過身，說：「美的你……」


  「呵呵……」他去撓她的癢，笑道：「我就美了，我就這麼美！」


  兩人笑鬧一陣又席草地坐在花樹下，撿著碧綠的草地上的落花，堆砌成圖案或文字。


  朱璇堆一個「昭」字容易，而劉昭要堆一個「璇」字卻有些繁瑣，看著她的名，劉昭忽道：「阿璇可取了字？」


  「沒有，我小時候爸爸媽媽是準備我上大學后就給我取字，但是我剛上大學接連發生些事，就耽擱了。」


  劉昭笑道：「你已是太子妃，還是要取字的，為夫給你取個，怎麼樣？」


  朱璇笑道：「你取的算數嗎？咱們不還有四位長輩么？」


  劉昭道：「我是你丈夫，這一輩子你是要和我過，再說丈夫給妻子取個字也沒有不妥。你是太子妃，你的字，我叫的多，旁人哪裡會叫輕易叫太子妃的字？」


  朱璇取了花在鼻尖輕嗅，柔媚輕笑，說：「你似乎很想給我取字，我不滿足你，你一定會不甘心。那你可好好想想，若是不好，我可不依你。」


  「我取的，怎會不好？」說著，他仰頭，看著樹枝掩映天的藍天白雲，幾縷陽光斑駁的照在他俊美得驚心動魄的尊貴面容上。


  「『羲珍』怎麼樣？朱羲珍，劉朱羲珍。」


  朱璇嗔道：「朱羲珍就朱羲珍，偏偏你要硬多塞個『劉』字。」


  朱璇品味幾下，她雖不是帝國一大這種頂級學府的，但是也學過兩世，這世也算家學淵源，字面意思她自然品味過來，不由得微紅了臉。


  劉昭道：「塞個劉字才好，到哪裡大家都知道你有丈夫了，丈夫姓劉。」


  朱璇哼哼，說：「真是大男子主義者，那你怎麼不叫『朱劉昭』？

  劉昭笑道：「那不行，我是皇太子，怎麼能入贅你朱家？」


  朱璇似嗔似笑看了他一眼，他卻又興緻勃勃地說：「『羲』字剛好呼應我的『昭』字，『珍』從玉也合你的『璇』字。你是我的太子妃，我的妻子，我珍愛的女人。」


  『昭』有『光明』之意，而『羲』有順著『光明』之意，太子和太子妃，夫唱婦隨。『珍』從玉，暗合『璇』字的本義，又有『珍寶』『珍愛』之意。


  朱璇道：「取個字，你還能油嘴滑舌的。」


  他抓著她的手問：「那你說好不好？」


  朱璇道：「還是要問了長輩才好。」


  劉昭道：「晚上我們去上陽宮請安，就說一說，等回門之後，你還要見宗室成員，上皇家玉碟，也要請*官核定國家層面的身份。這有字更好，省得之後你取了字，我們還要再增加信息，又多一道程序。」


  朱璇聽著暈了，道：「還有這麼多麻煩事嗎？」


  劉昭道：「上皇家玉碟，你才有權領到我劉家產業的月例金，並且我們是嫡系子孫，劉家□□留下的祖產除了之前分出去的和給不同地位宗室的月例，將來都是我們繼承的。*官核定你帝國太子妃的身份，你才能是符合帝國法律的皇儲的配偶，領到你太子妃位份的帝國俸祿。你的個人資料都要詳細存檔的。」


  「劉家皇族很有錢嗎？」


  「太/祖是海外發展起來的，立國之初，在海外的資產就是世界首富了。後來國內投資發展的很多實業，立國后按階段地把百分之九十都捐給帝國為國企了。經過百年的經營，雖然當時剩下百分之十，但是我們還是很有錢的。太/祖可是個發明天才和商業天才呀。」


  朱璇暗暗低頭，不禁吐嘈：太/祖定是個穿的，而且是那種爽文爭霸穿，不過這太/祖比較有節操，不重女/色，一生也只有索菲婭皇后一個妻子。


  因為「歷史上」的什麼『無線電』、『汽油機』、『柴油機』等等眼花繚亂的偉大創造都是他或他和別人聯合發明的，甚至他還發明過治/性病的葯，他在19世紀末全世界地瘋狂圈錢。後來，有錢有人後派人國內活動，最後在南部發動起義，一路北伐。佔領一片地，他仗著有國外成立的融資銀行，就要帶頭投資發展經濟，整個帝國天下打下來，他能沒有錢嗎？現在的什麼帝國十大財閥，那在百年前要麼沒影響力，要麼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弟。


  朱璇瞄了他一眼，說：「好好好，你是天才之後。你也是小天才，你給我取的字自然是好的。」不過，讓朱璇穿到那時候的話肯定是發明不出什麼來的，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


  劉昭正暗自得意，朱璇卻心念一轉，說：「明面上我冠了你的姓，不過，私底下你冠我的姓吧。以後你就是本女王大人的小妾『朱劉昭』了。」


  「『朱劉昭』太難聽了！」尊貴俊逸無雙的皇太子殿下此時身上充滿著凡夫俗子的「人氣」，並不覺得這與妻子私下相處丟點尊嚴有什麼不行，但他嫌棄難聽。


  朱璇嘻嘻一笑，說：「聽著像『豬油渣』，這名字真絕。」


  「你才『豬油渣』呢！」


  朱璇卻托著腮思緒亂飛，她想起遙遠的前世，前世那長相模糊了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在家裡用肥肉熬了豬油，那時的生活水平不高，豬油渣香噴噴的十分誘人。


  「想吃『豬油渣』了……」


  「好啊，我今晚就把自己給你吃。」


  「流氓！我說的是『豬油渣』！」


  「關上門，我就是『豬油渣』。」節操什麼的不值錢。


  可是到了晚上時，『豬油渣』卻悲劇地還沒把自己獻出去，原因太鬱悶，老婆來大姨媽了。


  他像一隻小狼仔，親親抱抱摸摸，獵物就是不讓下嘴，禁忌的地方連碰都不上碰，直讓他撓心撓肺。


  ……


  「這些是都是她送過來的，我放在這裡，用防塵布蓋著，一直沒動過。」李郁芳帶他來到一間雜物房前和劉暄說。


  她常常打電話給劉暄，但他的手機永遠打不通，而部隊的電話也不是隨便能打的。最近，她更是擔心他，一天兩個電話，卻在今早打通了。


  劉暄俊臉十分冷淡，問道：「她什麼時候送來的？」


  「3月份，她以為你還住這裡。」


  劉暄抿了抿唇，走進房門，掀開了防塵布，見好幾個袋子、紙盒裝的東西。


  他一件件看過去，每一件都帶著回憶，心中澀然。


  紙箱中有一個藍色的鐵盒子卻不是他送的，引起他的注意，劉暄隨手拿了起來端詳，覺得微有些沉。


  打了開來，只見裡頭放著一封信，下面卻是一疊的現金，全是500華元面值的大鈔。


  「李子明親啟」，白色的信封上寫著幾個鋼筆字，字跡中規中矩的楷書。


  劉暄不由得打開了，取了出來。


  子明哥：

  你好！請原諒我現在仍這麼稱呼你，因為我不知道怎麼稱呼。有些話我無法當面和你說，被嫌棄地拋棄了的人寫一封信給以前的情人這種做法是很low，看來我還不能免俗。


  不過，你不要以為我是來搞悲情裝可憐的或是來興師問罪的，分手就分手，死命要在別人的男人心中留個影子，我也沒那麼白蓮婊，我僅僅是要和你說清事兒而已。就算李小姐在你身旁一起看，她也可以安心，因為以下沒有一句糾纏的話——我沒想過要打動你回頭找我或是讓離開我的你永遠忘不了我。


  當你讀這封信的時候，我可以驕傲地和你說，我也真的放下你了。雖然現在想想過往，仍有一種世事難料的感覺，但是無論怎麼樣，我並不恨你。因為恨太沉重，你一個根本就不愛我的人，我把最美好的初戀給了你，再不能被「恨你」來毀我一輩子了。


  我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成熟，所以，我就算不能有大成就卻也自以為聰明的規劃著我的未來。當時，真想和你走一生一世，你當軍人，那我就當軍嫂嘛，我覺得我也並不是需要時時刻刻粘著男人的女人。只要是喜歡的人，常常的分離和等待，我也沒有什麼不願意的。可惜的是你和李小姐重新在一起，我竟然成了你們的障礙，你們要把我踢開。


  我不會承認自己是破壞別人感情、謀財貪利的小三的，因為當時我對你是真心誠意的，而你對我隱瞞真相。現在，我把一切都還給你，那麼，我一分好處也沒得到，我只是進行過一次失敗的愛情挑戰，絕不是小三。我不會佔你一分便宜，不是我的男人，沒資格把東西堆在我的房間里佔地方。


  我現在找到真正愛我的男人了，也許他不像你這樣成熟，但是我也感覺到他的用心。我打算和他在一起，雖然我條件不好，但是只要他不嫌棄地待我如寶，我就不管別人怎麼看。


  所以，這是最後一次這樣想你，再也不會這樣，以後你要是打噴嚏，就一定不是我念著你了。


  你送給我的東西，全都打包了，你可清點一下，盒中現金為與你一起時約會用度的花費加上物品折舊費，我大體估算了一下，應不會少你。


  至於，你欠我一份真情，你也不用還，債主本人承諾，咱倆就這樣清了。


  子明哥，人生路漫漫，最後道句珍重。


  至於我，不必相見，也不用懷念。


  朱璇字


  帝國曆97年3月


  劉暄坐在地上撐著額頭，強忍著不要失態，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心中脹澀得生疼，眼淚情不自禁落下。


  這份感情已經失去，他是假的放下了她，行動上放下，心中卻放不下，可是她卻真正的放下了他，忘了他。


  她嫁給了別人，再不是他的璇兒，再不能輕輕摟著她，聽她的笑語，再不能輕輕吻她，看她的嬌羞。


  這份感情已經不在，他到何處再找一個令他如此情不自禁愛的姑娘？

  李郁芳依在房門邊，看著他哭泣，他從來沒有這樣失態，令她心疼又嫉妒。


  「子明……」她走過去，蹲下身，抱住了他的頭，安慰著他。


  「朱璇，你很好……朱璇，你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