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筆跡
楚風與陸晨夕的療傷雖然沒有受到打斷,但是陸晨夕的傷勢是因為經脈過載以及強行運轉與真氣不想匹配的內功所造成的反噬,雖然算不上很重卻也不是輕易可以修復的傷勢。
因此楚風與陸晨夕在大殿之上休息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直到陸晨夕逐漸將體內躁動的真氣全部安撫了下來,才重新站起了身。
「應該沒有了大礙了吧?」楚風問道。
陸晨夕的傷勢想要痊癒現在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只能略作一些處理使得傷勢不至於影響到局面的穩定。
陸晨夕點了點頭,道:「無礙。」
「那繼續前進吧?」楚風問道,卻也有些不確信。
陸晨夕微微頷首,與楚風並肩而行,繼續沿著向上的道路前進著。
走出了中軸線的大殿,緊接著的又是一條橫向的通道,通道的盡頭又是兩扇漆黑的大門。
楚風與陸晨夕按照之間的經驗,估摸著這座宮殿應該是完全對稱的布局,便也沒有刻意思考,隨意地選擇了左側的大門走了出去。
從左側大門出去,緊隨著的又是一條走廊,圍繞著一個黯淡的湖泊向前方延伸著。
被前後的宮殿以及兩側的走廊所夾住的湖泊是一個極其規矩的圓形,水面上漂浮著極淡的白霧,有一種霧裡看花的錯覺,在白霧之下的湖水介於灰色與黑色之間,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湖泊四周的土地明顯逐漸隆起,使得那湖泊彷彿是被群山環繞著的一般。
四野一片寂靜,走廊之上沒有鮮血,也沒有殘肢斷臂,似乎這一截曾經並沒有發生過戰鬥。
楚風與陸晨夕沿著走廊前進著,雖然沒有看到什麼危險,但是這裡卻讓他們從心底里感覺到了一些不適,總有一股說不出的涼意纏繞著他們,使得他們覺得微微有些發冷。
走廊很長,由於陸晨夕的傷勢不宜過急運轉功法,因此楚風與陸晨夕雖然心裡有些莫名的涼意,但是卻也不得不放緩了一些速度,慢慢地前進著。
走出了約摸有十餘里的距離,頭頂突然想起了一陣急促的「噼噼啪啪」的聲響,楚風與陸晨夕陡然一驚,以為又是那些怪物襲擊了過來。
只是都還沒有等兩人亮出夜盡天明,湖面上便已經泛起了一層層漣漪,而走廊兩側也隨之垂掛下了一層厚厚的雨簾。
下雨了?
楚風與陸晨夕面面相覷,在彼此的眼眸之中卻找到了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裡,怎麼會下雨呢?
楚風握緊了龍鬃劍,而陸晨夕也握緊了自己的沉夜,謹慎地前進著,時刻都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楚風向院方眺望而去,發現的確是下雨了,整片宮殿群落,都已經籠罩在了朦朧的煙雨之中,本來還看得真切的建築此刻都已經漸漸地融入了雨幕之中,只剩下了一副極淡的輪廓顯示著它們的存在。
楚風低下頭,又看了看近前的湖面,湖面上漣漪泛起,一層又一層的煙雨,交織成為一片朦朧的景緻,若是能有一座石質的拱橋,一個淡雅的女子撐一把油紙傘佇立其上,那應當是一副很美麗的畫卷。
楚風微微皺著眉,神情有些恍惚,竟然停下了腳步,看著湖水,陷入了深思。
「怎麼?」陸晨夕問道,以為楚風發現了什麼怪異,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間緊繃了起來。
楚風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總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嗯?」陸晨夕一挑眉,臉上的神情有些詫異。
陸晨夕微微抿了抿唇,卻也有些不知所以。
「疑心?」陸晨夕問道。
楚風搖了搖頭,看著那泛起的漣漪,他確信這不應該是自己的疑心所導致的錯覺。
如果有這樣的錯覺的話,那其實早就該出現了,為什麼會偏偏此時才出現?
難道真的是因為沒有了危機,所以精神鬆懈了所導致的嗎?
「迷惑。」陸晨夕肯定地說道。
楚風想了想,還是覺得陸晨夕這個說法更為靠譜一些,大概是這樣朦朧的景象總會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吧。
楚風與陸晨夕走到了走廊的盡頭,便又是向中軸線靠攏的上升的階梯,沿著階梯走了上去與對側的台階在一處平台匯合之後,便又一齊順著中軸線向上。
楚風與陸晨夕擔心那雨里有古怪,也不敢淋雨前進,用雨傘微微試了一試,發現那雨水也不能夠侵入雨傘,楚風又基本確認了那雨水無毒之後,便一人撐了一把傘,繼續向上攀登。
那之後的道路便比之前順暢了不少,也不曾再見到任何的血跡或者屍體,更沒有怪物出沒。這讓楚風與陸晨夕有些詫異,難道那些怪物只集中在更下層的區域嗎?
楚風與陸晨夕齊齊回頭,看向下方他們已經走過的區域。
在雨簾的掩護之下,楚風與陸晨夕也根本看不真切,只能遠遠地見到在一片宮殿的群落里,那些怪物的身影在不斷地從一片片宮殿的屋頂撲落而下,然後又不斷地向著天空飛起,似乎……是在與什麼東西戰鬥?
隔得太遠,一切都看不真切,除了噼噼啪啪雨落的聲響,也根本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難道這裡,就連那些怪物,也已經分成了幾撥,就像是在古老封印的入口那樣一般?
楚風與陸晨夕面面相覷,雖然內心中有些好奇,但是畢竟也不可能再折返回去一看究竟,萬一看掉了小命,那才是真的自作孽,不可活。
楚風與陸晨夕沒有停下來太久,便開始繼續前進。
雨依然下個不停,彷彿是天都漏了一般,楚風與陸晨夕的膝部以下都已經被飛落下來的雨絲與濺起的水珠徹底打濕,緊貼著肌膚傳來的涼意讓楚風與陸晨夕都有些忍耐不住。
這雨水中的涼意根本無法抵禦,與那湖水中散發出的涼意一般,所以二人才會一路都覺得有些寒冷。
但是這雨水除了不可抵禦的涼意之外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其他怪異之處了,因此楚風與陸晨夕也沒有太多的畏懼,頂著越來越兇猛的暴雨,不斷地上前。
二人又走了約摸五六百里的距離,在視野之上不過才攀登了五六里的高度,卻也已經到了宮殿所形成的山峰的半腰,一座宏偉的大殿出現在了兩人的跟前。
楚風與陸晨夕收了傘,進入了宮殿之中。
這座宮殿與之前他們所經歷的任何的宮殿都不一樣,殿內富麗堂皇,異常光明,也不知道光亮到底是從何處而來的。
除卻支柱和一些裝飾之外,這座宮殿的正中,傲然地佇立著一尊二三十丈高的塑像。
塑像是一個人的塑像,衣著極其華麗繁複,似乎是一種很是正式的衣著。
楚風後退了數步,仰望著那尊塑像的面孔,才發現那個面孔很……美麗的青年男子。
楚風知道用美麗離開形容一個男子也許有些不合適,但是楚風卻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辭彙來形容這尊塑像的模樣。
這看一眼就知道是一個男子,但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都美麗到了極致,一眼看過去,都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
如果真要從楚風所見過的人中找一個人來衡量這個男子的容貌的話,那麼楚風覺得只有西王母那令日月失色的容顏才能夠與這男子的容顏相提並論。
不同的是,西王母的容顏雖然美麗到了極致,但是卻極其莊重肅穆,再是輕浮的人看了,心中也是傾慕,萬萬不會生出別的什麼念頭來。而這個男子,卻偏偏與之相反,姿態看起來很是規矩,卻給人一種極其輕浮,極其妖媚的感覺,似乎就是在刻意地展現自己的妖媚一般。
楚風不由得暗自皺了皺眉,能在這座宮殿之中被這樣堂而皇之地立像,只怕這個青年男子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至少,生前曾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真美。」陸晨夕也忍不住由衷地嘆息道,然後她看了一眼楚風,忍不住露出了幾分笑意。
楚風被陸晨夕笑得有些無奈,只能幹笑了幾聲,才道:「我知道我長得不好……」
陸晨夕拍了拍楚風的肩,以示安慰。
「走吧。」陸晨夕說道。
楚風點了點頭,也沒有久耽擱,只是剛剛走過那男子的塑像,眼角的餘光忽然便在虛像的底座之上瞥到了幾個字。
疑似冥王塑像。
冥王?
楚風一愣,一把拉住了陸晨夕,在陸晨夕疑惑的眼光中將那幾個字指給了陸晨夕看。
陸晨夕也微微一愣,旋即反問道:「何用?」
楚風嘆息了一聲,他從自己的芥子囊中取出了一面破舊的小盾,將那面破舊的小盾交給了陸晨夕,道:「你看這是不是一樣的筆跡?」
陸晨夕愣了片刻,看了看手裡小盾上的字跡,又看了看那塑像底座上的字跡,微微蹙眉思索了一陣,沉默了片刻,才道:「應當。」
楚風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這些依然不能給他什麼有用的訊息,但是至少他知道了一件事……
那個人果然也已經來過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