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蝶舞
楚風吸了吸鼻子,不由得皺了皺眉——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楚風仔細地聞了聞,這股氣味來自那壺坐在火爐上的酒。
失去了段肆明的真氣約束,火爐的熱量有些逸散,使得周近的積雪開始消融,火爐略略陷進了積雪當中。
楚風臉色微微一變,蹲在了火爐旁側,掀開了酒壺的蓋子,看著酒壺中那壺煮得正香的酒。
楚風把酒壺提了起來,送到自己的鼻子下,仔細地嗅了嗅,這股香味讓楚風覺得有些怪異,但是楚風聞不出來這股香味到底是什麼散發的,如果楚紫兒在的話,她一定會聞出來這壺酒到底是什麼吧。
不過這壺酒,只怕的確不是酒吧。
有這股香氣作為佐證,楚風才不認為段肆明真的是在這裡有閑情雅緻地煮酒。
這樣的閒情逸緻,一旦出現在了修士身上就難免會有些怪異,尤其是出現在一個處於被強大的敵人追殺之下的修士,不老老實實地躲避,卻還要招搖過市地在這裡煮酒,這實在不合常理。
看來自己的判斷還是出現了巨大的錯誤啊,段肆明會在這裡,戰鬥會在這裡,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段肆明故意選擇的地點與時間,只怕連誰先追來,都在段肆明的計算之中。
楚風想到這裡,不由得滿臉詫異地抬起頭,看向了段肆明。
段肆明似乎察覺到了楚風的目光,低下頭,沖楚風微微咧嘴一笑,笑容怪異得讓楚風不由得有些背皮發麻。
段肆明猛地一擦嘴角血跡,詭異身法使得其陡然拉開了與男人之間的距離,才道:「喲,大哥,不跟你玩了啊,藥效該發作了。」
男人臉色一沉,神色變得萬分凝重。
他的身軀在戰鬥中沒有任何負傷,反觀段肆明,在優勢逐漸失去的情況下,不斷地負傷,左手更是被直接粉碎,腹部內臟都漏了出來。
如果保持這種情況,片刻之間,段肆明就會死於男人之手,但是段肆明的這句話卻成為了最為重要的轉折點。
段肆明話音剛落,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出現一條條裂痕,不斷地向外沁出綠色的血液,血液粘稠萬分,方從男人的皮膚上滴落,滴落雪地,頓時便在雪地中消融出一片雪水,冒出縷縷輕煙,散發出一陣惡臭。
男人捂住胸口,許久才艱難地道:「你使毒?」
段肆明嘿嘿一笑,緩緩落地,把霞光一收,才笑道:「打個架嘛,當然是勝負最重要了,你說是吧?」
段肆明說後半句話的時候拿肩頂了頂楚風了楚風的肩頭,嬉皮笑臉地道,然後段肆明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旋即輕咳兩聲,壓低了聲音,才正色道,「成敗方能論英雄,道兄,你這把年紀了,卻也該看透了吧?」
男子冷哼一聲,面容微微抽搐,快速地取出一個瓷瓶,將幾粒丹藥倒入自己手中,而後吞服而下。
段肆明見狀輕輕地嘆了口氣,一臉的痛心疾首道:「道兄啊,這可是六陽融雪,光吃藥壓不住的,快找地方療傷吧,不然就性命難保了。」
雪陰消這個名字一出,那個男子與楚風臉色齊齊一變。
楚風這些年的心思第一花在了陣法上,第二花在了功法上,第三則是花在了藥理上,所以對於六陽融雪這個名字他很熟悉,這是一種臭名遠揚的劇毒,但是其釋放方法卻很特殊。
六陽融雪,其名字取得陽剛,然而此葯卻是以至陰的藥材煉製,藥性極其陰寒,一旦入體,就會對人體造成難以挽回的侵蝕,甚至連氣海都可能能被此葯消融。
在此葯面前,若非功力足夠深厚之人,其**便會如積雪暴晒於烈日之下,徹底消融,因此此毒名為六陽融雪。
而更令人難以防範的是,此毒是隨空氣便可傳播的毒藥,無色無味,與皮膚呼吸道之間皆無反應,防不勝防。
這種毒,極其難以煉製,因此極其罕見,卻不想到,這個段肆明卻也會有六陽融雪!
男人面色大變,旋即快速地運氣檢查著自己的傷勢與體內毒性,然而得出的結果卻讓男人的臉色愈發陰沉,男人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躊躇了片刻,還是沒有信心能夠在毒性進一步發作前拿下段肆明,尤其是下方還站著一個立場不明、身份不明的人,只能陰沉著臉迅速地向外圍退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邊。
楚風扭頭看向一旁正在塗抹傷葯的段肆明,想了想,才道:「你這樣做很冒險啊,他要是魯莽一點的話,他就死定了。」
段肆明瞳孔瞬時有些放大,但是旋即便收斂,他「哈哈」一笑,把手搭在了楚風肩上,繼而才將聲音一沉,小聲地道:「哥們,別不夠意思啊,我可沒有害你啊。」
楚風看了段肆明一眼,有些無奈,他倒也沒有打算揭穿段肆明的意思。
段肆明所擁有的根本不是什麼六陽融雪,只是為了刻意營造出六陽融雪的毒效,才選在了這樣一個冰天雪地中煮酒。
煮酒自然不是煮的普通的酒,段肆明煮的是另外一種毒藥,雪陰消。
雪陰消也是一種極其陰寒的毒藥,其功效與六陽融雪極其相似,然而論烈度,卻也遠不及六陽融雪。
不過雪陰消還有另外一個特性,其毒性一旦以熱量激發,在陰冷環境中會得到大大的加強,越是陰寒,毒性越難以祛除,再加上從酒壺裡不斷被蒸騰出的毒氣,使得出現一種毒性無法祛除的假象。
這也是為什麼段肆明會選在這裡迎戰追兵。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段肆明真的可以瞞多久。
一旦那個男人離開了雪原,雪陰消的毒性就會被大大削弱,那個時候,他就會意識到被騙,會趕來繼續之前的大戰。
這一次,只怕段肆明再也瞞不過去。
「追殺你的人多麼?」楚風就地捧了一捧雪,在手上搓了搓,把手上沾染的污跡全部搓洗掉,才問道。
段肆明白了楚風一眼,才道:「多我敢么?」
楚風會意地一笑,他方才倒是看了出來,那個男人的出手之間似乎都是鬼界森羅殿的路數,雖然不敢保證這是整個森羅殿的行動,但是只怕跟鬼界還是有些關係——這裡畢竟是妖界,又才剛剛經歷了萬壑山血案,會選擇來妖界的外界修士自然會少上些。
「我走了啊,兄台再見!」楚風朝段肆明微微拱手笑道。
段肆明一臉正色,滿是嚴肅地拱手行禮道:「在下與道兄一見如故,惺惺相惜,此番別離之後,只怕是再難有相見之期,實在難以割捨,別離之情,難述一二。還望道兄善自珍重,以期日後相會,復能得見道友之容啊。」
楚風看著段肆明,覺得段肆明這個人已經不是有趣可以形容的了,這個人純屬是沒事閑的。
所以他還是決定儘快離開這裡,離段肆明這個在精神上有很大問題的人遠遠的才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楚風剛剛下了這個決定,他只是一轉身,就看到天邊出現了一個單薄的身影,頂著漫天大雪,緩步踏來。
那是一個女子的身影,黑色的衣衫在風雪中萬分醒目,尤其是背後被風揚起的黑色輕紗披風,與她被風揚起的萬千青絲相互輝映,別有一番風趣。
更有無數深紫暗黑色的蝴蝶,環繞著女子翩翩而舞,更添了幾分雅緻。
然而楚風卻一點也不覺得風趣或者雅緻,因為那個女子的殺意肅然,比這漫天的飛雪還要凜然,直接刺入了骨髓之中。
楚風覺得口有些干,因為他有些緊張,這種緊張完全在女子壓迫之下的一種本能反應,而不是一種有意識的行為——對手很強大,如果他的感覺沒有錯的話,那麼這個女子只怕是九階的修士。
楚風看向段肆明,段肆明依然一臉正色,但是左手卻已經緊緊攥拳,關節間被握得有些發白,白得讓楚風都一眼看出了段肆明內心的緊張。
這個女人一出現,就讓段肆明緊張如此,很顯然,段肆明沒有任何能戰勝她的把握,而且,也沒有能夠用雪陰消矇騙過這個女人的可能。
女人緩緩走近,那是一個身材很嬌小的女子,彷彿是一個營養不良而始終沒有發育的十三四歲的女孩。
她黑如錦緞的劉海齊眉則止,長發披散在風中,卻從兩鬢垂下兩條用銀色蝴蝶髮飾束住的髮辮,垂到她的肩頭。
女人的雙眼很清澈,淡灰色的眼眸中沒有任何的雜質,只有一股凜然的殺意。
女人的鼻子很小巧,讓人有一種忍不住要刮上一刮的衝動。
她的嘴唇唇形很漂亮,卻塗抹了一層烏光,使得她的唇看上去很詭異。
女子穿著一身黑色男人衣物,對於她嬌小的體形來說,實在有些寬大,所以在肩頭、袖口、腰部、大腿、小腿都有銀色的環狀飾物為她將衣服束起來。
楚風仔細地辨認了一番那些銀色的飾物,上面都鏤有蝴蝶紋案,很漂亮,栩栩如生。
然而那些蝴蝶卻與女子的殺意格格不入。
楚風抬起頭,看向女子,輕聲道:「我先走了啊。」
給讀者的話:
今天看了眼刀塔二的春季賽,不得不說棒子的電競真的很認真,很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