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後續
編輯在一邊笑,雖然說易之的文章精彩是必然的事情,但這篇文章被他從手中拿出來,多少還是有點與有榮焉的,而且像是主編這樣見慣了各色文章,總是在各種地方苛責一篇作品,這樣失態地喊出「精彩」的情況,真是天上下紅雨了。
但這篇文章值得主編這麼失態。
很抱歉易之並沒有在穿越之後完全不符合科學原理地具有了過目不忘的某點男主專用技能。他所擁有的不過是曾經閱讀過的東西的大概記憶,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知識也會被漸漸遺忘。所以即使在文章的開頭表示這是從某名喚王小波的奇人那兒聽來的故事,但是以易之只記得梗概的情況,其實這篇文章到最後已經是面目全非的情況了。
就好像被易之給寫成了社會演變反映的被毀巨作《紅樓夢》,這篇文章也是,掛了個同樣的名字,有個差不多的人物,故事卻全然不對。
「那這篇文章就放在文學版里?」小編輯樂呵呵地笑著,一邊問主編。
「不,不不。」幾乎是立刻,主編就搖頭,「說到底易之先生和其他投稿的人不太一樣,畢竟之前已經有了《紅樓夢》這樣的作品還有它引起的熱潮。而且,現在正好是因為《紅樓夢》的暫緩連載造成的風波時間,基本上無論易之先生做什麼,都很受矚目。之前我們不是才全篇刊載了易之先生在課堂上的講話嗎?現在這片文章本身就是對那段講話的進一步陳述。這就是一個三部曲:暫緩更新,課堂講話,短篇小說。」
編輯眨了眨眼,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僅僅是覺得這篇文章非常不錯而已,卻沒有想到主編是直接從傳播的方向去考慮這個問題了。
「那就是說?」
「直接把之前易之先生連載《紅樓夢》的小說專欄變成個人專欄,隨便他寫什麼都往這上面發!」主編用指節敲了敲桌面,鄭重其事地說。
編輯瞪大了眼睛,從第一次接觸易之的稿件開始他就有了無數個震驚,但是即使如此,在得到主編的決定的時候依舊感到驚訝。
無他,對於大明國的整個文化圈來說,數百年積累下來的底蘊和規則是十分根深蒂固的,雖然這些年也因為不同文化之間交流的事情遭到了衝擊,但是在報刊連載方面,如易之之前那樣連載一部長篇作品的年輕人不是沒有,這還好說。但是要在一家大的,正規的報社開一個專欄,卻並不是什麼樣的文人都可以做到的。或者應該說,這不僅僅是講究文筆和影響力的事情,資歷更是重要的一點。
資歷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在許多時候卻起著非常微妙的作用。
理所當然的,易之是絕對沒有眾人心中的能夠在報紙上直接開個人專欄的資歷的,所以……事情就又一次鬧起來了。
幾乎是在這一期報紙刊發的隔天,文化圈子就又一次鬧騰了起來。好吧,這一段時間以來整個文化圈的事情幾乎都是易之作為引子給鬧起來的。無怪乎有人提筆第一句就是:「易之這個事兒頭!」
「無論怎麼樣,易之雖然是個不錯的文人,但是他的作品深度和影響力,甚至於他在整個文學圈中的資歷都不足以支撐他專門開一個專欄,這樣的舉動有些過分自信了……」
「事實上我認為,整個大明的文學圈到現在已經陷入了一個凝滯的狀態,過分強調資歷和守舊使得我們大明的文化在諸多方面都無法跟上綜合實力,而創新和打破一些舊規矩是必須的事情,易之先生的作品和人品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一次易之先生首開專欄的第一篇短篇小說也是非常精彩的,這將是一個非常好的促進整個文化圈發展的信號。」
「讓我們拋開易之是否應該開設專欄,或者這個專欄是否是報紙方面刻意開設的問題。單純落到作品上來看的話,不得不說,《一隻特立獨行的豬》這個故事非常有意思。這一篇小說和之前報紙刊載的易之在他的課堂上的演講實際上是相輔相成的,我們可以從中間提取到同樣的信息,關於易之本人的創作思想。仔細分析豬兄這個形象,實際上許多人也能夠感受到那種對於有自己的思想,獨立自主的人的艷羨。易之寫下了這樣的作品,而他本人的行為也印證了他的的確確在生活中同樣秉持這樣的原則……」
「以豬作為典型形象,《一隻特立獨行的豬》這篇小說總有一種莫名的貶低感,易之到底是在表述對於獨立自主行為的稱讚,還是明褒實貶在表示自己的不屑呢?」
「關於《一隻特立獨行的豬》副標題中的,奇人王小波,我做了一番考證。根據文中提到的山林和野豬,以及養豬等等情況而言,地點應當處於……」
當真是沸沸揚揚,好不熱鬧。
「我一直都說不是很懂這些東西。」茶樓里,易之垂下眼帘,注視著清亮的茶湯,放下手裡的報紙,有些無奈地對趙靜章說著,「所以也沒辦法啊,嘴長在人家身上,要說什麼我狂傲孤高目中無人之類的又能怎麼樣?」說白了,就是人紅是非多。畢竟易之從一到大明國就是個風雲人物,不同時代和世界使得他和這裡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或者應該說是鶴立雞群?但是行高於人,眾必非之。總有人是看不慣這些的。
在易之的專欄事件鬧出來之後總是被一群人拉出來,說他才應該是去開專欄的人選的趙靜章臉上是平和的微笑,卻調侃似的說:「不如你可以學學岳先生?」
岳激流?
易之輕輕搖頭,他是知道岳激流的事情的。這傢伙本來就是個有點偏激火爆的脾氣,當年就因為過分激進的文學觀念等等被整個圈子排斥過,結果這傢伙在一周時間裡連發了二十四篇文章駁斥那些對他表示不屑或者對立情緒的人,鬧得是滿城風雨。也是因此,岳激流一戰成名。從此算是在文化圈裡立了足。
想想前幾天岳激流那麼激動地和自己吵架的事情,易之多少覺得有些尷尬,而且,以易之的脾氣,想要他像是岳激流那樣戰鬥,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既然不能學岳先生,那你還在想什麼呢?」趙靜章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我也只能和你說點老生常談,說什麼不必在意之類的。」
這話說的也是,易之心裡倒是明白,當下也只能開口道:「知我罪我,其唯春秋嘛……不是不明白,不過我這個年紀,難免因為這些事情有點觸動什麼的。」心裡不舒服是必然的,甚至於易之會在心裡稍微幻想一下自己學著後世那位玩賽車的作家寫篇什麼祭壇花圈的文章,然後暗爽一番,回過神來也知道這不過就是幻想而已,還是中二小年輕的幻想,真以為這世界上什麼人都能讓你打臉呢?大明的文壇前輩的威望可不低。
性格完全不一樣,他做不來這種事,寫不了這樣的文章。
「不過我也沒打算就什麼都不管了,」易之想了想,還是對趙靜章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之前……因為岳激流的緣故,算是下了個決心吧。我以前的舉動說得好聽是脾氣好,不好聽就是懦弱沒主見,完全沒有性格和擔當也是不行的。我想寫幾篇文章看看,表達一下我的觀點,也不能讓和我有關的事情到最後完全沒有我的參與,不是嗎?到時候,還是希望您能斧正一二。」
「岳激流和你談了?不對,應該是他找你吵了一架才對吧?」趙靜章眼睛一亮,頗有些惡趣地問,「這小子當年曾經輾轉找到我家,我一開門還以為是哪個小年輕的找我表示崇拜,結果劈頭就被他給罵了一頓。」
「啊?」易之一愣,不由覺得好笑起來,原來趙靜章也有這樣的經歷?「那之後呢?」
「辯了一通,誰也沒說服誰。反正這麼多年我就沒見岳激流服過誰的。」趙靜章眉毛舒展,向後倚靠在椅背上,「不過和他吵過架的人道如今多少都是一方人物了,看樣子你將來也能成大器啊!」
這話打趣的,易之臉上有點發紅,手伸到下巴的地方,像是想要遮掩什麼,卻猛然驚覺,虛偽地撓了撓下巴又放了下去。
接著他又抿了抿唇,遲疑著問:「嗯,但是他好像很生我的氣的樣子,現在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找個機會和好?」
趙靜章擺擺手,「你根本不用在意這個問題,大家都知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過不了兩天他就會重新出現在你面前了,完全不會在意之前是不是吵了架……」
「啊?」易之有些覺得不可置信。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茶博士正好引了個人過來,卻正是岳激流——「你們喝茶,為什麼不叫我?」
還,真是?
作者有話要說:月底交畢業論文遇到了超級嚴的老師給的題目超級糟糕順帶最後湊學分的課在補要結課了哭……
明天有更新。我發誓。不然就讓我長肥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