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自尋死路
那扼住了濡劇咽喉的手很瘦,很細,像是一個女孩子的手,卻沾滿了血污。
但是那手上的力量卻死死地扼住了濡劇的咽喉,讓濡劇根本無法掙脫而開。
那少年慢慢地轉過頭,看著濡劇,那血紅的雙眼之中閃過了一絲狂怒。
就是這個人。
少年將扼住濡劇咽喉的虎口一點點地握緊,神色卻是木然地看著濡劇,就彷彿完全不為所動一般。
濡劇左手一轉,握著山巒拍向了少年人的手臂。
「咔擦——」
少年人的臂骨頓時碎裂,斷骨穿破了血肉而出。
少年人微微低頭看了看自己斷裂的手臂,臉上依然是一臉的平靜和淡漠。
他就像是沒有痛覺一般,他知道他必須要打敗他此刻所扼住咽喉的這個男人,然後帶著他的朋友離開這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里翻滾著無窮無盡的殺戮的**,他想要殺人,他想要吸血,他想要摧毀自己所能見到的任何的東西,無論是活人,還是什麼,都要毀滅。
他覺得頭痛欲裂,無窮無盡的殺念讓他的理智近乎崩潰,就連他的軀體,也被那殺念所操縱,哪怕他此刻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但是他卻無法扭轉。
「咔擦——」
濡劇的頸椎被楚風緩慢合攏的虎口徑直拗斷,而後就彷彿是投擲一塊垃圾一般,將濡劇的軀體猛地投擲向了大地,發出了一聲「轟隆」的巨響。
滾滾煙塵之中,濡劇的軀體已經變得扭曲,在大地之上衝擊開了一個深達數丈,十餘丈方圓的深坑。
「天啊……」方瓊終於化解了所有的力量,艱難地穩住了身形,「失敗了……終於還是失敗了……」
「你還不滾開!」覃雪憤怒咆哮,所化為的烈焰纏身的獨足飛鳥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麼好事!」
覃廈的臉色一陣陰沉,那犬形雙翼的野獸也猛地轉過了身,看著那靜靜地懸浮在了巫國上空的少年,眼眸中閃過一絲震驚。
「咳咳——」
濡劇咳嗽這,斷裂的頸椎迅速地癒合,一口口鮮血不斷地吐出。
失敗了嗎?
濡劇看著那個少年,有些難以置信。
少年人猛地轉身,血紅的目光落在了濡劇的身上。
那目光讓濡劇感到了一絲戰慄,那簡直就像是一頭要殺光所有人的野獸一般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他們所製造的,也是一個怪物。
為什麼會這樣?
是因為宿體突然改變了的緣故么?
濡劇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楚風看著濡劇,他知道必須要戰勝他……甚至,殺了他。
楚風慢慢抬起了手臂,手掌慢慢地緊握著。
一道血色的虛影緩慢地凝聚在了他的手中。
那是一桿殘破的戰矛,通體一片猩紅,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讓人充滿了不安。
楚風默默地握緊了戰矛,而後身軀微微後仰,將那根戰矛緩緩地后移。
下一刻,楚風的身軀猛然前傾,手裡的戰矛脫手而出,也被楚風投擲了出去,目標直指濡劇。
那戰矛怒吼著,尖嘯著,一團火焰隨著它高速劃破夜空而被裹挾而起,一縷縷氤氳的血氣如雲氣一般翻騰不止,在身後留下了一道耀眼的血色的殘影。
濡劇悚然一驚,手中銅鏡一翻,鏡面之中映照出那怒吼而來的戰矛,所映見的景象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切,甚至穿破了那一層朦朧!
「嘯——」
下一刻,一桿一模一樣的血色戰矛從古鏡之中尖嘯而出,如同一頭血龍咆哮著與那落來的血色的戰矛衝撞在了一起。
兩桿戰矛的碰撞在半空之中翻湧起一片耀眼的血光,如潮水一般的血色的氣浪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而後悄無聲息地湮沒在了虛空之中。
天地之間,一片寧靜,唯有風拂過的聲音。
「轟隆隆——」
片刻的寧靜過後,一片片的房屋不斷地炸裂崩塌,頃刻之間,方圓百餘丈的範圍,都只剩下了一片粉末飛揚,而在三里之內,也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殘垣斷壁。
方瓊的神色有些痛苦,卻也有些慶幸,至少族人已經撤離了一些距離,沒有在此刻受到任何的波及。
而濡劇也終於趁著這個機會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終於站立了起來,重新衝上了天空,看著楚風的神色,有些不善。
「殺了他。」覃雪說到,「趁著他還沒有造成更多的災難,現在就殺了他!」
她的話,是說給濡劇,覃廈,也是說給方瓊,這個時候,她已經不在乎過去的那些恩怨了,也不在乎濡劇和覃廈還沒有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這個時候,只有先殺了他,才能換回巫族的寧靜,必須殺了他!
濡劇和覃廈相視了一眼,而後齊齊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的確不再是顧念昔日恩怨的時候了。
方瓊咬了咬牙,雙眸也迅速地變化著,黑白的眼眸浮現在了她的身後,她要用幻境來困住這個敵人。
楚風又一動不動地懸浮在了上空。
他在努力地壓制著自己腦海之中翻滾著的那殺意。
體內的寒氣正在瘋狂地運轉,但是那被他吸入了體內的鮮紅液體,卻又帶來了另外一種他根本就不曾見過的運轉方式。
兩種氣息在他體內縱橫肆虐讓他痛苦萬分,更讓他痛苦的是這兩股氣息還在不斷地碰撞著,就彷彿是天敵一般。
寒氣的冰冷使得他的理智一直保持著無比的清醒,那一縷縷如鮮血一般的氣息則用著強大的力量誘惑著他,用著殺念侵蝕著他,使得他的痛苦在被不斷地放大。
只有他感覺到危險的時候,這兩股相互對抗的氣息才會陡然之間消融了彼此的衝突,而後一致對外。
此時此刻,他便再次感到了危險。
他看向了危險的來源,他看到了一隻漆黑的眼睛,與一隻純白的眼睛,猶如晝與夜。
他看著那雙眼睛,沒有任何的感覺,被血色所填充的世界,卻在剎那之間劃過一道血色的痕迹。
「噗——」
方瓊陡然吐血,眼眸中的黑白迅速退卻。
楚風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之中那濃烈的殺機就像是一口刀一般,直接斬入了她的體內。
她的臟腑被那一眼便直接震碎,即便她有心想要用陰陽錯亂去牽制這個少年,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辦法。
接連的重創已經使得她無能為力,甚至就連功法的運轉也變得萬分不順暢了起來。
危險的感覺又消失了,楚風捂住了自己頭痛欲裂的頭顱,喉頭深處發出了一陣陣怒吼和悲嘯,十二重虛影隨之浮現在了他的身後,一併抱頭怒吼,充滿了痛苦,充滿了恐懼。
「趁現在!」覃雪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即便徑直衝向了楚風。
覃廈,濡劇也都沒有落後,這樣一個明顯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不牢牢把握住?
「吼——」
野獸悲嘯,危險的感覺再一次將楚風所籠罩,那血色與殺念又一次佔據了主動,他的手凌空一握,一口鮮血所凝聚而成的長刀被他握緊在了手中,而後他微微側身,便將這一刀揮舞著落下!
一道血色的長虹劃破了夜空,無盡的血腥之氣在空間之中蔓延。
明亮的刀光斬斷了那飛鳥的羽翼,劈裂開了野獸的胸膛,掃過了濡劇的脖頸。
一股股鮮血如泉水一般噴涌而出,三個絕頂的高手,便彷彿是沒有絲毫力氣的孩子一般,被一刀盡數斬得重創,就連身體都被那一刀所餘下的力量震得飛出,無法控制住。
「轟轟轟——!」
接連三聲沉悶的轟隆,飛鳥被轟入了山崖之中,野獸砸落在了密林之間,濡劇在又一次被鑲嵌在了大地之中。
滾滾的煙塵,大地的震顫,片刻不休。
「吼——」楚風抱頭怒吼。
遠方的山巔上,一個背著巨大劍匣,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呼:「哇,這麼厲害?」
坐在他身前的一個嬌小的扎著雙馬尾的少女笑眯眯地道:「喂,小燕子,這個東西不歸我們管吧?」
「管個屁。」十三惱恨地按住了少女的頭,「巫族真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