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雷從天降
度與力量之間的均衡是很多人難以把握的細節,因為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不可能什麼都會,什麼都精通。
但是楚風卻知道,度與力量之間的剝離,本身就是一個不正確的話題。
當度足夠快的時候,那麼他本身就會充滿了力量;同樣,當力量足夠強的時候,他就必然會擁有極快的度。
這個問題本身就不是什麼矛盾的所在,只是因為看問題的人目光太狹隘,只看到了這兩項平日之間的不相容,卻沒有看到度與力量展到極致之後的殊途同歸,從而才使得這個問題產生了剝離。
楚風現在擁有的就是極,可以說,楚風自信的是,在同階修為之下,世上大概沒有人會擁有比他更快的度,即便有,也屈指可數。
但是在極之外,楚風卻還擁有同階之中最強悍的肉身,敢於與人正面交鋒。
當極與極強的肉身相互配合的時候,楚風就已經有了將自己的肉身化為武器的準備——他也是這樣做的。
他手裡的桃花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幌子,那桃花再強,也沒有他的肉身強,所以他直衝正在符籙攻擊之下的那矮個刺客。
矮個刺客手中苗刀斬落,斬在楚風手中的桃花之上,但是楚風卻借著這個短暫交鋒的空當,陡然前挪一步,只是一步,便讓楚風的肩便直接撞擊在了矮個刺客的面門之上。
楚風的身形在這短暫的一瞬之間停滯而住,他所有衝擊的力道都作用在了矮個刺客的臉上,只聽到「啪嗒」一聲,矮個刺客的腦袋便彷彿是一個熟透了桃子,頓時炸裂而開。
在楚風之前反覆幾次的佯攻拉扯之下,此時原本應該互相支援的三個殿後刺客之間的距離已經被楚風拉扯出了巨大的空間,再加上嘯月渙的符籙壓迫,他們之間的距離雖然不遠,但是以楚風的極來說,已經是海角天涯。
所以儘管他們看到了楚風的一舉一動,也反應了過來,也採取了所有的行動,但是都沒有來得及——因為他們沒有想到,楚風手裡的攻勢,的確不是那枝桃花。
包括矮個刺客,始終也只提防了那枝桃花,到死都沒有想到,楚風的身體會如此強大,強大到敢用**之間的互相衝撞,來換取自己的性命。
這一擊,來得突然,來得意外,而作為這一擊的起人,楚風也不好受。
雖然說殺手一類大多不適應正面的交鋒,但是他們畢竟是七階巔峰的修士,而不是什麼土雞瓦狗。
再不擅長肉搏的七階巔峰修士的**,也有七階修士的一般水平。
所以這一擊,楚風儘管順利地完成了一擊斃命,但是同時強大的反衝力道依然讓楚風的肩部血肉出現了大面積的崩潰。
但是楚風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受傷的人不是他,他只是右手握緊了桃花,而後左手順手一探,劈手便將那苗刀奪在了手裡。
楚風手裡剛剛握緊苗刀,兩個原本還打算上前支援的殺手頓時後退,與那瘦削刺客匯合,顯然是互相之間已經有了溝通,產生了新的配合,想要向自己動手。
而那個瘦削刺客手裡的傘不斷地旋轉著,將一道道符籙產生的劍意吞沒而後反彈,反而如急雨一般向楚風和嘯月渙噴薄而出。
楚風知道嘯月渙雖然也接得住劍意,但是卻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所以他一縱身,擋在了嘯月渙的身前,一劍橫空,將一道道劍意硬接而下。
楚風連續接下十餘道劍意,眉尖一挑,將手裡的苗刀毫不客氣地掄開,萬千縷黑色煞氣頓時從苗刀之上噴薄而出,化為一個個惡鬼,怒吼著向外掙扎而出,就彷彿是被苗刀所斬的冤魂一般,渴求著自由。
而就在同時,以楚風為圓心,一圈圈黑色的漣漪向外擴散而去,使得隨著楚風而不斷挪移的一片桃花林頓時變成了一片死寂之地,桃花粉色的花瓣頓時變得漆黑如墨,桃樹樹葉凋零,變為一片片枯萎乾脆的葉片飄落空中,如茵青草也在剎那之間腐爛成塵,與荒蕪的大地融為一體。
艷美的桃花林在這一瞬間彷彿變成了惡鬼棲身的所在,到處都繚繞著黑氣,到處都寄居著冤魂,滿耳的是凄厲慘痛的惡鬼哭嚎之音,令人不寒而慄。
這是萬鬼嚎,不加任何遮掩的萬鬼嚎,是真正的有萬千鬼怪在嚎哭,聲震數里,使得整個離水山門為之驚顫。
三個刺客愣了愣,一直沉默在旁觀看的離若水也愣了愣,他看著那衝天的黑氣,才嘿然一笑道:「楚兄原來是森羅殿的人么?」
但是他沉默了片刻,才皺眉不語。
楚風沒有再說話,而是將所有反彈的劍意全部消磨掉之後,才將手裡苗刀一抖,道:「離兄,你為什麼一直不出手呢?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想要等待什麼機會?」
離若水「哈哈」一笑,撫掌道:「楚兄何時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了,徒逞口舌之快可不應該是楚兄這等男兒的作風啊。」
楚風笑了笑,才看向三個刺客道:「三位,你們確信要與我再打下去么?」
刺客不語,只是手裡依然撐開的傘面表露了刺客眾人的立場。
楚風嘆了一口氣,將右手的桃花一扔,緩緩地從自己芥子囊中取出一把椅子。
那是一把不怎麼大的椅子,甚至可以說,其實完全是由木條拼湊而成的椅子,誰只要坐上去,就不會被人現他的身後竟然還會有張椅子。
但是楚風所知道的坐在這把椅子上面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易邪天尊。
易邪天尊被這把椅子與那柄木鞭合力鎮壓了無數歲月,都無法逃脫,雖然也有易邪天尊自身早已重傷才被鎮壓的緣故,但是這把椅子的神異,也自然可知一二。
這把椅子自從被楚風裝進芥子囊之中,就一直處於被遺忘的狀態——因為它不像木鞭那樣方便,適應於戰鬥。
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木鞭在手的時候,楚風很難想起這把椅子。甚至直到剛才,楚風都沒有想起這把椅子。
直到楚風現自己很難奈何那把傘的時候,手裡沒有木鞭的楚風第一個想到的是那具大帝的骷髏,但是很顯然這位骷髏是不願意被動用的。
所以楚風才終於想到這把椅子,想到了它同樣是從某個不知究竟是哪個時代的時代流傳而下的遺物,自然不會輸給那柄傘。
所以楚風拿出了這把椅子,而後握住了那只有一根貼著脊椎向上蔓延到頸椎的靠背,一縷縷黑氣自右手之中釋放而出,纏繞在了這把黑色的樸實木椅之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瘦削刺客終於開口。
楚風沉默了片刻,才道:「敵人。」
瘦削刺客冷笑幾聲,不願意再說,幾乎是同時,左手的胖子刺客與右手的中等身材刺客同時向前一躍而出,就彷彿是猛虎下山,惡鬼出籠,同時彌散著漫天黑氣,半空之中一個個惡鬼頭顱怒號著向楚風攻殺而來。
楚風冷笑,來不及與嘯月渙囑咐任何事情,便將手中苗刀一揮,整個身形向前突出,刀鋒直指那個撐著傘面在中間而來,想要接應兩個殺手的瘦削刺客。
這個瘦削刺客才是臨場的指揮與調度,離若水之所以不能出手,是因為這個瘦削刺客無法掌控離若水與他們之間的配合,一旦離若水下場,他們三個反而會有更多的顧忌,彼此之間的配合也會被打亂,反而成為累贅。
正是出於這個原因,離若水不能出手。
但是離若水不能出手,並不代表他不能做其他的事情,離若水的心思雖然不敢說一定縝密,但是有一點卻是必然的——那就是離若水不會沒有吩咐就不做別的事情。
比如離若水一直在警惕楚風對瘦削刺客出手,因為他也知道,這個瘦削的刺客,是他身邊這些精銳刺客的領——實際上,這個瘦削刺客是兩個領之一,另外一個領,已經被楚風斬殺了,連著那一個小隊的精銳刺客一起,只留下了一些一般的刺客,現在那些一般的刺客還散在外圍搜尋楚風呢,卻從沒有想到,楚風會在這裡出現。
所以離若水在楚風看向瘦削刺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楚風的目標是什麼,他做足了準備,等著楚風上前,而後再出其不意地一擊。
畢竟,離若水不是什麼沒經過血戰的新人,楚風的極再驚艷,讓他一時失措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哪怕趕不上這個度,不意味著自己不可以進行計算。
楚風苗刀舉起,刀芒落地,將自己身前鋪天蓋地而來的重重黑氣劈斬而開,自身身周有萬千惡鬼怒吼而出,與從四面八方撲殺而來的惡鬼糾纏在了一起,互相搏殺,互相撕咬,互相吞噬,場面血腥而殘忍,彷彿是人間煉獄。
楚風沒有停滯,他眼裡只有那個瘦削刺客,身形如電,只是一瞬間,便沿著方才那一刀在萬千惡鬼之中斬出的一條血路撲殺而至。
但是就在他剛剛準備動手的那一剎那,一股不祥的感覺將楚風籠罩。
楚風沒有猶豫,他舉起了椅子頂在了自己的頭上,而自己,將那苗刀所有氣息收起,而後便將苗刀平直地遞了出去。
同時,一頭青龍自地下怒吼而出,萬千紫色雷光從天而降,將楚風完全淹沒在了青龍怒吼與雷光的世界之中,再沒有了半點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