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大爺爺家吃團圓飯時,朱璇卻還是被發現鼻子有些青,最先發現的還是看著溫和實則犀利的朱瑾。這引起了朱璇父母的擔心,朱璇只好交代是與人撞上了,人家也賠錢了。


  「怎麼還那麼冒失呢?」朱孝誠搖著頭說。


  「缺心眼呀。」朱珂下結論。


  朱璇橫了他一眼,覺得以後再也不給他零花錢了。


  吃過晚飯,兩房親人在院子里賞月,朱璇見朱琅情緒低落很有可能在想:是否還能看到明年中秋的月亮。於是她就過去與他說話。


  她雖然不是那種戲中女主角小太陽燃燒自己溫暖別人的本質,但是她在朱家切切實實得到了親情,而朱琅是她的堂弟,她心生惻隱。


  那邊朱剛正教育著沒有華夏國籍的朱珏不能忘記自己是華夏人,要傳承自己的傳統文化什麼的。


  然後自己沒有什麼文化的朱剛老爺子要他背幾首有關月亮的詩應應景。


  也幸好蘭芳本就是華人建立的海外國家,官方語言是華文漢語,雖然也有少量其它文化的學校,但是學生極少。而朱珏從小上的是蘭芳的名校,這時背著老爺子認為代表很有文化的古詩。


  待他背到「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時,朱璇笑著和朱琅說:「別聽那些古代男人亂猜女神的心。嫦娥才不會後悔呢,她開心得很。」


  朱琅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問道:「為什麼不後悔,古人詩還會騙人嗎?」


  「當然會呀。李商隱是男人,又怎麼會懂得女人的心,男人嘛,自然都在意/淫/女人少了男人不行,這才能滿足男人自大的心理。」


  「我不太明白。」病弱小朋友阿琅還很單純。


  「阿琅,你想呀,古代神話時代按理說應該屬於史前時代,稍懂歷史的人都知道人類史前時代是從母系過渡到父系的。那麼嫦娥時代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還是處於母系氏族時代,在母系時期,女人的地位高於男人,那麼假設嫦娥和后羿在一起,那也是后羿委身於嫦娥,后羿得聽老婆的,可能嫦娥都不止后羿一個老公。像嫦娥這樣有美貌的女人,在母系時代,那是三夫四侍不在話下,這麼多美男跟著她,她還舍下紅塵一心求仙,肯定是道心至誠,最終是得償所願。以她的經歷,長生不老成為永恆的女神才是王道,什麼男人沒見過,那不過是浮雲,為後羿一個男人後悔個毛線呀?」


  「那麼第二種呢?」忽然左邊響起一個聲音,卻見朱瑾笑盈盈地走過來,朱璇總覺得這個大堂哥是個笑面虎。她這個「西貝貨」又怎麼會知道朱瑾從小帶她,看著她笑完全是兄長對妹子的本能,根本沒有多深的算計。


  朱琅聽了朱璇的第一種解釋不由得深思,朱璇見他極有興趣的模樣,心想讓因生病而不開心的堂弟沒有心思憂鬱。偶爾開點低俗玩笑正可以轉移注意力,人類對男女題段子有本/能的輕鬆玩笑之感,不然那些喜劇就不會總開「黃/腔」賣座了。


  於是她接道:「第二種是已經是父系社會,這又分兩種小情況。第一種,假設嫦娥深愛后羿,那麼在原始父系社會,男人都是種/馬,強人會把看上的女人關在屋子裡,因為原始社會還沒有系統的禮教,女人和男人未婚睡一覺和不同的男人睡覺都是很正常的,可參考詩經《野有蔓草》。那些強人要防止自己看上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睡覺,因為父系社會只有這種方法才能確保女人生下的是自己的孩子。雄性的天性就是排他的交/配繁育,把自己的種撒播越廣越好,比如黃帝有一百多個老婆,他的播種能力強,繁育了我們黃帝子孫。后羿這樣的身強體壯的英雄,自然是有不知多少女人。嫦娥這麼美貌卻要過這樣的日子,她願看自己容貌老去,越來越不是那些新女人的對手,最後后羿對她厭棄嗎?當然不,嫦娥是很聰明的,對於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捨棄他的,他才是最放不下的。於是嫦娥有了這樣的機會,后羿得到了靈藥,她就偷吃飛升成仙,永遠是天上天下第一美人。不但后羿對她又愛又恨忘不了,那千萬年來,男人也好男神也好,都在傳說她的絕世風華。那樣豈不是比在後羿的女人堆中孤獨老醜死去,慘兮兮要好?嫦娥會後悔嗎?她得意差不多。至於她不愛后羿的假設,那麼定是后羿以武力強搶才讓嫦娥委身於他,那她偷吃了靈藥,不但逃脫魔掌,還成了神仙,這不要太幸運呀。她會後悔嗎?李商隱不是嫦娥,又不懂女人,站在男人意/淫美貌女神的角度,亂寫些脫離實際的詩騙人。」


  突然聽朱珏哈哈大笑,說:「說的道理,阿璇果然是學歷史的,這父系母系的情況分析得合理極了。」


  朱珂卻一頭黑線汗,口中道:「我怎麼有種文學和神話都會毀了的感覺?笨豬總是這樣,真的好嗎?」


  朱孝誠夫婦相視一眼,朱林芳道:「阿璇,以後少胡說八道。有些話,一個女孩子也好隨便出口的嗎?」就算她是學歷史的,上古時代的人濫/交是事實,但是一個少女講出來總覺得怪怪的。


  朱璇聽了父母的輕責只吐了吐舌頭,她又想這個尺度對於十幾歲的少年不算是摧殘吧?

  農民出身的朱剛向來是想多知道些傳統文化的,現在文化三觀被毀了些,不禁道:「原來這詩竟是不好的嗎?阿璇,以後你跟大爺爺多講點不是亂寫的詩。」朱剛覺得幸好是在家裡,他去會戰友也好,見上級也好,從來不會顯擺自己的文化,不然太丟臉了。


  如此賞月聊天,過了中秋,次日,朱璇就和朱孝誠去醫院抽了血檢驗,因為朱琅得的是血癌且華夏帝國的醫院效率較高,下午報告就出來了。朱家兩脈的人都圍在醫生的辦公室內聽結果,中年醫生合上報告說:「大家放心吧,朱先生和朱小姐的骨髓與患者的匹配度很高,均可以捐獻。」


  朱家人聽了,均鬆了一口氣,特別是朱孝仁夫婦。


  「你們可以商量,由誰捐,不過我站在醫學的角度講,朱先生四十三歲,人到中年,身體機能處在下降階段,而朱小姐才十八歲,自是欣欣向榮的年紀。朱小姐捐獻的話,自身恢復情況會比朱先生好得多,也比較保險。」


  ……


  清晨,紫金山東麓下,皇宮,東宮起居室。


  劉昭從小沒有懶床的習慣,皇室的教養十分嚴格,而他作為武宗唯一的孫子比之他的堂兄弟們就更加嚴格了。還是上大學這幾年,他的自由時間多了起來,中學以前,他的作息是嚴格受到侍從官監督的,只有幾個節日可以放鬆。


  今天中秋剛過,但是還未上學,他今天卻起得不早,現在已經快七點。


  他打開常用壁櫃,取下一件早一天熨好,被李侍官放在櫃中最前面的黑色系皇太子制服。


  他長身玉立站在落地鏡前,熟練的扣著那些價值不菲的扣子,整整衣袖和皮鞋。


  劉昭走出套間的卧室,到了外間,昨晚他沒有關外間的大窗戶,想來值班的人也以為中秋夜他回東宮后還有心情賞月,所以沒人關上。


  看著那箇舊風鈴輕輕擺動,他目光微微閃過一抹柔色。


  他走近,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撩了撩風零墜著的小鈴鐺,長而長的鳳目流光,極淡一笑,輕喃一聲:「你在響什麼呢……」


  劉昭走出門時,內侍官李翰也正是值班日,早候著了,恭敬地說:「殿下,乾元宮王侍官來電話,說陛下已經在等您一起用早膳了。」


  劉昭和李翰乘內宮四輪馬車抵達乾元宮,進入後殿,皇帝夫婦果然已經在等著他了。


  皇室飲食平日講究精緻卻不奢侈浪費,早餐是很營養卻平常的雜糧粥、土雞蛋、水果蔬菜拼盤、火腿、一盤大蝦仁、麵包,還有幾種醬料,


  差不多剛好三人份。


  皇帝總是保持著九五之尊的威嚴。昨日皇太子借口找他從小的伴讀玩伴黃逸玩,卻偷偷自己跑到外面,還甩掉了保鏢,結果身上沾了血跡回來,給皇室中秋夜蒙上了一層陰影。所以,皇帝昨日過節不好太發作卻顯然很不高興,若不是皇后好話說了一夜,今天一早,他可是要好好責罵一陣的。


  吃完了早飯,皇帝就冷言教育施壓了幾句,劉昭不想擴大化,也只能虛心受教了。現代的皇帝,因為君主立憲,國家大事作為還不如首相大,但是教育皇太子足夠了。


  皇帝總算教育完了,才說起今天的行程,他要帶皇太子一起,皇太子長大了,很多從前不出現的場合,只要有機會,皇帝漸漸會帶著他一起。


  今天也就是接見一些外國人在華夏工作的商、教、醫、科等界的優秀人士及其配偶,他們也為華夏發展作出了貢獻,皇帝為其頒發「榮譽國民」證書,以為一些獎金。這是由太/祖時代就有的習慣,當初是為了吸引和留住外國的人才在華安居,當時華夏帝國初建,各方都很缺人才,有些也不得不用外國人,而現在開放是帝國地基本國策。


  接見沒有放在乾元宮,而是放在文昌宮正殿,皇帝、皇后、太子來到時,文昌宮早已經圍著穿著紅底玄邊制服的御林軍,外頭也等著被允許進來的官媒記者。在致敬和掌聲中,皇帝一家進入文昌宮,早有幾十位外國人在文昌宮一邊參觀一邊等待了。


  皇帝發表了歡迎、感謝和友好的講話,一位位握住交談后,大家合影……


  劉昭感受著這樣的生活,光鮮亮麗,他卻有些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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