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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縱火

  六月七日午夜十一點正,連日悶熱的上海果然如同預報的那樣颳起了四五級的大風。馮根生親自帶隊執行破壞新建的上海造幣廠的行動,周成斌命季剛協助他,事先張占搞到了工廠的平面示意圖,命新任助手杜一帆交給周成斌,參加行動的七名特工早已爛熟於心。


  借著夜色的掩護,馮根生帶著四名特工,來到後門,動手幹掉了兩個哨兵,兩名特工把屍體拖到百餘米外停著的一輛租賃來的箱式小貨車裡,小孔等兩名特工扮作哨兵警戒。馮根生等另外四人閃身進了廠區。


  後門裡面就是衛隊的營房,一牆之隔就是此次行動的目標——倉庫。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衛兵們誰也沒有想到對手居然敢從這裡進入,正副隊長都進入了夢想,值班的組長還有一個小時才會帶隊換崗。剛組隊不久的普通哨兵誰也搞不清其他人巡邏的具體時間和人數,身著可以亂真的制服的馮根生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做出一副巡邏的樣子,到了倉庫門口。


  兩名對各種鎖具頗有研究的特工掏出隨身攜帶的工具撬鎖,馮根生帶著另外兩人把住了前後兩頭。五六分鐘后,一間印鈔紙倉庫的門被打開了,另外兩名處理屍體的特工推著一輛事先仿製的造幣廠食堂的送飯車,也趕來了,幾人走進庫房,打開保溫桶,潑灑汽油。


  負責撬另外一間倉庫門鎖的特工卻不太順利,他心中發急,動作不由得大了一些,只聽得哐啷一聲,門被撬開,卻也驚動了流動巡邏的哨兵。


  造幣廠的衛隊是影佐禎昭特意從南京憲兵團抽調的,訓練有素,四名哨兵中的兩人持槍在後隱蔽掩護,另外兩人交叉向前,一邊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靠攏,一邊問道:「誰?!誰在那邊?你們是流動巡邏幾組的?」


  馮根生示意部下繼續行動,自己出面打著哈哈拖延時間:「是我啊,你們是幾組的?」


  衛隊共有六個流動巡邏組,前半夜這個時候執勤的應該是三組、四組,問話的三組組長老魏暗道:怎麼不像是四組組長老丁的聲音?難道是有人替班?他靈機一動,又問道:「你是四組的老曹?」


  馮根生不知是計,順口答道:「是啊,我是老曹……」


  四組一名組長、四名組員,就沒有一個姓曹的!老魏已知情況不妙!低聲命令身邊的那名部下:「出事了,去向隊長彙報,馬上全廠戒嚴!搜捕混進來的身份不明的敵人。」


  那名衛兵領命而去,老魏想拖住對手,提高聲音說道:「我是老魏,沒發現情況吧?」


  馮根生冒名具體的人,雖有風聲的掩護,也怕被聽出破綻,不敢再說話,卻有些疑惑:難道自己的聲音真的和什麼老曹相像?兩組衛兵流動巡邏,路線可能有交叉嗎?他示意季剛開口,季剛出言試探:「沒有。魏組長,有煙嗎?」


  倉庫重地,嚴禁煙火。老魏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來者不善!他暗暗觀察:似乎只有兩個人。決定動手,他答道:「有啊,這風越來越大了,我也過去歇會。」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兩名部下掩護,自己帶著一名部下靠近。


  馮根生早從周成斌那裡得知造幣廠的衛隊軍紀嚴格、戰鬥力不容小覷,執勤時抽煙、閑聊、扎堆偷懶,怎麼可能?他示意季剛做好戰鬥準備!


  眼見老魏越走越近,馮根生手裡的槍搶先發言,老魏應聲倒地!幾乎與此同時,季剛也撂倒另外一名衛兵。


  進入倉庫的四名上海分局的特工同時行動,沖著潑灑了汽油的印鈔紙、半成品連連開槍,很快燃起大火,倉庫里全是易燃品,火勢很快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馮根生命令按照原定計劃撤退!睡夢中的衛隊一時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穿著制服的馮根生等人四散在忙亂奔走的對手中間,真假難辨。衛隊又一味的向著著火的倉庫方向衝去,沒有留意對手是向完全不同的方向撤退,很快馮根生等人撤到了後門。


  這時,衛隊的士兵大都離開了營房,馮根生等人的存在顯得很突兀。衛隊長康榮定睛一看,全都不認識!他閃身隱蔽,大聲命令道:「快來人!敵人穿著制服混進來了,包圍他們!」


  馮根生抬手就是一槍!康榮軍帽被打飛,身邊只剩下三名下屬的他不敢再露頭。


  在後門扮作執勤哨兵的小孔等兩名上海分局的特工沖了進來,康榮不查之下,命令道:「你們三個截斷他們的退路,兩個執勤的,把住後門,把他們包圍在這裡,等待其他人趕來!」


  小孔嘴上大聲答應著「是」,卻一槍撂倒一名哨兵!

  三名哨兵萬沒想到後門的兩個自己人居然也是對手假扮的,頓時陣腳大亂!


  馮根生不敢戀戰,命令突圍!


  康榮眼見對手衝出了後門,只得帶著僅剩的兩名部下冒險追擊!斷後的小孔中彈,另外兩名特工攙起他撤離,季剛接替繼續斷後!

  追擊的衛兵越來越多,季剛也受傷了!馮根生鎮定應戰,命令身邊的特工把四五十米外的廂式貨車開過來接應,自己借著夜色的掩護,隱身在路邊一顆大樹後面,看準追擊而至的康榮,連發兩搶,康榮中彈,倒地不起!他身邊的一名衛兵也被流彈擊中,另外一名衛兵正想趕過來救助,被受傷的季剛擊中左腿,倒在地上。


  馮根生衝過去劫持康榮上了急駛而來的貨車!衛兵投鼠忌器,又失去了指揮,忙亂中開了十來槍,均打在廂式貨車的車廂上,眼看著貨車消失在夜色中。


  六月八號凌晨一點,影佐禎昭接到報告:剛安裝調試好的,定於九號開業的上海造幣廠突發大火!他立即命令倪新帶領76號的特工去現場調查。


  倪新火速奔赴現場,火勢最猛烈的地方是造幣廠裝滿易燃品的倉庫,四五級的風一直未停,風借火勢,根本無法靠近。四點整,火勢才被控制住。76號才有可能開始調查。


  五點半鐘,來上海不足一周的趙長青也到了現場,見到倪新問道:「有什麼收穫嗎?」


  趙長青和倪新都是影佐禎昭任命的副主任,由於護衛山下奉文有功,倪新的軍銜提升后還高著一級,趙長青對他卻絲毫沒有敬重之意,不長的時間裡在影佐禎昭面前幾次讓倪新下不來台。


  倪新很反感此人的做派,淡淡答道:「起火后你我應該是同時接到的命令吧?怎麼才來?我剛開始調查,還沒有收穫。」


  「我先去見了影佐將軍,和將軍分析商議,調查不一定要來現場,以倪局長的能力,現場調查還是可以勝任的,當然,也僅可勝任現場調查而已。我知道現在拿出調查報告不現實,不過是意外?還是人為破壞?總應該有結論了吧?」


  倪新不置可否的答道:「既然你來了,一起調查吧。」


  趙長青也想露一手,點頭答應。


  九點整,火徹底被撲滅,趙長青仔細看了76號技術處收集的證據,說道:「是人為破壞,倪局長,我有三個證據……」


  倪新打斷了他的話:「回司令部向影佐將軍彙報吧。」說著,自顧自向專車走去。趙長青只得也上了自己的車。


  日本淞滬領軍司令部內,趙長青搶著首先彙報道:「將軍,我雖比倪局長晚三個多小時趕到現場,卻已確定是人為破壞,理由有三:現場沒有燒盡的灰燼中發現被潑上了汽油、酒精等助燃物的紙張、木箱等;據執勤的衛兵說起火后發生了槍戰,雙方都有傷亡;第三個理由是倉庫的大鐵門被強行破壞了。」


  影佐禎昭答道:「意料中事,搞清楚這些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倪桑,說說你的看法。」


  「是軍統上海分局乾的,也只有他們才有這種實力,事先能搞到準確的工廠示意圖,別忘了工廠各車間、倉庫就位不過三天。潛入、破門、潑灑助燃物,這一切都在衛兵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完成。也只有他們,才敢在火起后,留在現場,阻擾救火,直到火勢蔓延開來才撤退。」


  趙長青一愣。反駁道:「那也不能認定就是軍統上海分局所為啊。」


  「還有一個確鑿的證據:現場發現的汽油殘跡是浦江縣原油料庫的庫存品。」


  趙長青脫口替自己辯解:「我剛來上海,這不是我能知道的……」


  倪新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將軍說的是:搞清楚這個並沒有多大的意義。我想不通的是軍統上海分局為什麼這麼干?」


  「何故有此一問?淞滬地區被軍統上海分局攪的天翻地覆,搗亂,就是他們的目的!」


  「我不敢苟同。對方雖然沒有留下傷員和屍體,可據現場目擊的衛兵們說最少三人受傷,而我方也有兩人死亡,三人受傷,其中一人傷勢嚴重,衛隊長康榮被劫持,下落不明,可見幾分鐘的槍戰之激烈。還有兩名哨兵被割喉。如果我是軍統,淞滬軍警目標這麼多,為什麼要不惜代價襲擊尚未投產的造幣廠?最起碼也要等到投產後,再發動襲擊,搶走一批中儲劵才對。」


  趙長青也覺得倪新說的有理,卻還是反駁道:「也許軍統就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下馬威?不是這個給法吧?我奉影佐將軍的命令,向您提供了之前半年軍統行動的《簡報》,從其中可以看出軍統的每一次襲擊都是有目的的。李士群主任曾說過一句話:要消滅你的對手,首先要了解你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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