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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3章 落子驚天地

  斬魄刀與他手裡的天地棋枰同是這世間有名的帝器,是即便在帝器之中也相當出色的那一類帝器,能夠駕馭它們就往往代表了這是某一個傳承。


  就像古里所修行的天地棋局這門法訣需要天地棋枰這件帝器的輔助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一樣,斬魄訣藉由斬魄刀發揮而出的時候,也將會得到極大的提升——這就是帝器與功法相互吻合之後最大的好處。


  這其中最為明顯的效果便是,經由斬魄刀發揮的斬魄訣,根本不需要再刻意地去攝取對方的神識,只需要一刀砍在肉身上,就可以一樣地砍傷神識,這對於神識鞏固難以攝取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噩夢。


  就是因為有斬魄刀,所以勾魂玉府的斬魄訣才會那般的可怕,一度被當做修士之間最致命的殺手。


  可惜的是,勾魂玉府也在數千年前就徹底地銷聲匿跡了,連祖庭也被夷為平地,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斬魄訣,自然便更少有人知道斬魄刀。


  此時蘇寤寐手裡的斬魄刀幾乎是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那斬魄刀變得極其狹長,幾乎與蘇寤寐那修長挺拔的身姿相等,刀身彎曲出了一個極大的弧形,就彷彿是一輪新月一般。


  斬魄刀的刀身變得暗紅,刀刃卻依然一片霜白,整口長刀很薄,彷彿是蟬翼一般,可以穿透刀身看到另一側的事物,這讓人不得不懷疑哪怕是輕輕地揮動這口刀它就會斷裂。


  但是蘇寤寐接下來的行動便足以使人打消這個疑慮。


  蘇寤寐將這口斬魄刀背在了他的背上,右手反手在身後握著那漆黑的刀柄,使得斬魄刀緊貼著他的手臂,而後左手緊握著斬魄刀的刀背,使得斬魄刀從他的右手手掌處順著他的手臂一直延伸到了左手的指尖。


  而後他的身姿便從那戰馬奔騰所帶起的滾滾煙塵之中輕盈地走了過去,沒有再管身後如何,徑直奔向了古里。


  騎士衝鋒的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騎士與戰馬隨之緩慢地倒地,一條細微而不可見的裂痕在戰馬的額頭正中浮現而出,一直筆直地貫穿了戰馬與騎士的全身,將這騎士連人帶馬切割成為了對稱的兩半。


  蘇寤寐穿過了騎士,但是他並沒有能夠擺脫來自於身後追擊的利箭。


  利箭比之前更近了,依然牢牢地咬著蘇寤寐的背心,而且,此時已經不再是一支箭了——在蘇寤寐出刀的那片刻,那名白甲的弓手已經一口氣射出了十三支箭,每一箭都牢牢地鎖定著蘇寤寐軀幹的一處要害,不會因為蘇寤寐的躲閃而偏移。


  蘇寤寐沒有去想自己能不能躲開,他也沒有考慮過躲閃,他只是一直在估算著,這些箭需要多久才會命中他。


  他認為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太久,因為他與古里之間的距離也並不算太遠了。


  他認為自己有著足夠的空間進行一些嘗試,只要他能夠先一步斬了古里,天地棋局崩潰,那麼這些箭也自然不用再躲閃。


  但是蘇寤寐知道事情不會有他所想的這般容易,哪怕他對天地棋局只是聽聞,從未見過,但是卻也知曉,敢用天地為名的東西,絕對不會就這麼簡單。


  然而蘇寤寐就是一個敢想敢做的人,哪怕他知道天地棋局並不簡單,他的嘗試一旦失敗後果也許將會不堪設想——但是他依然沒有任何要多作準備的意思。


  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那便是斬了古里。


  古里看著蘇寤寐不斷靠近,卻沒有再移動退卻,而是靜默地等待著。


  他先後落了四子,三子都被蘇寤寐輕而易舉地斬殺。


  所以他自然知道,如果他再這般一子一子地落子,那麼那些棋子將永遠不會是蘇寤寐的對手,甚至連給蘇寤寐製造一點麻煩都做不到。


  所以他索性不再消耗精力去一子一子地落子,他開始等待時機——一個能夠下完一局大局的時機。


  蘇寤寐近了,距離古里不過只有三里。


  三里的距離,便也只剩下了落下三子的空間。


  蘇寤寐心念堅定,眼眸中隨之爆發出一股精光,整個人在瞬間加速,化為了一片殘影。


  而幾乎是在同一個瞬間,一直不曾行動的古里也終於動了起來。


  古里伸出右手,憑空一握,而後隨之張開,一枚枚黑白的棋子如雨點一般地從古里的手中墜落而下,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他們之間的三里便落滿了三列棋子,而每列足足有十枚。


  這一次落子,落得猝然,落得豪邁,落得連蘇寤寐都不由得有些動容。


  果然不愧是寧缺毋濫的九霄仙府的弟子,果然不愧是天庭最被人信賴的強者。


  每一枚棋子的戰力所對應的修為都不高,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們的修為真的不高——畢竟蘇寤寐也是九階巔峰,九階下段的修為在蘇寤寐的眼中也屬於不高的行列。


  如果說九階巔峰與九階下段的區別有多大的話,那麼九階巔峰也許可以算是雄獅,或者巨象,而九階下段則是一隻只毒蜂。


  一兩隻毒蜂對於巨象與雄獅來說,的確不算什麼,就算是十幾二十隻,也不會被看在眼裡。


  但是如果是成千上百隻呢?

  如果成千上百隻都不被看在眼裡的話,那麼數萬隻乃至數十萬隻呢?

  他們之間的差距還不足以大到無法用數量來彌補,他們終究還是只是同一個層面上的強弱而已。


  而蘇寤寐知道自己所要面對的,也許便是這種情況了。


  但是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他的身後也是一片玄光閃現。


  同樣的是三排棋子,每排十枚,以蘇寤寐作為中間點,對稱地鋪展了開來。


  古里一手棋,落了整整六十子。


  這比蘇寤寐所想象的還要強。


  蘇寤寐的身前,是三排白子的戰陣,第一排的刀盾戰士舉著一面面大盾組成了一堵盾牆,如同潮水一般向蘇寤寐湧來,第二排的戰士則持著長矛,從盾與盾、人與人之間的縫隙中遞了出來,銀色的矛頭泛著寒光,令人不由得感到幾分心驚膽戰。


  而在最後一排的則是弓手,他們沒有鎖定目標,只是不斷地仰天射擊,射出一陣陣箭雨,發出了嘈嘈切切的聲響,而後齊齊尖嘯著向著對面,向著蘇寤寐,向著黑子落了下去。


  而在蘇寤寐的身後,是同樣的情形,除了顏色從白凈轉化成為了玄色之外,沒有任何的區別,甚至就連每枚棋子的面容與神情都是一模一樣,就好像所有人的棋子都是同一胎所生的親兄弟,在玩著什麼遊戲一般的。


  前後兩方的箭雨都在不斷地落下,那些棋子弓手開弓的速度很快,快得驚人,所以哪怕分明只有二十名弓手,但是卻已經將兩軍對壘的空隙之間填補得密密麻麻,箭桿碰撞著箭桿,箭頭碰撞著箭頭,不斷地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令人倍感厭煩。


  蘇寤寐也很厭煩,因為無論他怎麼移動,那密集的箭總有幾支會指向他,無處可躲,也無法躲。


  蘇寤寐雖然不準備躲,但是卻不意味著他真的想要那些箭落在他的身上,再小的傷勢,一旦累積起來,都會達到雪崩的效果,那個時候再想要彌補,便已經晚了。


  蘇寤寐準備沖。


  青色的衣衫不斷地飛舞而起,將落下的箭雨掃開,確保著蘇寤寐的安全。


  他在箭雨中前進中,在箭雨中尋找著最合適的落腳點,同時準備沖入對方的軍陣之中。


  不足一里的距離對於修士來說,並不遠,幾乎只是幾個邁步,蘇寤寐便已經衝到了軍陣的最前沿,面對著那一根根長矛,與一面面冰冷的大盾。


  「哈!」白甲的戰士們齊聲發出怒吼,大盾舉起,向前推進,一根根長矛互相配合著,從各個方向刺向了蘇寤寐,有的刺向蘇寤寐的頭,有的刺向蘇寤寐的胸腹,有的刺向蘇寤寐的腳,有的則封住蘇寤寐往兩側退避的空間,彼此之間密切的配合儼然便是身經百戰的雄武之師,令人根本無法直視。


  蘇寤寐看著那一根根刺來的戰矛,目光有些冷冽,也有一些謹慎。


  那一根根戰矛一旦擊中他的身軀,他相信自己會在瞬間被穿出一個窟窿,雖然只是簡單的蠻力,但是任何的蠻力到了極限,都也不容被忽視。


  蘇寤寐的身形變得異常的輕盈,只是通過不斷地調整步伐與身姿的姿態,身軀在一根根戰矛的攻擊空隙之間扭曲成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姿態,閃避開了所有的戰矛。而後他腳下錯著的步子陡然一變,整個身形也順勢發力,長長的斬魄刀隨著蘇寤寐身形旋轉,斬出了一道暗紅色的弧光,頓時便將一根根戰矛斬斷,將一面面巨大的盾牌斬裂,將一個個戰士斬死。


  蘇寤寐的跟前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只有古里。


  古里看著蘇寤寐,微微頷首,然後又落下了一把子。


  一把子落下,整個天地棋局,處處都是閃爍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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