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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章 色厲內荏 (上)

  劉澤之看著趙長青,冷笑道:「毛先生因你焦頭爛額?你也配?倉促之間,你製造了針對盟國大使館的三起爆炸案,好在只有數人受傷,幾間房屋受損。而軍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偵破了此案,生擒案犯,說起來是你給了軍統一個在盟國面前展現實力的機會。」


  在場的眾人又是一陣嘲諷的笑聲。


  趙長青抑制住心中的躁動,答道:「劉澤之,士可殺不可辱!我落入你手中,要殺就殺,不必廢話了!」


  見趙長青的囂張氣焰不再,劉澤之微微一笑,說道:「請陳副處長下去休息吧。趙長青,我想和你談談倪新,還有影佐禎昭。」


  趙長青垂頭不語。


  「倪新,我極少放在眼裡的對手之一。說實話,單論素質、心機、身手、學識,我遠不如他,不僅是我,就連周成斌,也不能與之比肩。」


  徐逸軒點頭嘆道:「唉,確實如此,此人曾兩度潛入重慶,局本部提起他,很多人自愧弗如……可惜啊,此人走錯了路,甘為鷹犬。戴老闆數次感慨:假如倪新能迷途知返,他願既往不咎。」


  崔峰也插話道:「人才難得,也難怪戴老闆起了惜才之意。」


  趙長青心下不服,卻不願和劉澤之做口舌之爭。


  劉澤之似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又道:「我一直奇怪:你嫉賢妒能,對倪新有心結,想取而代之,以倪新的精明,他不可能不心知肚明。所以我和周成斌局長設計:命張弛突襲松本敏三特種兵駐地,栽贓你裡應外合,當然沒想過能瞞過倪新,不過是給他一個擠走你的機會而已。誰知倪新居然把你派到重慶負責重建諜報網。」


  徐逸軒答道:「瞞過倪新,當然是不可能的。可在重慶的諜報網是日本人負責的,且不說小野平一郎,他和倪新關係擺在那裡,也許是影佐禎昭做的主?」


  劉澤之答道:「不會,論起對倪新的重用賞識,影佐禎昭比之小野平一郎,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才想明白:毛先生用趙長青的諜報網做煙霧彈,沒想到倪新和毛先生想到一起去了。」


  徐逸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答道:「你是說倪新是用趙長青作掩護,掩護于思文?」


  「對,張據如果靠得住,趙長青這個表面上的諜報網負責人就算是于思文的聯絡員;張據如果靠不住,倪新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趙長青就是一顆煙霧彈。」


  「你說的不錯,難怪我們通過張據提供的都是些看起來很有價值,實則一文不值的情報,而據上海分局上報:日本人對陪都的情報工作不僅沒有癱瘓,還是卓有成效的。」


  劉澤之答道:「是啊,這就是于思文的功勞了。」


  徐逸軒又道:「這麼說趙長青並不知道于思文的下落?緝捕于思文,唉,難那。」


  「那是當然,你以為人人都是趙長青這樣的?目空一切,實則是繡花枕頭,靠著和日本人的舊交吃飯?不過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我是上海分局的副局長,回重慶客串一把而已。」


  「澤之,你何時離開重慶?」


  「就這兩天,見過戴老闆就走—— 怎麼閑聊起來了?談公事!」


  徐逸軒苦笑道:「我就是在談公事啊,你運氣不錯,輕而易舉的生擒趙長青,卻把緝捕于思文這樣艱苦的工作留給我了。唉,香港站的汪站長落入日本人手裡,他跟了毛先生很多年,毛先生指望著和日本人交換那。」他一指趙長青:「就這麼個廢物,日本人怎麼肯?」


  趙長青的自尊徹底被摧毀,再也不見一貫的倨傲,臉色灰敗。


  韓秘書走進來問道:「審完了?毛先生對幾家大使館都說了:請他們明天上午來法場觀刑。」


  劉澤之起身道:「不過是走個過場,讓外交部門的人看看,軍統還是很重視的,派了兩名上校主審。崔峰,你再問問,而後成文。徐處長,我們回辦公室。」


  「好,必須馬上商議如何緝捕于思文,如果……老汪也許還有救。」


  三人走出刑訊室,韓秘書的聲音斷續傳來:「那個招供了的顧泰寧怎麼辦?也送上……」漸不可聞。


  崔峰例行公事問道:「姓名?」


  趙長青沒有回答。


  崔峰自顧自撰寫著,又命令一名打手:「把爆炸案的勘察結果讓他看看。」


  趙長青也想知道爆炸造成的後果,接過來細看:三份報告都很簡單,兩頁紙,數張照片,且全都是影印件。負責調查的是重慶市警署,外交部、軍統、交通部門副署。加起來不過五人受傷,其中只有一名外籍人士,是蘇聯大使館的三秘,五名傷員中一人傷的比較重,腿骨骨折,腦部被飛起的石塊擊中,昏迷一個多小時后才蘇醒。趙長青隱隱有些失望,又有些莫名的慶幸。


  崔峰繼又道:「這些都是你策劃的吧?」


  趙長青不置可否。


  崔峰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繼續寫著。


  一刻鐘后,崔峰又對那名打手說道:「讓人犯看看,簽字畫押。」


  趙長青接過來,原來是一份審訊記錄,只有一頁半,前面一頁是姓名、年齡、性別等人犯的基本情況,而後是簡單的訊問對話。看來軍統是要快刀斬亂麻,儘快了結此案。趙長青心亂如麻。


  已經起身的崔峰不耐煩的問道:「你簽不簽——也罷,我沒工夫和你廢話,簽與不簽,都沒有什麼關係。來人,把人犯押回牢房。」


  神不守舍的趙長青被押回牢房,當即被砸上已決死刑犯的腳鐐。過了一會,一名看守送進盛在木碗里的一葷一素兩個炒菜、一碗白米飯,說道:「吃吧,明天上午來不及,就提前安排了。」


  另外一名打手把一件再生布的新白襯衣、黑色西褲放在磚台上。


  趙長青看著這些東西發獃。


  十七日凌晨三點,軍統局本部稽查處處長辦公室內,坐在單人沙發上假寐的徐逸軒起身來回踱步,又看了看躺在雙人沙發睡覺的劉澤之,走回辦公桌后坐下,端起早已涼透的茶水喝了兩口。


  睡眼惺忪的劉澤之起身說道:「幾個小時工夫,吵醒我好幾回了。都說你是『冷麵閻羅』,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徐逸軒強笑道:「我這不是擔心嗎,范大可勸降顧泰寧,也沒有收穫,你說趙長青能就範嗎?」


  「我哪知道?唬不住他,再想別的辦法唄。」


  「就怕時間長了,于思文跑了,麻煩就大了。」


  劉澤之起身去擦了把臉,回來答道:「我估計趙長青發現破綻后,和于思文聯繫過,按照規矩應該撤退,或者轉移。可心高氣傲的趙長青咽不下這口氣,決議報復,而于思文是他的下屬,雖然這個下屬有很大的自主權,沒有辦法阻攔,但是為了安全,會切斷和趙長青的聯繫。只有等到趙長青、顧泰寧沒有如期回到上海,于思文才會明白趙長青出事了。」


  徐逸軒也坐了下來,說道:「有道理,這麼說即使趙長青就範,也未必找得到于思文?」


  「只能說不能直接找到于思文,別忘了除了趙長青,張據還和吳斌有聯繫,而吳斌下落不明。我推測趙長青手下有一些行動人員,他轉移,而吳斌之所以會多滯留幾天,為的是協助於思文接管。只要時間不拖延的太久,通過吳斌,不僅有可能抓捕其他行動人員,也有可能找到于思文。」


  徐逸軒嘆了口氣:「那就繼續等。我去沏壺新茶——澤之,喝一杯,對了,你怎麼這麼了解趙長青?」


  劉澤之笑笑,答道:「說穿了一點也不稀奇,民國二十九李士群派我和76號其他幾個人去滿洲,就是東北長春參加情報人員交流大會,我是個不起眼的學員,趙長青是眼睛長在額頭上的教官、長官,他對淞滬地區很感興趣,所以我也很留心他,儘可能的收集了一些關於他的情報。」


  「毛先生曾誇獎你處處留心,此言不差。那你怎麼知道他出身高麗后族?這種私事他不會掛在嘴邊上吧?」


  「有一名日本的特工問他:如何解決內部的民族情緒?這種情緒常被對手利用策反,之前還僅僅是中國人,漸漸擴散到台(和諧)灣、滿洲、朝鮮等地區來的工作人員。趙長青冷冷的反駁說:高麗是日本的一部分。那人又說很多高麗人並不這麼想。趙長青說作為前高麗后族,據他所知,日本與高麗早已合併,而原高麗人除了極個別的,都很贊同這種合併。」


  徐逸軒罵道:「***,真是無恥!」


  牢房有一扇朝東的一尺見方的窗戶,晨曦照了進來。磚台上放著的飯菜一口未動,斜靠在牆角發獃的趙長青也沒有換上拿來的衣褲。外面漸漸有了聲響,不時傳來人員走動、牢門開合的聲音。


  趙長青起身走到門口,聲音有些遲疑:「有人嗎?我想見劉澤之?有人嗎——」


  片刻,一名看守過來問道:「什麼事?還有兩個小時才……你是不是需要紙筆寫遺書?按照規矩,無法提供。如果你提出申請,我可以替你找個文書,你可以口述,他來記錄。」


  「不是,不需要文書,我——想見劉澤之。」


  那名看守似是沒有反應過來:「劉澤之?誰啊?」


  另外一名看守走過來說道:「是劉澤之嗎?難怪你不認識,他一直在上海,以前是毛先生的秘書,我和他四五年前打過一次交道。他前幾天回來了,還是負責這個人的案件的。」


  「組長,那該怎麼辦?這個人不是處決……」


  「我去向上峰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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