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擲蓮花
楚風還在不斷地向上賓士,四周的景緻在不斷地向身後閃現,但是他沒有工夫去看這些景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長老席中層。??
下層的長老席長老的修為一般在七階上段或者以下,從中層長老席開始,長老們的修為便至少也是七階上段,會一直持續到八階中段。
而上層長老席則從八階中段到八階巔峰。只有九階的強者或者是各大勢力的執掌才能進入到雲海之上的正殿。
而離水的幾位長者,最多也不過到中層的長老席,比如現而今離瀾的左膀右臂,離開了廚房的離浣。
楚風的第一目標就是能夠在中層的長老席結束殺戮,至少要保住離浣,再向上的上層長老席,他沒有絲毫的把握,也不會貿然就上去試一試——就算要試一試,也需要讓中層長老席的長老們聯手,才能上去,不然,只怕會是一個並不完美的結局。
中層的長老席分成了四個區域,環繞著淮山的四方,分別在四座如花瓣一般張開凸出的崖坪之上,被清流與繁花所籠罩,煞是秀麗。
楚風只是略略看了一眼,確認自己已經到了長老席中層,便沿著環山的道路向離水所處的區域賓士而去。
離水所處的區域距離上山的階梯並不遙遠,是最為接近的區域之一,不過瞬息之間,楚風便已經趕到了這片朝南方凸起的崖坪之上。
崖坪之上的景象與下方每一片宴席區域的景象都是一般,那些曾經雄踞一方的長者已經有數十人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死不明,而三名黑衣的刺客卻還在做著利落的收割。
那些長老們的眼眸中有痛恨,也有憤怒,但是他們無可奈何,他們距離正殿更近,所受到的音波衝擊也更強,禁錮也自然愈強烈,不是輕而易舉便可以衝破的。
更何況,從事到現在,也不過短短的片刻時間,哪裡能夠有人衝破那禁錮?
在禁錮之下,無論他們在各自的地盤上是多麼強大而蠻橫的人物,此刻都只不過是待宰的羔羊,無辜而無助。
楚風的到來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陡然生起風波。
三名殺手都不由得為之一怔,但是旋即便繼續投入了他們的工作,專註而投入,就像楚風真的只是一股清風,根本不會對局面產生任何影響。
楚風呼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去喊什麼「住手」,因為那沒有什麼效用,因為對方的行動已經表明了他們的目的,他們只要殺人,這就足夠了。
所以他也沒有絲毫的遲疑,功法全力運轉,雙眸之中綻放出了一縷縷妖異無比的血光。
一名殺手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扭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然後終於放下了手裡的工作,將長刀橫在自己的跟前,一雙眼睛如餓狼一般的,死死地盯住楚風,要用自己的行動來為自己的同伴爭取更多的時間。
楚風握緊了手裡的木鞭,他沒有遲疑,身形便已經如離弦之箭陡然射出,他的度很快,是全力運轉乘風訣之後極,天底下,很少會有比乘風訣更快的度。
但是他的度沒有用,因為那個殺手也很快。
殺手很講究快,手法要快,行動要快。
手法快,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殺人於無形,行動快,哪怕行動失敗暴露了自己也還有逃脫的機會。
一名出色的殺手,往往是擁有極的修士。
而出色的殺手不僅僅是手法快,行動快,他們的反應更快。
這名殺手只是見到了殘影的出現,便已經預感到了對手將要進攻的方向,他甚至沒有經過思考,就將手中長刀橫轉,繞出一片玄光,猶如春雨一般密密匝匝從天而降。
而幾乎就是同時,一根木鞭從春雨之中探了出來,就像是一枝柳條,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他的眉心。
這枝柳條得很快,就像是加了無數倍之後所看到的結果。
它本來可以更快,但是滋潤它的春雨卻擋住了它抽芽的道路,使得它比應該有的度慢了一分。
一分本來並不是很要緊的度,更何況在這樣短的距離內,一分的度所決定的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連一次呼吸都無法完成的一瞬間,連一次眨眼都無法完成的一瞬間。
但是這一瞬間,卻是區分生與死的一瞬間,因為就是這一瞬間,那口長刀終於轉到了殺手的跟前,與這枝柳條纏綿在了一起。
柳條是柔軟的,充滿了韌性的,而刀是堅硬的,不會彎折的。
但是這一次,柳條與長刀的接觸纏綿,卻使得長刀彎成了一條優美的弧線,就像是雨後的彩虹,而彩虹下的柳條,依然筆直。
殺手微微露出了幾分震驚,但是他沒有慌亂,因為他一直知道自己所需要面對的對手就是這樣的強大,永遠不會在他的預料之中。因為一切都不會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最終一切還是落入了他的預料之中。
他借著柳條衝擊的力道向後退去,每一步都將腳下的方磚踩得猶如蛛網一般皸裂而開,他沒有試圖與那柳條僵持,因為這樣的僵持毫無意義。
他握刀的手就像是流水一般,帶動著已經完成了虹橋的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漆黑的弧線,瞬息之間便彈到了他的背後。
他不怕那木鞭會在這個時候貫穿他的眉心,因為木鞭已經失去了支撐,他需要提防的是從背後探出的幾枝桃花。
如果他有餘力的話,他會去想一個大男人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會選用桃花如此嬌艷的花朵。
但是他沒有去想,因為他沒有餘力。
因為他面對的對手很強大,強大得使得他必須全神貫注地應對,不然稍有不慎就會是必死的局面。
長刀在他的身後劃出一片光幕,彎曲的刀身反彈,不斷地顫動,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響聲。
隨著刀身的顫動,一道道玄光也如波浪一般波動,將從虛空中浮現的一朵朵桃花斬斷,崩碎為了漫天的虛影。
對方的應對出乎楚風的預料,他第一時間便意識到,這個人很強,尤其是反應很快,經驗更是充足。
所以他似乎完全了解自己的一舉一動,完全預料到了自己將要採取的攻勢。
楚風沒有猶豫,一朵冰蓮在他手中凝結,他捻住冰蓮的枝幹,想要將這一枝冰蓮擲出,短暫地鎖死這片時空,但是幾乎是同時,從那殺手的手裡,放出了一道紅光。
那道紅光很熾烈,甚至還沒有逼近楚風,就讓楚風感受到了難耐的高溫。
但是楚風沒有選擇躲避,他只是微微瞑目,而後右手高舉木鞭,便朝著那道紅光下劈而去。
那道紅光彷彿是一座奔騰的大山,但是此刻卻有一把開山的斧子從天而降,硬生生地把這座大山劈斬成為了兩半。
山脈依然在前進,但是卻被那把斧子不斷地撕碎成為兩片不同的山脈,也不再沿著原來的軌跡一往無前,而是向著兩側繞開了這恐懼的開山的大斧。
殺手的目光落在了那木鞭之上,那是一把平淡無奇的木鞭,不會讓他覺得沉重,也不曾將他手裡的長刀當做麵糰,但是那絕非是一般的器物。
他知道,如果能夠奪走那條木鞭,對方也許便不會如此強大。
殺手微微沉吟,他終於開始轉守為攻。
他把左手裡的紅光緊握,保持著連綿不斷的進攻,同時,整個身影便猶如鬼魅一般地向對手逼近。
他提防著對手左手手中所捻的那枝冰蓮,他看著那森森的寒氣,便知道這枝冰蓮出自於何處,也知道一旦被投出這枝冰蓮,會是怎樣的狀況,所以他異常謹慎,卻也異常迅。
楚風緊握著木鞭,對抗著那如洪潮一般愈來愈猛烈的紅光,那紅光顯然是來自於某件不俗的法器,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時間,攻勢卻絲毫沒有減緩,反而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越來越沉重。
楚風握緊了木鞭,他被逼得倒退了數步,他注意到了那如鬼魅一般欺上前來的殺手,但是他的右手無法空出來,他只能握緊了左手中的那朵冰蓮,等待著時機,擲出那朵冰蓮,鎮住時空。
殺手在瞬息之間便已經逼近,他一直注意著楚風的左手,也在等待著那朵冰蓮擲出。
但是他不準備等下去了,因為一個出色的殺手,絕對不能只是等待,還需要自己製造出完美的時機。
這個完美的時機將會由他創造。
他把身形陡然一緩,手中長刀穿破了赤紅的光幕,刀芒瞬間吞吐,成為了一條長河,猶如一頭覺醒的蛟龍,怒吼著向楚風的面門襲殺而去。
楚風神色微微一凜,終於還是將左手之中所持的冰蓮擲出。
冰蓮在空氣之中產生了一股股氤氳霧氣,緩緩旋轉著,使得長刀與刀芒同時凝滯在了空中,就連那奔涌不休的赤紅光芒,也都為之停滯。
停滯只是片刻的停滯,因為下一刻,又是一片玄光從那光幕之後掃出,將冰蓮擊得粉碎,猶如毒蛇吐信一般的玄光跳躍著向楚風手腕襲擊而去。
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顯然在楚風的意料之外,那道玄光只是微微跳躍著,便將楚風的右手自手腕處斬斷,鮮血噴洒,木鞭也隨之翻飛而出。
殺手眼眸中露出了幾分得計,因為他知道,失去了這最大的依仗,對手未必還會是自己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