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不速之客
回到范大可新租下的住所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天氣格外的悶熱,見院中有一口水井,劉澤之打了井水沖涼,只穿著一條內(和諧)褲的范大可蹲在台階上一邊彙報著派往於潛的工作組的安排,一邊等著輪到自己沖涼。
紀群突然推門而入!劉澤之手忙腳亂的的找衣服,遍尋不著,慌忙避回房間。慌亂中范大可走前兩步阻擋,才想起自己的衣著也不能見人,趕緊也跑回了房間。
紀群更尷尬,解釋道:「那什麼,對不起,門口沒人,我聽到你們的說話聲,就闖進來了,是有一份密電,也不是絕密的了,我已經譯出來了……」
劉澤之走出房間,裝作若無其實的樣子問道:「紀姐,什麼事這麼急?」
「局本部發來的電報:特派員徐逸軒已於八天前離開重慶,趕往上海,說是擔心泄密,影響到特派員的安全,所以到了今天才通知上海分局。」徐逸軒對上海分局頗多不滿,紀群是知道的。
劉澤之吃了一驚:「這麼說一兩天就到了?好在馮根生已經走了。接到衢州聯絡點的報告了嗎?」
「還沒有。」
「他怎麼來了?身份是特派員?大可,收拾好了沒有?陪我去回春康醫院。」
范大可也走出房間,答道:「周局長已經睡了吧?重慶來個人,明天再說也不遲啊,就不要去打擾周局長吧?為什麼您說『好在馮根生已經離開了』,馮主任不能和特派員見面嗎?」
「他們兩個還是少見面的好。還是去一趟吧,走吧。」為了儘可能不授人以柄,有些事情需要統一口徑,是否需要做一些賬目應付,也要由周成斌做主。
見到周成斌,劉澤之信口問了一句:「李薇不在?」
周成斌看了劉澤之一眼,答道:「這麼晚了,她怎麼會在?什麼事?」
劉澤之嘿嘿一笑,撓撓頭,彙報了徐逸軒要來的情況,問道:「您看需不需要派遣范大可去衢州迎接一下?」
「也好,大可,那你就連夜出發吧。」
「是。」
「澤之,命孫棟盛回浦江述職。」
劉澤之交代范大可:「一定要保證特派員的安全,途中儘可能照料好特派員的起居……如果特派員有所垂詢,知情的,當然要說,拿不準的……」
劉澤之挑選著用詞,范大可答道:「屬下從未擔任過軍管會的職務,對上海分局,了解有限,還是請特派員到了浦江,再查問吧。」
劉澤之笑笑,答道:「就是這個意思,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八月十三號上午九點,衢州聯絡點發來密電:范大可已於三個小時前和重慶來人會和,出發趕回浦江。
徹夜整理文件的劉澤之叫來了紀群,命令道:「軍管會沒有閑房了吧?你去安排一下,請特派員下榻在范大可新租下的小院。」
紀群心領神會,答道:「是的,我這就去安排。軍管會和縣政府在一起,太擠了,就連您也不得不在外面下榻。」
十一點,孫棟盛趕了回來,劉澤之說道:「棟盛,回來了,坐吧,老孫,這些文件你補個簽名,有些是倒填日期的,我解釋一下,自從有了根據地,上海分局的經費奉局本部之命自收自支,有些賬目只有周局長清楚,你負責第三縱隊,花銷佔了一大半,可你經常不在,所以基本上沒有簽名,這是不符合財務紀律——」
孫棟盛一邊簽字一邊答道:「沒必要解釋,事貴從權,周局長的人品,我還能信不過嗎?怎麼您突然忙著搞這些不急之務?」
「唉,局本部派了個特派員,估計說話就到。」
孫棟盛很不解:「那又有什麼?您之前的身份不也曾是特派員嗎?,還有張弛,也做過特派員,是不是有大的行動,局本部派人來了?來的是誰啊?」
「什麼大行動?估計是……不說了,來人你也應該認識——徐逸軒。」
「就是局本部的稽查處長,人稱『活閻羅』的徐逸軒?」
「就是他。」
孫棟盛嘆道:「何止是認識?我曾被他關進過息烽集中營!」
劉澤之微微吃了一驚:「還有這事?我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那還是我奉命參加行動組,赴越南河內刺殺汪精衛,行動失敗后回重慶被隔離審查,非說負責接應的我有泄密的嫌疑,還動了刑,幸得當時的組長陳勁松保了我,假稱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劉澤之不咸不淡的問道:「聽你這麼一說,難道陳勁松欺騙……」
孫棟盛一時嘴快,只得嘿嘿笑道:「也不是了,那什麼,唉,您不是自己人嘛……」
「棟盛,干我們這行的,少說少錯。」
孫棟盛反應過來,答道:「是,所以我什麼也沒有說,對吧?那個人,不是我非議長官,為人刻薄寡恩,唯恐天下不亂……得,屬下不說了。」
劉澤之答道:「有些事心裡明白就行了。還有件事,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告訴你:蘇文峰,是你的表弟吧?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我已經命令崔峰找到了他。」
提起蘇文峰,孫棟盛百感交集:「文峰出賣了軍統,可是我把他帶上這條路的,姑母只有這麼一個獨子……」
「什麼也別說了,蘇文峰在76號的事,不足為外人道。」
「屬下明白,劉副局長,謝謝……」
「行了,一家人,哪來的這麼生分的話——」
劉澤之突然起身,滿面含笑迎到辦公室門口:「徐處長,真沒想到您能來浦江!昨天接到電報,周局長立即派出范大可接應,怎麼樣?路上還順利嗎?來人——上茶。」
孫棟盛會意,收起桌上的文件,收進保險柜里。
徐逸軒笑道:「還好,老周哪?怎麼不在?」
「上個月的二十五號,周局長遇刺,傷的不輕,現在還在住院,但凡能起身,怎麼可能不親來迎接徐處長的大駕?」
劉澤之的話聽起來很熱忱,孫棟盛、范大可卻同時撇了撇嘴:你以為你是誰啊?不就是個上校特派員嗎?周局長還得親自迎接你?
紀群端來了一壺菊(和諧)花茶,劉澤之延客入座,說道:「徐處長請用茶,大可,徐處長下榻的房間,我已經命人安排了,你去看看,還缺什麼?」
「澤之,等一等,我還帶來了兩名隨員,你也見見吧。」
「那太好了,我還說給您安排助手那。大可,你我搬到一間房間里擠一擠,給徐處長等三位貴客騰地方。」
徐逸軒介紹道:「齊科長,局本部財務處的,傅鐵山,戴老闆的侍衛,臨時派給我聽用。」
「都見過,我代表上海分局歡迎二位的光臨。」劉澤之心道徐逸軒帶著財務科長來上海分局,什麼意思?難道是查賬來的?
傅鐵山的軍銜是少校,齊瑞博不過是上尉,都向劉澤之行了個軍禮,說道:「劉副局長,您好。」
劉澤之很客氣:「二位不必客氣。已經是中午了,徐處長,是先用點便飯?還是這就去見周局長?」
「公事要緊,先去見老周吧。」
「好,我去安排一下,幾位也稍息片刻,最多半個小時,我就帶幾位去醫院。」
半個小時后,劉澤之換上了一身很少穿的戎裝,陪同徐逸軒來到醫院,病房門口的兩名警衛立正行禮,劉澤之還了個軍禮,說道:「請通報:屬下劉澤、徐逸軒請求覲見。」
已受過叮囑的警衛答道:「是,請稍等。」
過了一會,警衛走出病房,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劉副局長請進。」
徐逸軒心道:周成斌的派頭很大啊。傅鐵山、齊瑞博也要跟著進去,警衛阻攔道:「二位請在外面稍候。」
劉澤之已經進了病房,徐逸軒不便和警衛發生衝突,自失(和諧)身份,說道:「我和周局長商議工作,會涉及很多絕密,你們不必進去了。」
周成斌半靠在病床上,劉澤之行了個很標準的軍禮,說道:「周局長,屬下劉澤之覲見長官。」
軍銜同為上校的徐逸軒只得一同行事,也行了個軍禮。
周成斌的態度卻很隨和:「坐吧。老徐,辛苦了。」
劉澤之正襟危坐,徐逸軒先問候周成斌的傷情:「老周,聽說你受傷了,怎麼樣了?」
劉澤之斜睨了他一眼,似是奇怪:怎麼在長官面前,如此不敬?
周成斌答道:「別擔心,已經漸漸康復了。老徐,戴老闆派你來,有什麼指示?」
「戴老闆命我來淞滬,負責即將到來的接收。據軍統東京情報組提供的情報:日本高層對是否繼續頑抗,意見不一,頑抗派漸落下風。」
周成斌追問道:「上海分局的日常工作,戴老闆有何指示?」
「戴老闆面令我不得介入。」
「明白了。老徐,我出院還需要一些日子,澤之,你向徐處長介紹一下我們對接收的布局。」
劉澤之字斟句酌的追問了一句:「是由徐處長全權負責接收?其他人可以介入嗎?」
徐逸軒答道:「當然可以,老周全面負責上海分局,我主要是來參與接收工作的。」
「也就是說戴老闆擔心上海分局人手不夠,派徐處長來,在周局長的領導下,分工參與接收?」
「可以這麼說。」劉澤之的饒舌讓徐逸軒頗為不滿,卻無從發作。
徐逸軒又道:「接收,需要經費,當然,上海南京的逆產,我估算佔到全國總數的五成以上,接收之後,戴老闆自會處置,可那是將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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