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明法
楚風想了想,組織了一番自己的語言,才把和鱗真有關的事情一一說出,盡量地做到言簡意賅。
珊瑚確實已經知道了崑崙的存在,但是似乎對下崑崙這種地方還是有些詫異,對於三極碑也不由微微蹙眉,想來是雖然知道了三極碑的存在,但是也並不知道三極碑的具體情況。
「大哥,你說我爹是如何到下崑崙的?」珊瑚忽然皺眉問道。
「應當是不慎掉入……」
楚風卻突然收住了口,因為怎麼算這時間也不對。
按照主事和崑崙眾人的說法,崑崙原本是封閉與世隔絕的小世界,是在十年前起了變故,才露出了與外界連通的通道。
但是那個時候,鱗真也已經消失了十餘年了。
如果說鱗真是在崑崙開啟之後才通過通道進入的下崑崙,那在整個過程中,需要讓人與鮫人族聯絡的主事不可能不會出手相救——就算主事不能進入下崑崙以免讓下崑崙崩潰,但是崑崙之中那麼多人,他隨隨便便送幾個過去救出鱗真也輕而易舉。
楚風略略一驚,看向珊瑚,只見得珊瑚秀眉微蹙,神色也有些凝重。
但是珊瑚的眉頭卻又在這一瞬間舒展而開,她輕聲道:「現在還不是關心這些事情的時候,必須要設法離開這裡。」
楚風有些驚異於珊瑚狀態調整之迅速,但是也知道珊瑚說得對,點了點頭,略略一沉吟,才道:「破解不了這個繁複的母陣,唯一的辦法只怕是強行破陣了。」
「強行?」珊瑚愣了愣,她雖然機敏但是也不認為強行破陣是一個可行的辦法,因為強行破陣就意味著需要發揮出超出這個陣法自身負荷的力量,強迫陣法崩潰。
而他們,顯然不具備這個能力。
「我這裡還有兩件物品可以試一試。」楚風頓了頓,才拿出了木鞭,而後把芥子囊的口大打開,大聲吼道,「前輩,你要是不幫我們離開這裡,你就得一輩子待在這裡了!」
芥子囊里伸出了一隻白骨胳膊,毫不客氣地「啪」一巴掌打在了楚風臉頰上,頓時讓楚風和珊瑚有些發矇。
那具白骨從楚風的芥子囊里緩緩地走了出來,瞥了楚風一眼,而後順手撕開了一條扭曲的空間裂縫,而後整具軀體便鑽入了那空間裂縫之中。
楚風和珊瑚都還沒有來得及尾隨而動,那道空間裂縫便徹底消失了。
它走了?
它在楚風的芥子囊中前後呆了十五六年,從未指出過它要去往哪裡。
和楚風所攜帶的其他的遺骨不一樣,它甚至一點要死的跡象都沒有,卻也沒有任何要復甦的徵兆。
楚風一直以為它會就這麼在自己的芥子囊中呆下去,然而今天,這具大帝遺骸卻毫無徵兆地離開了。
也許是有些受不了自己的喋喋不休,被自己逼急了吧。
不過骷髏走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再去幻想了。
楚風和珊瑚面面相覷,許久珊瑚才「噗嗤」掩唇而笑,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讓楚風的老臉一陣通紅,才訥訥地道:「還有它可以試一試。」
楚風拿著木鞭,緩緩地將自己的真氣渡入其中,只是這木鞭卻依然毫無反應。
他有些惱火地看著木鞭,眉頭緊鎖。
珊瑚向楚風攤開了手掌,微笑道:「我試試吧。」
楚風點了點頭,將木鞭遞交到了珊瑚的手裡,只見珊瑚將木鞭握在手裡,另外一隻手緊握著鱗真的鮫人珠,而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珊瑚的睫毛開始顫動,細膩的肌膚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紅暈,就像是雲層霧靄之後的一輪太陽。
她淡紅色的嘴唇在輕緩地翕張著,但是看起來卻彷彿很有力量。
珊瑚手裡的鮫人珠里的藍色光芒開始流轉,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那透明的球體內追逐著自身,迅速地完成了頭尾相連,就像是一條自己咬著自己尾巴的怪蛇。
而被珊瑚握在另外一隻手裡的木鞭,從木鞭最下方的一截開始,出現了淡淡的金光。
楚風有些詫異,為什麼這木鞭在自己手裡無論自己如何催動,都無法發揮出部分效力,但是到了珊瑚手裡,卻能夠被催動?
電光火石之間,那一座座三極碑閃現在了楚風的腦海里,讓楚風頓時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如果說,這木鞭本來就是鮫人族的寶物呢,鎮壓易邪天尊的人,本來就是一位鮫人呢?
這個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卻絕非不可能之事。
而且,也是能夠正確地解釋為什麼珊瑚能夠如此輕易地駕馭這把木鞭的最為合理的解釋。
果然,三極碑從一開始就是與鮫人族糾纏不清的東西,也難怪現在有這麼多人在尋找鮫人族了。
楚風訥訥地看著珊瑚,看著木鞭在珊瑚的駕馭之下,九節鞭體被依次激活,每一節鞭體四面上所刻畫的符文線都成為了一道道金光的線條,而後向整個廣袤的宇宙投射而出。
三十六道金光符文投射出一座九層四方金光塔,淡淡的金色光芒,無處不顯現著神聖,就彷彿真有仙人要從此降臨世間了一般,令人誠惶誠恐。
這些符文,楚風參悟了很多年,有時候會若有所思,但是卻總有一種無形的阻滯使得他無法進一步領悟下去,但是此刻,面對著這廣袤的宇宙,與在這死寂的宇宙中傲然而出的金光塔,他終於突破了那層無形的阻滯,那一刻,他曾經所經歷的一切,他所體悟過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紛紛展現。
那是一副五彩繽紛的畫卷,也是一卷光怪陸離的畫卷。
畫卷里有天,有地,有山,有水,有風雨雷電,有花草蟲魚,有騰雲駕霧的仙人,有腳踏實地的凡人,也有在黑暗中璀璨的星河宇宙,也有倒映出白雲蒼狗的滄海桑田。
大地總是在不斷地變更,而天上的星辰也在以緩慢的速度移星換斗,有的星辰寂滅了,有的星辰誕生了,有的星辰暗淡了又明亮起來,有的星辰明亮了又暗淡下去。
就像是人世間的起起伏伏,幸與不幸,不斷地交互,不斷地演變。
這一刻,在楚風眼前的畫卷閃過得太多,多得讓人眼花繚亂,多得讓人難以捕捉。
楚風也沒有捕捉到,他只是看著這一卷飛速閃過的畫卷,從陡然出現,再漸漸消逝,而後就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抬起頭,繼續看著這一座籠罩著他們的金光塔,觀摩著那一條條帶著神秘力量的金色線條,將一個個符文烙印入自己的腦海中。他沉思著,而後他緩緩地舉起自己的手,食指伸出,四指蜷曲。
楚風將食指在虛空中輕輕地一點,彷彿是在落筆。
他而後想要移動自己的手指,但是在那一刻,他的精神卻彷彿落入了一片極其可怖的深淵,他看到了天在崩裂,大地在塌陷,死亡在四處肆虐,宇宙中的繁星一顆顆隕落,將夜空染成了一片綺麗的風景。
「噗——」楚風頓時噴出一大口血,手也頓時鬆開,那籠罩著他的深淵與恐懼在這剎那之間頓時消散,他依然在那個虛假的宇宙之中,時間也只不過才剛剛過了短暫的一剎那。
這短暫的一剎那,甚至短暫得讓珊瑚都沒有察覺到楚風做了一些什麼。
「大哥我以為你要破境了。」珊瑚雖然沒有察覺到楚風到底做了什麼,但是她卻察覺到楚風的氣息有了極其明顯的變化。
這個變化是真氣質的變化,有形無形之間,已經隱隱帶上了一股法則的威壓。
法則的威壓,是明法之後的最為突出的特徵,但是也不是任何明法的人,都能散發出法則的威壓,至少要到八階的門檻前,才會散發出法則的威壓。
在剛才的那一剎那,珊瑚就感覺到了來自楚風身上的威壓,那是極其複雜的威壓,就像是有千萬股法則在交纏一般的,都試圖成為主導的那股力量,都在爭奪最終的主導權。
她以為那是楚風在破境,但是很快那威壓便退散了,連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只有楚風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功法有功法的法則,所以每個人的明法,很難擺脫自身功法的束縛——但是他是個另類,他修了很多法,所以他想要明法,幾乎就可以明他所能明的任何法。
方才的那一副畫卷,就是他體內所有功法法則的具象化,也是他能夠明的法的萬千具象。
所以他沒有選擇,因為他還沒有做好選擇的準備。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的法應該是怎樣的,或者說,他至今都沒有動過明法的心思。
對於常人來說,明法就意味著選擇了一條道路,拋棄了其餘的道路,從此一路大步向前。
但是楚風很難像他們一樣做得如此乾脆果決,楚風有太多的不能割捨,或者說,他想試試走很多的道路會是怎麼樣。
如果非要明法的話,那楚風並不滿足於明一次法就放棄了其他的可能,他想要明眼中所見的所有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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