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皆我敵
楚風的元神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內,緩慢有效地再生出自己的頭顱,淡漠地看著廣場之上的那些畏懼的人群,和那四位戰死的長老的屍骸。
他沉默不語,抱著嘯月渙站在廣場中,沒有急著離開。
因為現在,他還無法離開,守山的大陣還是關閉著的,沒有缺口,任何人都無法離開這裡。
楚風看向了嘯月翊。
經過一場大戰的嘯月翊臉色有些蒼白,他在楚風的眼眸里看到了一股隱隱的殺意,那憎恨的神色,讓嘯月翊不寒而慄。
嘯月翊知道楚風看向他是什麼意思,他有些畏懼地道:「大陣……有一個缺口。」
楚風點了點頭,示意嘯月翊帶路,但是他還來不及邁出步伐,就已經又有四五個年輕的青年人擋在了他們的身前。
楚風看著這四五個青年,大概都是與自己相同的年紀,他們的眼眸中有怒火,也有悲痛,顯然是在之前的變故中承受了巨大的傷痛。
楚風看著他們,沉默了片刻,才道:「人都已經死了,為何還不肯放過?」
「那個死人你要帶走我們不管,但是他們倆,不能走。」一名青年男子倔強而頑固地道。
楚風沉默了片刻,才道:「現在你們擋不住他們,你們的行為只是在自尋死路。」
楚風說的話是事實,冷酷到極點的事實。
「難道你就不怨恨嘯月翊嗎!」一名女子吶喊道,,她看著楚風的臉色有些蒼白,卻又有些敬佩,「如果不是嘯月翊的話,你就能順利地帶走嘯月渙,嘯月渙就不會死!難道你不想殺他嗎!」
楚風沉默了片刻,道:「我會殺了他的,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只想帶她離開這裡。」
「難道你和他們出去,他們又會放過你嗎!」有人看出了楚風的虛弱和疲憊,畢竟連番大戰,無論是誰都難以維持,而不管是荀若還是嘯月翊都不過才戰了一陣,嘯月翊與楚風註定不可能善了,那麼只要危機解除,嘯月翊自然會對楚風這個臨時的盟友出手。
楚風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只是木然地看著眼前的人。
「我真的已經厭倦了這些無聊的爭端與殺戮,被捲入到其中,殺或者被殺,都已經成為宿命,又有什麼可以畏懼?」
楚風有些疲憊地說道,他的眼眸里的確有些疲倦,有些萬念俱灰。
自從踏入修行的道路,他已經因為那些人無聊的野心,無聊的爭端,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人。
他的父親,他的好友,他的師兄,還有兩個對他傾盡一切的女子。
他真的又有些疲倦了,很想找個地方好生地歇息,睡一個長長的覺,睡到再也睡不著為止。
那是一種極其消極的情緒,但是卻使得距離他最近的幾人猛地覺得心中一陣酸楚,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莫名地襲上他們的心頭。
他們也想起了他們曾經所珍愛卻最終失去的東西,那種痛苦,本該早已被記憶塵封,然而一日解封,卻發現這傷痛記憶猶新。
楚風瞑目長嘆,一聲嘆息中包含了很多複雜的情緒,說不清,也道不明。
「雖然我並不想與你為敵,但是還是很抱歉了,我不能讓你離開。」
一個聲音突然出楚風的背後傳來,那個聲音楚風曾經聽過,那也是很長一段時間以前的事情了。
楚風沒有轉身,只是等著那個人走到自己的跟前來,看著那有些熟悉的儒雅的笑容,道:「我與你有什麼非動手不可的理由嗎?」
岐山遠賓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笑道:「呵呵,楚兄還真是直接,這麼單刀直入,讓我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啊。」
楚風看著岐山遠賓沉默了片刻,才道:「她已經去世了,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理由非要對他出手。」
岐山遠賓微微愣了愣,旋即反問道:「既然我的目標不可能是她,那我的目標會是誰?」
楚風微微沉吟了片刻,才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我。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是我?」
岐山遠賓聳了聳肩,道:「這個問題,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
楚風沉默了片刻,然後很誠懇地道:「不打可不可以?」
岐山遠賓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不打,不過需要你自盡。」
「我不想死。」楚風看著岐山遠賓說道。
楚風不想跟岐山遠賓一戰,不是因為他沒信心戰勝岐山遠賓,也不是念舊,而是因為他真的不想再打了——就連殺人,他也殺得有些厭倦了,疲憊到了極點。
他只想儘快地離開這是非之地,找個安靜的所在歇上一歇。
「那就不得不打了。」岐山遠賓嘆了口氣,不無惋惜地看著楚風道。
楚風看向了荀若和嘯月翊。
「不好意思,只要他們不插手,我可以保住他們的性命,你難道當真以為他們會是你的援手?」
嘯月翊和荀若都不由得為之蹙眉。
岐山遠賓直接便猜到了楚風的心中所想,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讓楚風可能存在的盟友徹底破裂。
「你忘了這裡很多人都想他們死。」楚風說道。
「如果誰不放,那就把誰殺了。」岐山遠賓淡淡地說道。
「粗暴而簡單。」
「但是卻最為有效,和你所做的一樣。」岐山遠賓不無揶揄地看著楚風,笑道。
楚風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因為岐山遠賓沒有說錯,在這一點上,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區別。
「所以你想走的話,除非殺了我。」岐山遠賓說道,他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那笑容狡猾而又促狹,彷彿充滿了算計一般。
「說實話,如果你現在狀態很好我未必會是你的對手。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元氣大傷,才終於等到了現在。不管你到底身負著何種的秘密,但是現在你也只不過是強弩之末。」
岐山遠賓自信而又謙虛的語氣讓楚風感到了一絲焦躁,他當然知道岐山遠賓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北原的第一天才,而且又不僅僅是修行上的資質是天才,他的智力,無論如何看,在當時也是首選,並不會比離若水差。
甚至於,比起鋒芒畢露的離若水,岐山遠賓更像是在韜光養晦。
這樣一個人,楚風更是對於他現在一無所知,又怎樣不讓楚風感到棘手。
楚風看著岐山遠賓的神色終於有了一些變化,他嘆了一口氣,道:「既然要戰,那我便不會拒絕。」
岐山遠賓笑了笑,攤手道:「不好意思,我可不跟你一打一,因為那樣很無聊,那是像冰之儀那樣有著強烈的所謂自尊的東西的人才能做的事情——而我的自尊早就被遺忘在什麼地方了。所以我希望……荀若和嘯月翊兩位前輩能和我一起出手。」
岐山遠賓說著,微微後退了一步,退到了荀若和嘯月翊的身邊。
嘯月翊和荀若都感覺到了幾分惱火,他們分明才是長輩,然而此刻……此刻卻像是在被小輩不斷地戲弄,連自己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兩位前輩不相信我剛才說的話么?」岐山遠賓微微地笑了起來,而後將在手裡猛地捻出兩張紫色的符紙,微微地搖晃了片刻,讓二人看清了那是越界符,才收了起來道,「就算他們不答允,還有這兩張符可以確保兩位的安全。我勸兩位還是快一些,因為上面,就要打完了。」
嘯月翊和荀若面面相覷,都只是躊躇了片刻,便幾乎同時出手,嘯月翊斬出一道銀月,荀若揮舞出一道劍光,向楚風的跟前襲殺而來。
楚風看著岐山遠賓的神色有些怨毒,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再以一敵三的力量,現在就算一對一,他也沒有幾分勝算,更何況同時以一敵三。
岐山遠賓之用心,已經毋庸置疑,就是要置自己於死地。
他不想死,但是他的確已經沒有了幾分還手的力量。
他身後浮現的魔神發出陣陣怒吼與咆哮,彷彿是有萬種的不甘,不甘就如此地落敗,不甘就如此地被動。他是睥睨天下,傲視蒼生的魔神,從來只有戰,即使是死!
楚風仰天長嘯,魔神怒吼,十二尊魔神虛影齊齊在他背後浮現,踏著屍山,踩著血海,惡鬼哀嚎,宛如地獄!
淮山之上,司馬朗皺起了眉頭。
然後司馬朗慢慢地扭過頭,看著身邊的男子道:「你最好解釋清楚這個變數。」
「那是岐山宮的行動,與我有什麼關係呢?」男子笑靨如花,渾不在意司馬朗眼眸之中的敵意。
「岐山宮的人能有這麼大的手筆?」司馬朗冷笑了起來,「難道不是你們的人?」
「也許是天庭的人也說不定。」男子言語之中更多幾分調侃,「老實說,天庭也好,地府也好,都早已不是目的純粹的組織了,各有各的心思,所以才會彼此提防不是嗎?」
司馬朗冷哼一聲,眼眸之中陡然躍起了一片紫金色的火焰,躍動著,充滿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彷彿要將世界都引燃一般地。
「你要插手嗎……」男子並不阻止司馬朗的行動,而是認真地看著山下那個年輕人,彷彿在回憶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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