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回收世界(11)
「王爺,門外有個叫荷香的丫頭求見,說是有要事。」福全對著正在院子里逗鳥的鐘熙白稟報道。
這些日子鍾熙白的確是不再酗酒了,改成每天逗鳥了,只是這隻鳥實在是太高冷了,根本不理鍾熙白。
好吧,異想天開到去教一隻麻雀說話的人根本不需要去理,就算偶爾施捨一個眼神,那也是宛若在看智障。
鍾熙白一愣,微微蹙眉,「荷香……」
福全聽著鍾熙白的語氣,覺得他可能已經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了,於是說道:「那奴才現在就去告訴她王爺不見客吧。」
「等等,你讓她進來吧。」鍾熙白道。
福全又是一愣,「是,奴才這就去。」
鍾熙白看著鳥籠里的鳥,嘴角微揚的道:「來,跟我說,王爺天下第一帥。」
籠中的鳥兒似乎用它那小眼睛瞥了眼鍾熙白,然後就埋下頭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鍾熙白笑了笑,就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正了正自己的發冠,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最後負手而立,遙望遠方,目光深遠。
鍾熙白這番動作行雲流水,讓人看著賞心悅目。只是這裡除了鍾熙白自己,就只有籠中鳥了。
等到福全帶著荷香到來時,就看到的是這樣宛若曠世畫卷般靜謐的一幕。
荷香腳步微微一頓,隨即低下頭跟著福全走了過去。
鍾熙白似乎察覺到有人過來,慢慢地轉過頭,看到荷香后低低一嘆,對福全道:「你先下去吧。」
「是王爺。」福全領命后就退下了。
「你是荷香,本王記得你是她身邊的丫鬟吧。」鍾熙白看著荷香道。
荷香一直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對鍾熙白道:「回王爺,奴婢正是張二小姐的貼身丫鬟荷香。」
鍾熙白沉默,荷香也不敢再言。
片刻后,鍾熙白再次開口了,「你這次到本王王府是為何事?」
荷香聞言,立刻向鍾熙白跪了下來,頭埋在地上對鍾熙白道:「求王爺可憐一下我家小姐吧。」
鍾熙白眉頭一皺,道:「這話何意?」
「今日小姐與姑爺發生了口角,額頭流血不止,到現在還沒有大夫來為小姐醫治,再這樣下去的話小姐的臉上恐怕會留下傷疤。」荷香道。
鍾熙白略一思忖,「你且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與本王說說。」
荷香遲疑著道:「奴婢不敢欺瞞王爺,是小姐懷疑姑爺心裡有人,於是就闖進姑爺的書房,找到了姑爺和他大鬧了一通,與姑爺拉扯間不小心把自己額頭給撞破了。」
鍾熙白聲音一沉,「你的意思是你家小姐因為善妒無理取鬧卻反而把自己給傷了嗎?!」
荷香立馬惶恐的道:「奴婢沒有這個意思……」
「她還是對晉元生了情,所以才會如此吧……」鍾熙白嘆道:「罷了罷了,你從本王這裡拿一瓶凝玉膏回去吧,到底是姑娘家,破相就不好了。」
「多謝王爺。」荷香道。
「你起來吧,找福全告訴他本王的吩咐,讓他去取一瓶凝玉膏給你帶回去。」鍾熙白說罷,就又去逗籠中的鳥兒了。
荷香領命,起身退下。
走遠后,荷香抬起了頭,望向了站在院中逗鳥的鐘熙白……
等到福全回來,鍾熙白才問道:「你把凝玉膏給那丫鬟了吧?」
「既然是王爺的命令,奴才自然給了。」福全道。
鍾熙白想了想,問道:「晉元還在向王府投拜帖吧?」
福全點頭,「是的。」
「那麼便請他過府一敘吧。」
「是,奴才這就去辦。」
鍾熙白擺了擺手,「去吧。」
甘晉元在踏進王府的那刻,看著許久不見的景色,竟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走在王府中,想到終於要再次見到鍾熙白,甘晉元整個人是難掩的雀躍,步伐也快了起來,甚至把領路的奴才都甩在了後面,自己憑著腦海里依舊清晰的記憶找到鍾熙白所在的地方。
鍾熙白已經備好了茶等著甘晉元的到來,見到甘晉元后只是微微頷首,對甘晉元道:「坐吧。」
甘晉元站在鍾熙白的不遠處,感覺著自己衣袖下隱隱顫抖的手,握了握拳,努力把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朝鐘熙白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端起了鍾熙白為他沏好的茶水,抿了一口,遮掩住了臉上失常的表情。
鍾熙白自己也端起了茶,小飲了起來。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兩人就好像只是在閑時品茗一般。
許久過後,甘晉元終於敢抬起眼,看向鍾熙白,觀察著鍾熙白的面色,看他是否安好。
甘晉元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略顯乾澀的問道:「你最近過得還好吧。」
鍾熙白微微垂眸,摩挲著杯沿,「還好。」
甘晉元又張了張口,卻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在未見之時以為有千言萬語都述說不盡,可是真的見著人時卻無從說起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份思念。
兩人又是沉默。
又不知過了多久,鍾熙白看向了甘晉元,神色平淡。
看到鍾熙白看向自己的眼神,甘晉元不由心口一痛,袖袍下握著的手又是一緊。
「雖然這是你的家事我不應該多管,但我還是想要說上一句,希望晉元你不要介意。」鍾熙白道。
甘晉元聽到鍾熙白對他的稱呼后心情不自覺的飛揚了起來,鍾熙白的這話竟沒有過腦,只道:「不介意,當然不會介意。」
鍾熙白微微點頭,「如此,那我就說了,現在你已經娶了張二小姐,理應好好對她才是。」
甘晉元聽到鍾熙白的這話,感覺自己好似剛剛還置身在雲端,沒想自己眨眼間便又從雲端墜落一般。
「這是我的家事,平王無需操心。」甘晉元看著鍾熙白眸光暗沉的道。
鍾熙白看了眼甘晉元,「本來我也不想再與你們有所牽扯的,只是張二小姐的貼身丫鬟竟上王府向我求助,這已經說明了張二小姐在你將軍府所受的待遇……」
「夠了!」甘晉元打斷的鐘熙白的話語,暗沉的雙眼中湧起了無法抑制的怒火,「你又怎知張二小姐她在我府上是什麼樣的呢?」
「我自然是從張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到我府上求助以此推斷。」鍾熙白道。
「那你以為張二小姐在我府上為何無援至此?那是因為她不得人心!」甘晉元聲音冷漠的回道:「張二小姐自從嫁到我王府後,不敬父母,苛責下人這些你又看到了嗎?」
鍾熙白愣了愣,皺眉道:「張二小姐不會這樣的……」
甘晉元嗤笑了一聲,臉上都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了,「是啊,張二小姐在你心目中自然是完美無缺世間無二的人了。」
鍾熙白沉默了片刻,對甘晉元搖頭道:「她是你的妻子,我自然不會再這樣去想了。」
甘晉元眯起了眼,「若是真如你所說這般,那你又為何與我避而不見?說到底你還是在意她,在意到可以拋棄我們這麼多年來的感情!」
鍾熙白無言以對,眼睫微顫的閉上了雙目,呼吸也紊亂了許多,這無不顯示著鍾熙白內心的不平靜。
甘晉元也沒有再用語言想必,說到底還是他有些急躁了,不然也不會把自己最不想在鍾熙白面前表述的卻真實存在於他內心的想法給說出來。
甘晉元鬆開了自己緊握的拳頭,是他太緊張了,所以現在必須要放鬆下來。
甘晉元並不想和鍾熙白好不容易的見面在不愉快中結束……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就好像是陣前交鋒的兩人中場休息一樣,儘管這是他們都不想的。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鍾熙白慢慢地睜開了眼,看著甘晉元的眼裡只有平靜。甘晉元的面色也恢復到了平常的時候,沒有之前沉鬱的怒火。
「你說得對。」鍾熙白道。
甘晉元雙眼一亮。
「是我不該,日後自當不會再如此。」
甘晉元語氣顯得有幾分迫不及待的問:「此話當真?」
鍾熙白肯定的點下了頭,「自然是真,也是我一頭鑽進衚衕里一直不肯出了,為了兒女私情將手足之情而置於不顧,是我糊塗了。」
甘晉元將鍾熙白的話一字不漏的記在了心上,就好像一直壓在他身上的巨石忽然不見了一樣,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眼裡也難得的浮現出了幾分笑意。
「現在出來了就好。」甘晉元對鍾熙白道。
「恩。」鍾熙白看著甘晉元,微微低下了頭,內疚的道:「之前那樣冷落晉元你我心有愧。」
甘晉元自然不在意,他所盼的不過是這天罷了,之前怎麼樣他都不在乎!
「沒有關係的。」
鍾熙白和甘晉元兩人再度和好后,有些患得患失的甘晉元會經常約見鍾熙白,直到過了好一段時間,甘晉元才安心下來,確認他們是真的和好了。
鍾熙白也是無奈,因為他發現甘晉元經過這次的矛盾后,有了時不時就捏一捏他手的習慣了。
鍾熙白問過甘晉元這是為什麼,甘晉元回答他這樣捏著鍾熙白的手他才覺得這是真的,不是他在做夢。
最開始聽到甘晉元這話時出於心裡的愧疚便放任了,到了後面鍾熙白覺得就算確認也該確認好了,於是在甘晉元又過來捏他手的時候他經常一巴掌朝他俊朗的面龐上糊了過去,想要將甘晉元打醒別在捏他的手了。
可是,甘晉元在這上面表現出了自己那鍥而不捨的精神,不管鍾熙白怎樣說,他就是捏著他的手不放。
到了最後,已經無計可施了的鐘熙白也漸漸習慣了甘晉元捏他的手了。
甘晉元捏他的手就捏吧,反正他的皇兄也同樣喜歡捏他的臉,而他也不會因此而少塊肉。
鍾熙白和甘晉元的和好,最不開心的就是皇帝夏長德了,但是他還是要保持微笑。
夏長德也不可能去做甘晉元不開心的事情,所以他並沒有設法阻止兩人的交往,而且他始終的認為鍾熙白和甘晉元遲早還是要再次鬧崩,就算兩人現在和好了,他們中間始終橫著一個張芷蘭,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所以,總的來說夏長德的心情也不是特別糟糕,依然如常的處理著政事,偶爾把鍾熙白招進宮來陪陪他,倒也是愜意的很。
將軍府中,被禁足在院中的張芷蘭正氣憤的摔了一塊銅鏡,撫摸著自己的額頭,神情蒼白無措的道:「為什麼會留下疤?啊!為什麼啊!」
說著,張芷蘭把桌上的東西全部都拂到了地上,喘著粗氣,表情也是格外猙獰。
忽然,張芷蘭飛快的荷香的身前,揪起了她的頭髮,神色癲狂的道:「你不是說這是從王爺那裡拿來的嗎?那為什麼我的額頭上還會留下疤?」
荷香抱著張芷蘭扯著他頭髮的手臂,滿臉惶恐的道:「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啊!求夫人饒過奴婢吧,饒過奴婢吧!」
張芷蘭把荷香往旁邊狠狠一拋,雙手捧著自己的臉,神情有些失常的道:「我毀容了……我毀容了……不……不會的……」
說著,張芷蘭又撲向了之前被他摔在地上的銅鏡,拿起來照上了自己的臉,在看到自己額頭上留下的疤痕后瞳孔緊縮,又是一聲凄厲的尖叫,把銅鏡往旁邊狠狠地擲去,抱著自己的頭不停地搖著,「這不是我的臉不是!」
荷香跪在地上把自己的埋得很深,似乎這樣張芷蘭就注意不到她了一樣。
過了會,張芷蘭搖晃著站起了身,雙目無神的呢喃道:「我知道了,是有人要害我,一定是這樣的,有人要害我……怎麼辦,有人要害我我該怎麼辦……」
荷香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沒有回應張芷蘭的話語。
突然,張芷蘭抓住了荷香的肩膀,對荷香說道:「對,你去找王爺,告訴王爺這將軍府里有人要害我,求他把我救出去,不然我一定會死在將軍府里……對,你就這樣告訴他,他一定不會不管我的……」
「夫人,你已嫁為人妻,這是陛下下的旨意,王爺又如何能把你救出去?」荷香顫聲道。
張芷蘭聽到荷香的這句話臉上又一次的扭曲了,站起身狠狠地踹了荷香一腳,把荷香踹倒在地后還不滿意,上前補了兩腳。
大概實在被自己破相這事給刺激到,完全不顧主僕情誼不說,還口不擇言的對荷香罵道:「你這個賤婢!你是不是想說我現在這個模樣王爺一定不會喜歡了啊!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賤婢!」
「夫人饒命,是荷香說錯話了,求夫人饒命啊!」蜷縮在地上荷香抱著自己哭喊道。
然而,荷香的這副模樣更加深了張芷蘭心中的暴戾,下手更加重了,嘴裡也罵得更加難聽了,就好像瘋了一樣。
等到在荷香的身上出了氣,張芷蘭捂著自己的胸口,對荷香惡聲惡氣的道:「你去給我找王爺!告訴他我在將軍府里的處境知道嗎!「
涕淚橫流的荷香連忙跪下,向張芷蘭磕著頭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張芷蘭因為發泄了一通倒是恢復了些理智,看著荷香道:「你知道該怎麼說嗎?」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奴婢一定會把夫人交代給奴婢的事情辦好,請夫人相信奴婢。」荷香誠惶誠恐的道。
張芷蘭微微點頭,看著荷香的模樣皺了皺眉,道:「你明日再去吧,把人收拾一下。」
荷香埋著頭,「是,奴婢知道了。」
張芷蘭聽著荷香反反覆復就那一句話,心裡也不耐煩了起來,揮手道:「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荷香就這樣跪著不斷地往後退去。
張芷蘭看到荷香的這個模樣,心裡又舒坦了不少,可是視線在落到荷香身旁的銅鏡時,整個人又陰沉了下來,上前提腳就踹,「滾!給我滾!」
荷香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腳,猶如驚弓之鳥般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張芷蘭的房間。
張芷蘭看著腳邊的銅鏡,滿臉的厭惡,最後還是把這塊銅鏡從地上撿了起來,走到了梳妝台前把它放了上去,看到裡面披頭散髮的自己竟然認不出這是她!
張芷蘭撫摸上了銅鏡中的自己,下一刻就直接抬手,把自己凌亂的髮髻給拆了,從抽屜里拿出了剪刀,把披在自己身後自己的長發撥了一些到前面,然後就毫不猶豫的剪掉了前面的這些頭髮。
翌日,荷香在去王府前去了一趟張芷蘭那裡,在看到她那把額頭全部給遮住了的髮型后不禁一愣,隨即上前道:「夫人如今與從前不差,還多了幾分俏麗。」
張芷蘭很滿意荷香的恭維,點頭道:「你去吧。」
「是,奴婢這就去。」荷香道。
平王府中,鍾熙白正在和甘晉元對弈著,忽然福全走到了鍾熙白的身旁,向鍾熙白附耳私語了一番。
鍾熙白臉上露出了思慮的表情,過了會才抬起眼看向了甘晉元,道:「我這裡有個人要見,你……」
甘晉元看了眼鍾熙白,「如果不方便,我就先迴避吧。」
鍾熙白又遲疑了下道:「也不必,這人和你也有些關係,此番來肯定和你府上有關,我既然說過不會幹涉你府上的事那就不該再做隱瞞才是。你還是先到屏風後面聽一聽,到時候你再做決定。」
甘晉元眸光一閃,點了點頭,起身走到了屏風後面。
鍾熙白也這才看向福全,福全也躬身下去了。
沒過多久,福全就領著荷香回來了。
鍾熙白看著荷香,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此番來又是為了何事?」
「是我家小姐……」荷香遲疑著道。
鍾熙白皺眉,「你家小姐怎麼了?」
荷香倏地跪在了鍾熙白的面前,說道:「我家小姐請王爺您救救她!」
鍾熙白不禁愣住了,「這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次王爺您讓我帶回去的凝玉膏小姐塗上后留下了疤……」
鍾熙白當即打斷道:「這不可能!這凝玉膏可是御用之物,不說不過是撞破了額頭,就算是刀傷也不會留下疤痕!」
荷香忙道:「當然不是懷疑王爺您做手腳,我家小姐是懷疑將軍府上有人有害她,所以把她的膏藥給換掉了,為的就是故意讓她留下疤痕。」
「那麼這事就告知小將軍,讓他在府內徹查便是。」鍾熙白道。
「可是,現在小姐信任的人只有王爺您,所以我家小姐才會命奴婢過來王爺這邊,求王爺救小姐出將軍府。」
「等等。」鍾熙白不解的道:「你家小姐不過是破了相,這求本王把她救出將軍府又是哪裡的道理。」
荷香繼續道:「我家小姐說那府里想要害她的人最後肯定會謀害她性命的。」
鍾熙白不由沉默,過了會道:「你回去告訴你家小姐,這事我幫不了。」
「王爺,連你不幫小姐我家小姐該怎麼辦?」荷香抬起頭看著鍾熙白,滿臉驚惶的道。
「你放心吧,我會把這事告訴晉元,讓他把這事處理好的。」
荷香愣了愣,似乎還有些猶疑,最後還是磕下了頭,道:「奴婢多謝王爺。」
鍾熙白微微點頭,對荷香道:「你起來吧。」
荷香慢慢地站起了身,忽然腳力不支般的踉蹌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鍾熙白立刻上去扶住了荷香,荷香又吃痛叫了聲,條件反應般的甩開了鍾熙白,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后立刻白了臉,慌忙的跪到地上向鍾熙白求饒,意外露出了的手腕上有一大塊青紫。
鍾熙白眉頭緊皺,讓荷香起身後問道:「你手臂上是怎麼了?」
荷香臉上閃過了一絲慌亂,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的手腕,隨即又放了開,低著頭,勉強算是鎮定的回道:「回王爺的話,沒有什麼。」
鍾熙白見荷香不願多說的樣子,到底是沒有追問下去。
等到荷香離開王府後,甘晉元才從屏風後走出來。
「你也聽到了,我就不用特別轉述了。」鍾熙白看向甘晉元道:「張二小姐的事情你還是調查清楚吧,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去毀一個姑娘的容貌,心腸都可以稱之為歹毒至極,這樣的人留在你們將軍府恐怕也多有弊端。」
已經走近鍾熙白的甘晉元微微點頭,隨即就握上了鍾熙白的手,放在手裡捏了起來,心情似乎不錯。
鍾熙白當即打開了甘晉元的手,「我在和你說正事。」
甘晉元的手被鍾熙白打開后,又把鍾熙白的手拉了過來,莫名其妙的說道:「我在邊關的時候就經常收到你送來的凝玉膏。」
「哦。」鍾熙白看了看自己的頭頂上方的懸樑,再一次的放棄掙扎,任由甘晉元捏著自己的手。
甘晉元的視線從鍾熙白的手上移到了他的臉上,語氣認真的說道:「你果然還是很擔心我的。」
鍾熙白沉默了會,對甘晉元說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又是我的好友,我又怎麼可能不擔心你?」
甘晉元聽到鍾熙白這話后,眼神慢慢地柔和了下來,「凝玉膏既然是御用之物,那肯定是極為珍貴,就算是你手裡的凝玉膏恐怕也是屈指可數吧,可是你卻陸陸續續給我送來了五瓶……」
鍾熙白不以為意,「五瓶算不得什麼,你應該也知道皇兄很寵我,所以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給我的,別說五瓶了,就算我想要宮中所有的凝玉膏皇兄也會都送到我王府。」
甘晉元眉頭微微一蹙,不重不輕的捏了下鍾熙白的手,而這個力道對於鍾熙白來說倒也是挺舒服的。
「話不能這樣說,凝玉膏再多,有哪裡能及你對我的心意。」甘晉元道:「我甘晉元也定不會負你。」
「……」鍾熙白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為什麼甘晉元這話聽到他耳朵里總好像有哪裡不對?
甘晉元也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轉過了話題,道:「至於我府上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給查清楚,也算是給你個交代。」
「你不是要給我交代,你需要給張二小姐和張府一個交代,張二小姐到底是張大人的嫡女,出了這等事不查清楚恐怕與會張大人交惡。」
甘晉元眸光一閃,帶著幾分欣喜,「你到底還是在為我擔心。」
鍾熙白又望了望房梁,輕哼道:「我才懶得管你。」
甘晉元看著鍾熙白的模樣,情不自禁的拉鍾熙白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嘴邊……
鍾熙白在甘晉元的嘴唇尚未觸碰到之時把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皺眉道:「你幹什麼。」
甘晉元似乎也是一愣,略一沉默,然後才道:「抱歉,是我唐突了平王。」
鍾熙白的臉瞬時帶上了窘意,為什麼甘晉元這話說的像是不小心非禮了人家姑娘一樣?
鍾熙白擺了擺手,也沒有過多計較,「罷了罷了,這次就算了,下次你注意點。」
甘晉元微暗的雙眼盯著鍾熙白的手,點頭應道:「恩,下次我一定注意。」
而後,兩人將未下完的棋局下完后,甘晉元便主動向鍾熙白請辭離開了王府,一出王府的大門甘晉元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顯然,甘晉元對這事的態度並非如在王府里表現出的那般平靜,雖然甘晉元已經對鍾熙白許諾將此事徹查,但是對張芷蘭派丫鬟過來求鍾熙白幫她離開將軍府這事還是觸怒了他!
張芷蘭以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嗎?她讓鍾熙白把她帶出王府無非就是想要擺脫他如今的這個身份,這樣她就可以憑著平王對她的情意改嫁給平王成為平王王妃,然後與平王雙宿雙棲。
張芷蘭簡直是痴心妄想!
甘晉元回到府上后就去找張芷蘭了。
剛見到張芷蘭的時候她的模樣好像有些恍惚,甘晉元並不在意張芷蘭為何事而出神,直接對張芷蘭開口道:「把平王給你凝玉膏給我。」
張芷蘭這才如夢初醒,看著甘晉元露出了一個凶戾的表情,眼中滿是憎惡的問道:「你和平王兩人和好如初了?」
甘晉元看了眼張芷蘭身後的荷香,直截了當的回道:「這與你無關。」
張芷蘭頓時跳了起來,用手指著甘晉元無比憤怒的道:「你竟然還有臉去找平王!懷著那樣不可告人的心思與平王相處,你自己不覺得噁心嗎?!」
甘晉元淡漠的看了眼張芷蘭,撥開了張芷蘭都快抵在他臉上的指尖,「我噁心哪裡及得上你?你又是什麼心思你自己清楚,還需要我把你的心思說出來嗎?」
「你別血口噴人!」張芷蘭霍地撩起了自己額前厚重的劉海,指著自己額頭上的疤痕,怒不可遏的道:「這就是你王府中有人要害我的鐵證!」
甘晉元看著張芷蘭額頭上的疤痕,眸光微微一閃,沉聲道:「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
「查清楚?」張芷蘭大笑了兩聲,聲音倏地拔高道:「我現在就懷疑這是你計劃的!無非就是想要毀了我這張讓他心儀的容貌!」
甘晉元皺眉,「我不會做這種事情,信不信由你,現在把你手上的凝玉膏給我,那是最重要的線索。」
張芷蘭瞪著甘晉元,「那是王爺給我的,我為什麼要給你?什麼重要的線索?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其實是你想要把王爺贈於我之物佔為己有吧!」
「不可理喻!」甘晉元只道。
甘晉元自認還沒有心胸狹小到對一個女人下手,可是張芷蘭現在就好像認定了他是那卑鄙無恥之人一樣把所有的髒水都往他身上潑,其實張芷蘭對自己的印象如何甘晉元並不在意,就好像他也覺得張芷蘭已經得了癔症一樣。
可是這次的事情是他答應了鍾熙白,所以便由不得張芷蘭想怎樣就怎樣!
至於為自己洗清謀害她的嫌疑,糾正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甘晉元完全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過!換個角度想,張芷蘭在他心中都已經洗不白了,更別說對自己懷揣恨意的張芷蘭了。
如果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好感,那麼對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對的,如果一個人厭惡另一個人,那麼對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錯的。
兩看兩相厭大概就是指得他和張芷蘭吧。
甘晉元也不想再與張芷蘭做無謂的糾纏,看向了一直將自己化作透明人的荷香,「夫人抹在頭上的用藥在哪裡,你去把它取來。」
荷香怯怯地望向了張芷蘭。
「不準取!」張芷蘭對荷香吼道。
荷香立即無措的低下了頭。
「如此的話,我只有派人來搜了,你自己想好是給我還是我自己搜出來。」
「你敢!」
甘晉元看了眼張芷蘭,走了出去,對門口的丫鬟道:「你們把夫人抹的膏藥給我找出來。」
那兩個丫鬟自然聽從甘晉元的指示,進屋開始翻找了起來,完全不顧張芷蘭對她們的呵斥,就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一樣,該找的地方一個都沒有落下。
最後,兩個丫鬟回到甘晉元身邊的時候,手裡可不止藥盒一樣東西,竟然還有用簪花小楷寫下的情詩和綉著一雙鴛鴦的荷包等女兒家的小東西。她們可不認為這是送給他們小將軍的,所以在找到這些東西后當然要拿給小將軍看,讓小將軍更進一步看清她是什麼樣的人。
曾經的天下第一美人,竟然有紅杏出牆的心思,而且如此不守婦德之人還是張大人之女,未免讓人貽笑大方了。
甘晉元看了眼那些小物件,就知道這些是張芷蘭想要送給誰的了,只是到底沒有機會。
張芷蘭注視著那兩個丫鬟手裡的東西面上青白交加,難看的很。
曾經自己私底下的羞窘如今成了別人眼中的羞恥,讓她如何能好受?
甘晉元拿過自己想要的藥盒后,就對那兩個丫鬟吩咐道:「把其他東西都燒了,這事禁止外傳,明白嗎?」
那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齊聲道:「奴婢明白的。」
甘晉元微微點頭,「你們下去吧。」
「是。」
待那兩個丫鬟退下后,甘晉元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這個藥盒,便道:「這根本不是凝玉膏。」
「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凝玉膏!」張芷蘭道。
「放置凝玉膏的外盒乃是由羊脂白玉所製成,而這個不過是外觀精美的普通瓷盒,你覺得它是凝玉膏嗎?」
張芷蘭不禁愣了,她現在還不知道她手裡這盒凝玉膏是真是假那就是蠢了。
「荷香!」
荷香腿軟般的跪倒在了地上,驚恐萬狀的為自己辯解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拿到凝玉膏時是由一塊黑布包著的,奴婢從來沒有打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