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1章 離心離德
萬家是從古法界退回到世俗界來的家族，家族的許多規矩延續的便是古法界的，所以萬家的男人很幸福，除了萬俊山這個異類之外，其他萬家人，包括萬老爺子，最少也有兩個女人。
所以萬家的人口很龐大，萬靈的大伯萬偉凌，更是里裡外外有七個女人，孩子就有十六個，最大的已經四十來歲，最小的還不滿七歲。
萬家大大小小四五代人若是全部到齊的話，怕是能有三百號人。三百號直系血親，即便是放在封建時代，那也算是超級大族了。
萬家的人實在太多，所以萬家的家宴不是誰都有資格參加的，從萬老爺子萬醒川這一代算起，第三代以下的全沒有資格。
饒是如此，萬家的家宴也足有五桌人之多，滿滿當當的五十多號人聚集在萬家的宴客廳里，其宏大場面也可見一斑了。
萬靈一家三口來的早，這都是萬俊山的主意，他認為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這一房的好態度，可以少遭受許多刁難。
可惜他想錯了，打一進門，各種刁難還是來了。
萬靈這一代的還好一些，頂多是丟幾個冷眼過來，萬俊山這一輩的人就沒那麼多顧忌了，首先發難的是萬靈的六姑萬鳳英。
「靈丫頭，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就這麼糊塗？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我們所有人？」萬鳳英嫁的便是與東家有點關係的一個人，當然是後面才搭上的關係，可這也不妨礙她們夫妻把自己當做是東家人。
所以萬鳳英的話很不客氣，一上來就是興師問罪的口吻，那橫眉豎眼的模樣，若非萬俊山和馮凝雲在跟前，恐怕還想直接動手。
萬俊山悶著不說話，馮凝雲卻是不幹了，大聲道：「鳳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害死我們所有人，小靈她害誰了？」
不等萬鳳英說話，他老公成黨泊冷笑道：「四嫂，我覺得鳳英這話一點錯也沒有。小靈和東少聯姻，這是我們萬家費了多大的勁才促成的，眼看事情就要成了，結果小靈來了這麼一出。哼，你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看到東家什麼動靜也沒有。我們和東家不少人可都有聯繫，人家東家現在都炸了鍋了，人家不是沒反應，是在想辦法怎麼收拾我們呢。」
「對呀。」萬鳳英接著丈夫的話頭，道：「東少的父親可是東家第二代接班人，將來他便會順理成章地成為第三代接班人。東家什麼背|景，我們曾經的娘家無憂谷和人家比起來，那都是一個地一個天。現在倒好，原本是一樁機緣的，生生讓靈丫頭搞成了噩夢。這事看你們如何給家族交待吧！」
「你們……」馮凝雲氣得五內俱焚，看吧，有好事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過他們這一房，如今出了麻煩，卻都把責任推過來了。
「媽。」就在馮凝雲還要反駁的時候，萬靈輕輕拉住她，然後淡淡地看著六姑兩口子，道：「六姑、六姑父，我記得表妹差不多也二十二歲了吧，前年我還見了，長得可比我俊俏多了。六姑、六姑父既然這麼想攀東家這門親，幹嘛不把表妹介紹過去？表妹自小乖巧，肯定是不會忤逆你們的意思的。」
一句話頓時把萬鳳英兩口子噎得啞口無言，說實話，他們還真想過這事，可是都是晉省的豪門望族，誰不知道誰啊，東天殷確實有個好背|景，相貌天賦也都不錯，可這貨在男女之事上卻壓根兒就是個混蛋，名聲都臭大街了。
他們的女兒到底是親生的，哪捨得送去讓東天殷禍害？
萬家沒好意思派人出席在天南市的訂婚宴，東天殷聲名狼藉的名聲其實就是最大的障礙，萬靈拒婚，自然也有這一個原因在裡面。
萬家最大的特點就是要臉面，誰都能聽出萬靈這句話當中的譏諷之意，那些原本還想來教訓幾句的，聽到萬靈堵萬鳳英夫妻的這話，全都縮了回去，都是有好幾個女人的主兒，誰家還沒有一個待嫁的閨女？
經過這麼點小風波，萬靈一家三口的耳根子倒是清凈了，可是族人看他們的目光則是變得更加不善，萬鳳英一家的眼神中甚至充滿了憤恨。
萬俊山很不適應被自己的族人這麼仇視，低聲責備萬靈，「你呀，瞧瞧你剛才說的什麼話，你……」
「你閉嘴！」這次馮凝雲完全不打算給丈夫面子了，她不是武者，所以不會用武者的角度去思考看待問題，她不像丈夫那般對族人還抱著什麼幻想。
「看看人家是怎麼欺負我女兒的，你這個當父親的，不止不能保護女兒，反過來竟然還要責備女兒。萬俊山，我確實應該考慮跟你的婚姻還有沒有必要走下去了。」
馮凝雲冷冷地看著丈夫，這令的萬俊山的臉色非常難看，心裡更是一陣陣揪痛，他確實有些懦弱，但對妻子的感情那是毋容置疑的。
這時候他也顧不得族人的態度了，趕忙給妻子賠禮道歉，「凝雲，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明白么？這麼多年……」
萬靈沒有料到母親竟然連離婚的話都會說出來，一時間也有些後悔，正打算幫著父親說幾句好話，卻見母親悄悄地給自己炸了眨眼。
她頓時就明白了，母親不是真的要和父親分開，只是這樣以進為退，強迫父親做決定呢。
既然父母不會真的分開，萬靈自然也不會多嘴，事實上她對這個家族也真的是寒了心，這一次回來，也是抱著分家的心思的，這也就要父親有個決斷。
作為萬家的定海神針，萬醒川來得最遲，當他跨進宴客廳的時候，所有的族人都站起來迎接。
從外表看，萬醒川根本不像是一個八十的老人，說他五十歲說不定都有人信，這就是上天給武者賜予的福利了。作為萬家唯一的一個後天境界的強者，八十歲的萬醒川，還只能算是一個壯年。
「恩，都坐吧。」萬醒川的座位的單獨的一個桌子，設置在宴客廳的正中央，他緩慢地坐下去，這才淡然說道。
等萬醒川坐下去之後，靠近他最近那張桌子上的四個第一代的人物才依次坐下。
然後才是萬家第二代、第三代的人逐一給他們這些長輩問好。
整個過程下來，十多分鐘也就過去了。
「爸，在開始吃飯之前，我們是不是先談談靈丫頭的問題？」第二代第一人萬偉凌站起來說道。
萬醒川的目光在萬靈身上停留了一下，道：「先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他自然不是那種老糊塗的人，一心憋著勁想要回到古法界，雖然他認為嫁一個晚輩給東家這事值得，但在這件事情上到底還是有些愧對萬靈的，先不談東天殷的人品如何，單單是萬靈這些年給家族帶來的財富，這個決定對她來說都不公平。
這位老爺子心裡還留有一絲良知，他其實也在糾結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最好的結果自然是東家不追究，可是東家會不追究嗎？
至少在萬家所有族人看來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東家素來霸道，這一回受到這麼大的欺辱，豈能善罷甘休？
不過他也不想輕易就把這個話題提出來，他在等，在等家族裡有人能夠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一是可以不為難萬靈，二是能夠讓東家消氣。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辦法還沒人想出來，老爺子心裡其實也不痛快！
萬偉凌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坐在他下首的老三拉了一把，低聲道：「大哥，先吃飯吧，爸既然說了待會兒再談，就別撩他的怒火了。」
萬偉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吩咐傭人上菜。
「爺爺！」
就在這個時候，萬靈忽然站了起來。
萬醒川眯著眼睛道：「靈丫頭啊，你有什麼事？」
「爺爺，我覺得大伯的話很對，咱們還是在吃這頓飯之前把事談了吧，該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不然這飯大家都吃不輕鬆。」
轟！
宴客廳驟然熱鬧起來，誰也沒有想到萬靈竟然會主動挑起這個話題，大家都正愁找不到切入點，現在你自己站出來，那不是把脖子伸出來給大家剁嗎？
萬俊山夫婦嚇的臉色蒼白，可是閨女把話已經說出口，這時候就是再阻攔也於事無補，只能頹喪著等待一個結果。
萬醒川看著這些兒孫們臉上紛紛露出來的欣喜，他暗自里使勁地搖了搖頭，萬家族人無數，可論起魄力來，誰也及不上這個孫女啊。
為什麼這丫頭偏偏就要是個女孩呢？
萬偉凌再次站起來，道：「既然靈丫頭把這話提出來了，爸，我看要不就由著她，咱們說一說吧？」
這話說的，好像還讓萬靈撿了多大便宜似的。
萬靈的心裡更涼，也更加篤定了她要離開萬家的決心。
萬醒川無奈地嘆口氣，只好道：「靈丫頭，那你就說說吧，為什麼要這麼做？」
「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就不用再說了吧，反正這婚事黃了也黃了。」萬靈淡淡地看了一圈族人，道：「事是我一個人做的，責任也由我一個人來擔，決不讓家族受到一點兒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