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守如山
銀槍泛著百戰肅殺之意,而沈瑕思那張清秀的臉上也透露出一股堅韌之意。
「哈!」沈瑕思大喝一聲,手裡的長槍已經宛如游龍一般探出,只是一瞬間,便已經落下了無數片銀白的光華,一桿桿真假難辨的長槍從虛空之中探出,各自顯化出不同的長短粗細,小者宛若毫針,大者猶如孤峰,不但形成了掩體,將那些攻勢一一擾亂,使得僵硬的攻勢變得七零八落,更是為胯下的黑馬提供了新的選擇。
黑馬如閃電般賓士著,帶著雲紋的馬蹄落在那道道銀槍的虛影之上,四蹄落下,發出一陣陣雷鳴,在一桿桿銀槍之上不斷地輾轉騰挪。
三十七劍斷和千蝶舞蹤都沒有放棄,哪怕沈瑕思的運動軌跡早已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但是他們卻依然緊追不捨。
都是九階的強者,難道誰又還會畏懼誰嗎?
三十七劍斷與千蝶舞蹤隨著主人的急速追擊而緊緊地咬在疾馳著的沈瑕思的身後,沒有一絲一毫要放鬆的意思。
但是沈瑕思卻根本沒有再去管三十七劍斷與千蝶舞蹤,因為她身後還坐著一個楚風會幫她守護住自己的後方,因為她對自己這一瞬間爆發而出的速度有著絕對的信心。
沈瑕思的心思用在了駕馭著自己的戰馬,用最快的速度將這片區域橫掃,以探查被掩藏在區域之後的真相。
四周的景象在沈瑕思的眼中飛速地掠過,甚至根本來不及看清到底是什麼,就已經變成了一片殘像,徹底被拋在了腦後。
但是好在沈瑕思對於這樣的賓士早已習慣,而且神念也在同時發散,向四周掃動,所以這一片區域的任何東西都沒有能夠逃出沈瑕思的觀察。
沈瑕思依然沒有感知到任何人的存在,但是她在一個深坑之中,發現了成堆的死物。
這些死物就彷彿是一層層磚石一般地被壘砌而起,一層疊著一層,將一個直徑達到了十餘丈的深坑填得滿滿當當,再沒有絲毫的空餘空間。
這些死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們只是在不斷地掙扎著,扭動著他們的身軀、四肢,就像是一個個被扼住了咽喉的人,在瘋狂地掙扎著,想要掙扎出自己的一線生機。
但是他們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每當他們的手臂抓到深坑的邊緣,就彷彿是受到了雷擊一般,整條手臂頓時劇烈地顫抖,而後電光與黑煙便滾滾而起,使得那些死物不得不猛地甩開手臂,縮回到深坑之中去,所有的努力和掙扎都隨之成為了徒勞。
沈瑕思沒有照管身後,所有的攻勢都交給了楚風來防備,因為沈瑕思擺出的架勢分明就是交給你幫我擋著了。
面對著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楚風當然也無法辜負沈瑕思的期望,只能半擰著身子,用自己手裡的龍鬃劍去招架,去格擋。
三十七劍斷與千蝶舞蹤的同時逼近,使得楚風很難做出一個適當的選擇,因為不管是三十七劍斷,還是千蝶舞蹤,都是挨上一下就夠喝一壺的招式,而對付三十七劍斷,需要的專註,專註起來對付這一劍,但是對付千蝶舞蹤,則需要分散,分散精神注意千蝶。
楚風沒有那樣的能力,能夠同時做到分散和專註,所以楚風最後選擇了分散。
選擇了分散的楚風,出手依然是他現在最拿手的劍道,劍宗的劍意與扶桑大帝貫穿六界的那一劍的結合,哪怕楚風只有九階中段的戰力,使用起來,威力依然不容小覷。
在楚風端平了龍鬃劍,將這一劍遞出的那一剎那,無數的劍光也應運而生,圍繞著中的那一劍,像是無數瓣花瓣的垂落,向著四面八方爆射而出,張開形成了一片璀璨的劍屏,發出了一陣陣輕吟,像是一張羅網一樣硬生生地兜住了劈面而來的三十七劍斷與千蝶舞蹤。
但是楚風接下一招已經很是吃力了,又更何況是同時接下兩招?
劍屏只是支持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間,楚風就感覺到了自己的體內的氣血開始翻騰,原本張開宛如蓮花一般的劍屏也在瞬間劇烈顫抖起來,劍光之間交錯紊亂,有的光芒愈盛,有的光芒黯淡,顯然是將要崩潰的前兆。
楚風狠狠一咬牙,寸草暉勁力運轉,走到盡頭的勁力陡然再萌發出更為強大的勁力,勢窮的這一劍在黯淡的那一瞬間,就彷彿是巨龍抬頭一般的,猛地昂首怒吼,發出憤怒的咆哮,隨著楚風手腕翻轉,無數股劍意轉守為攻,向著各個方向橫掃而去,一瞬間便將整片大地割裂出了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裂痕。
楚風守勢將潰的一瞬間陡然暴起的攻勢讓三十七劍斷與千蝶舞蹤也有些猝不及防,那平凡的一劍頓時便落入參差不齊的劍意之中,就好像是被捲入了一片風暴之中的枯枝,除了在風暴中搖曳不定,隨風飄動,根本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而那飛過璀璨星河的千蝶,則更是凄慘,一隻只蝴蝶那晶瑩美麗的翅膀在風暴中被一片片抖落的劍光斬斷,再是美麗的蝴蝶失去了它們的翅膀,也在瞬間化為凋零的秋葉,緩慢地飄落,與大地,與泥土融為一體——然而秋葉還能有來年再生的時候,但是蝴蝶卻永遠無法再飛舞而起。
一片劍光,在一瞬間,將兩個九階巔峰的高手戰得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終究卻只是這一瞬間而已,下一刻,那道平凡的劍陡然崛起,變得無比的剛硬,無比的強勢,僅僅是平淡地將劍鋒向前遞出,它便徹底穿過了那片風暴,從風暴之中猛地探出,根本不受風暴的任何影響。
而那些慌亂的蝴蝶,則輕盈地在風暴中振翅起舞,隨著風暴而旋轉,而運動,在高低參差著落下的劍光中邁著輕盈的舞步,靈活萬分地躲過了一片又一片劍光,而後便那般輕飄飄地飄出了風暴。
剛強的用蠻力突破了風暴,柔弱的藉助風暴的力量穿過了風暴。
風暴失去了它的作用,便戛然而止。
楚風握緊了手裡的龍鬃劍,神色平靜如常。
那口劍距離楚風的眼眸只有三尺的距離,那飛舞的蝶,已經落在了黑色軍馬的兩側。
楚風沒有任何的慌亂,他只是握緊了劍,因為他做得還不夠。
楚風抿了抿嘴唇,平靜地將劍橫在了跟前。
楚風要用的當然不是劍,沒有劍法出招是橫著出的,而且還端著不動。
楚風用的本來是一門與長兵配合的功法。
守如山。
「喲,像模像樣啊!」沈瑕思也察覺到了這屬於守如山的氣息,頭也不回地大喊。
守如山是破軍流的功法,功法如其名,完全是用來守御的招式,一旦守御起來,便彷彿是一座巍峨的山嶽一般,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撼動的。
蚍蜉撼樹尚且為人所笑,而凡人撼山,難道又有幾分可行?
一片如山嶽一般若隱若現的虛影將楚風囊括在其中,穿越了三尺距離來到楚風跟前的那一口劍,刺在了這座山上。
這一口劍如果刺在真的山上,也許一瞬間,山嶽便會崩摧。
但是這一座山,卻是分寸難移。
所以劍鋒抵在了山峰上,除了碰撞出一片火星之外,便再無法前進一分一寸。
兩側的蝴蝶向這座孤山落了下來,彷彿是在嫌棄這座孤獨的山峰甚至沒有一朵花一般的,紛紛落下作為了妝點。
蝴蝶落下,輕盈萬分,但是其中所蘊藏著的暗力,卻穿過了這座山一層又一層的岩石與土壤,一直傳遞到了山峰的核心。
楚風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他的手有些顫抖,僅僅是抵住三十七劍斷就已經很吃力了,更何況,還要應付千蝶舞蹤。
面對著這樣的攻勢,哪怕是這座號稱不動的山峰,只是堅持了一瞬間,便徹底崩潰了。
丘巒崩摧,一塊塊岩石與一片片沙塵四處飛舞,遮天蔽日。
昏暗的峰巒之中,猛地探過來一條明媚的銀河,猶如蛟龍出海,矯健萬分,無可抵擋。
楚風臉色蒼白,嘴角溢出鮮血,看著那一劍刺來,他一旦中劍,即便不死,便也重傷。
一道銀光卻陡然在楚風的身前亮起,如閃電一般猛地擊中刺穿了山岩的劍鋒,劍鋒不由得偏轉,其中所含的強大勁力也終於在穿破了這麼長的空間之後,走到了終點。
劍身出現了一條條裂痕,一點點碎鐵片開始剝落,就好像是被歲月蠶食過後的斑駁的牆。
沈瑕思反手一槍,平淡的一槍,卻在三十七劍斷落在楚風臉上的那一剎那,將那一口劍徹底擊潰。
楚風出了一口氣,然後沈瑕思將反手的一槍平端,一座真正的山嶽出現在了沈瑕思的身周。
這座山嶽厚重,給人一種沉沉的壓迫感,彷彿只要接觸到它,就會硬生生被壓得經斷骨折,無可救藥。
這是沈瑕思的守如山,守出來的勢頭當真如一片山嶽一般,可以讓人依靠。
「加速了啊。」
沈瑕思說著,猛地一夾戰馬,戰馬龍嘶,脖子上掛著的鈴鐺一陣搖曳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一瞬間,戰馬賓士的速度便提升了數倍。
疾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