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城
「我們本該同心同力,同生共死」,祁靖沉聲道,「我不該將你一人送出去。」
寧祐的眼眶有些發紅,顯然是氣狠了,天知道他當時感受到空間的撕扯力的時候,心頭是怎樣的怒意和恐慌。他不怕和祁靖死在一起,但是卻受不了兩人再次的分離。
「你下次可還如此?」,寧祐盯著祁靖,十分認真的問道。
祁靖看著寧祐那微紅的眼眶,一陣心疼,「自是不會的。」
「看你們這個樣子應該是道侶吧,你們小兩口的感情不錯啊」,那老者笑呵呵的在旁邊說道。
因為寧祐也在這裡,祁靖有了顧及,而且一聽那老人的話,祁靖就喜歡得緊。所以,他的態度比之前要好上很多,「我們現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小祐他身上的傳送符沒有作用?」
老者捋著鬍子,笑道,「你那傳送符雖是上品,能在主殿中使用,卻也不是何處都能使用無阻的,比如我這裡。既然你們二人合了我的眼緣,我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其中一人離開。」
「不知前輩留下我們所為何事?」,祁靖恭敬的行了個禮。
那老者意味深長的看了祁靖一眼,「你這小輩現在的態度倒是不錯。」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在說祁靖之前甚是無禮。
祁靖就當是自己沒有聽懂,一股腦的裝傻,「您乃前輩高人,晚輩自當以禮相待。」
老者倒是不再計較,轉而談起來寧祐他們之前所經歷的事情。
「從這落日殿開放之後,進此屋者不知凡幾」,老者道,「但是無論他們修為多高,卻都隕落在這迭日橋上,墜落到了那深淵之中。你們二人是我唯二見到能成功到達這裡的人。」
「在進入這房間之前,你們應該看到過那門上所刻的字。」
寧祐點頭,「上面說,或兄弟,或夫妻,唯同心協力、互相信任方可通過。」
老者笑意更深,「顯然你們這對道侶已然同心協力,互相信任,否則的話,在最後八十一段懸鈴木的時候就失了性命,更別說最後的四十九段懸鈴木了。」
祁靖十分贊同,「我們二人乃是天作之合,同心同力,心有靈犀。」,祁靖恨不得將所有形容夫妻的好詞都堆到他們身上。
寧祐扯了扯他,打斷了他後面的話,向老者問道,「我們通過那迭日橋之後,不知您所做的旨在何意?若是我們真的有一人決定接受傳承呢?」
「那亦是你們接受的最後一道考驗」,老者道,「若是如你所說,你們其中有一人決定接受傳承,起了害人之心,那人便會直接被打入深淵。這次歷練雖是不成,但那無害人之心者也會被平安的送出房間。若是兩人因此爭搶,老夫自會看他們斗出個好歹。」
老者沒有繼續說下去,寧祐和祁靖卻也明白,最後兩人的結局肯定也是被扔進深淵無疑了。
「那前輩,我們現在算是通過了考驗了嗎?」,寧祐問道。
老者頷首,十分滿意,「自然。」
「不過老夫我卻是沒有什麼傳承可以給你們的,之前那番話不過是我主人所吩咐,當不得真。老夫也唯有你們手中這牽魂鏈可以送與你們。」
「謝前輩」,祁靖行了一禮,「只是不知這牽魂鏈有何講究,我二人又該如何使用?」
「這牽魂鏈既有此名,便是由魂魄相牽之意」,老者道,「這牽魂鏈乃是我主人臨終之前尋一煉器宗師花費了眾多資源,終得了這麼一個靈器。」
「我主人乃是落日尊者,而老夫則是你們之前所見到的落日鼎。老夫跟隨主人數百年,他的道侶跟他一直都是相親相愛,只是在一個秘境探尋時,他們俱是被幻陣所迷惑。主人因是見到他的道侶對他拔劍而向,出於自保,竟也發動了攻擊。待擊中了主人道侶的要害,那幻陣才散去,主人明白之後,頓時追悔莫及,痛恨自己對道侶的不信任。主人四處尋找救命靈藥,然而那時他的道侶卻已然沒了生機,最終死在了主人的懷裡。」
「然後那次的事情便成了主人的心魔,無一刻輕鬆,最後主人積鬱的暗傷爆發,黯然去世,臨仙逝之前,他便打造了這牽魂鏈,希望由一對真心信任的道侶或兄弟姐妹能繼承此物。」
寧祐被老者口中的故事所感,心中亦是愴然,不禁握緊了祁靖的手,而祁靖則是更用力的回握。
「這牽魂鏈由你二人祭煉一番,滴上你們心頭精血,便可性命共享,同生同死,你們可願?」
「願意!」,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
「既如此,老夫便將這祭煉之法傳與你們」,老者手上一晃,一塊玉牌便憑空出現,飛到了他們面前。
二人一人持一端,靈識沁入其中,那祭煉之法便出現在了他們二人腦海之中。
「可準備好了?」,老者問道。
那祭煉之法中提及若是使用此法之後,他們的修為會倒退些許,老者詢問的即是如此,想要詢問他們是否能接受。
「已經準備好了」,寧祐道。
祁靖也點頭。
「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老夫再贈你們一樣東西」,老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扔給了他們一個藥瓶,「這裡面是兩粒護神丹,可保你們修為無傷。」
寧祐二人大喜,「謝前輩!」
老者承了二人這一聲謝,「那便開始吧。」
寧祐和祁靖一人取出一滴自己的心頭血,按照特殊的手法將其打入那牽魂鏈之中,只見那牽魂鏈原本平凡無光的表面忽然一震,然後綻出了耀眼的光華。
二人緊接著變換手法,接連幾道法訣打過,那牽魂鏈逐漸旋轉起來,隨即越轉越快。
而這時,寧祐和祁靖的臉色已經開始有些發白,再打入一道法訣之後,兩人取出了老者賜予的護神丹,服了下去。
那牽魂鏈此時已經綻出了銀色的光華,看起來甚是好看。
在它要從半空中掉落下去之時,兩人又是掐了一個繁複的法訣,那牽魂鏈一震,驀地隱去了身形,憑空消失了。而這時,寧祐和祁靖俱感覺自己的識海當中多了些什麼。
待二人熟悉這牽魂鏈之後,已經一天過去。
寧祐緩緩的睜開眼睛,神色有些凝重,他現在能隱隱的感覺到祁靖的識海中有些不對。
而祁靖的面色也有些不對,和寧祐建立了聯繫之後,他也開始覺得自己識海中有些東西禁錮著自己,讓他感覺十分難受。
寧祐僅是看了祁靖的神色便知道怎麼回事,「你可要小心那個無名城城主,切莫被他害了。」
祁靖一聽這話,首先湧出來的便是一陣強烈的怒意,最後被他生生壓了下來,感受到這明顯有些不流於自己內心的情緒,祁靖眸色暗沉,「我知道。」
「你們可是融合好了?」,老者詢問道。
「已經完全融合,多謝前輩賜予」,寧祐真誠道。
「那便好,那便好」,老者笑呵呵,「這樣老夫也便將主人的遺願完成了。」
「前輩,你可知如何脫離別人的控制?」,寧祐有些急切的問道,「我道侶他被人所害,記憶全失,不但如此,他更是被人控制,所思所想全都忠誠於一人。」
老者上下仔細將祁靖觀察了一番,有些遺憾的說道,「老夫僅是一器靈,卻無法看透這位小友的識海。」
「不過你二人現在魂魄相連,想來那控制必然沒有那麼深了,若是之後那人想要以此驅使小友做些什麼,恐怕也不是易事,只要你二人時刻注意,便能避免這個危險。」
寧祐心中雖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朝老者拱手道謝。
「你二人已完全融合牽魂鏈,老夫的任務已經完成,便不再留你二人在此,出去罷」,話語剛落,老者揮了揮手,寧祐二人便覺得身上一陣風拂過,眨眼間便從這裡出去了,出現在房間的門前。
兩人再次朝著這門行了一禮,轉身走向通往主殿的走廊。
「你現在感覺如何?」寧祐問道。
祁靖知道他指的被控制的事情,輕皺眉頭,「我能感覺到其中的異樣,你之前說我的記憶全失,難道我腦海中的記憶都是他們偽造的?」
「在遇到我之前,你的記憶里都是些什麼事情?」,寧祐問道。
「我是一個孤兒,從小被城主收養」,祁靖道,「這些我都跟你說過。」
寧祐自然是想起來了,也怪自己多問這麼一句,一聽祁靖說自己是一個孤兒的時候,他就在想象祁夫人會如何收拾祁靖。噴笑一聲,寧祐止住了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
「這些自然都是假的」,寧祐緩緩說道,「你可不是什麼孤兒,伯父伯母對你可是極好,你要這麼說可不是傷他們心么。他們要是聽到了,指不定會拿著鐵棍打你屁股。」
祁靖一想象這個場面,臉頓時黑了。
「他們都是什麼樣的人?我之前又是什麼樣的人?」
「伯母是一個十分溫柔的人,伯父則是有些威嚴,但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人」,寧祐笑著說道,眉眼彎彎,「你呢,是國家上將,是公認的人民英雄,大家都特別的喜歡你。」
「你呢?」,祁靖緊跟著就問了一句。
「我自然也是喜歡你的」,寧祐笑的可開心了,「我們還是未婚夫夫的關係呢,現在就等著什麼時候回去,咱們舉行婚禮,正式成親。」
祁靖看著寧祐的笑容眸色溫柔,有些艱難的問道,「那我又是怎麼忘記你們的?」
寧祐的笑容淡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我們兩個本就不是這個世界中的人,我是被空間裂縫卷到這個世界的,我一直都在尋找著回去的方法,然後便找到了這裡。只不過我在進入蛟溪秘境之前竟然看到了你,不過那時驚鴻一瞥,人群又一直在往入口中沖,我便沒有機會找你。誰知道在這個傳承殿前又看到你,但是那時你就已經不記得我了。」
祁靖摩挲了一下寧祐的臉頰,有些心疼,「我會儘快想起來的。」
「我相信你」,寧祐目光灼灼。
「不過說來,那個城主交給你的任務有危險嗎?」,寧祐問道。
「按照他們交給我的消息所言,應當是危險不大」,祁靖說道,面上帶了一絲諷刺,「而且我對於他們來說無斥於一條忠心的狗,他們應當不會欺瞞於我。」
寧祐握住祁靖的手,安慰道,「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既然已經能感受到那些控制手段,必然不會再受影響。而且,我們必然能找到方法解除了你識海中的控制。」
「大不了殺了控制你的人」,寧祐的神色有些冷,「要是還不行,那就連和他有關的人也一起殺了,若是那般,恐怕牢固的控制也是無用。」
寧祐本是一個有些心軟的人,但是現在涉及的祁靖的安危,他卻也顧及不了許多了。
祁靖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下自己胸中的怒意,「我一定會把這控制解除,爭取早日將記憶恢復。」
兩人又行了一段路,中途遇上了數個機關法陣,二人俱是一一躲過,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主殿當中,剛進去沒多久,他們便聽到了求救聲。
寧祐神色一怔,「那是查爾斯的聲音!」
兩人行動迅速的找到了查爾斯所在之處,發現他竟然被困在了一個迷陣之中,正在裡面猶如無頭蒼蠅一般撞來撞去,聲音已經有些無力,顯然是被困了不少的時間。
這個迷陣沒有任何的攻擊力,僅僅是如同迷宮一般將人困在其中讓其不得路而出罷了。查爾斯的運氣還算是比較好,寧祐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兩三個帶有嵌有殺陣的幻陣了,這若是讓查爾斯撞上,不死也要脫層皮。
寧祐掐了一個法訣,一道精純的火焰直衝那陣眼而去,轟的一聲響,陣法便破了。
查爾斯本還在無望的四處亂晃,只希望能夠運氣好晃出去,卻不想聽到了一聲巨響,而眼前這些怎麼看都是一樣的景色忽然消退的一乾二淨。而他現在身處的地方竟然就是他三天前到的地方!也就是說這三天之中他根本就是在原地打轉!
「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寧祐看著查爾斯那頹然的姿態頗有些咋舌,查爾斯那一頭亮麗的金髮現在都感覺有些乾枯了。
查爾斯一聽到寧祐的聲音頓時猶如見到了親人,朝寧祐就撲了上去,熱淚滿眶,「寧!你差點就見不到我了!我都被困在這裡整整三天了!」
在查爾斯要碰到寧祐的時候就被祁靖一腳踹了出去,漠然道,「站那兒說話。」
查爾斯又是餓又是乏,現在又被祁靖踹了一腳,更是委屈不已,但是鑒於祁靖那身凜冽的氣勢,查爾斯也不敢上前,只得站在原地,「寧,你看到丹鳳了嗎?我和她失散了。」
寧祐搖頭,「我進來的時候被傳送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並沒有看到她。」
查爾斯有些擔心,「丹鳳要是遇到了危險該怎麼辦?我得快點找到她!」
說曹操曹操就到,查爾斯話還沒說完,白丹鳳的怒叱聲便傳了進來。
「猥瑣小人,就憑你還想襲擊我?!」
查爾斯看到了白丹鳳的身影,立馬就跑了過去,看到地上的人影,聯繫白丹鳳之前所說的話,頓時明白這傢伙想要謀害白丹鳳,立時怒了。他打不過祁靖,難道還打不過一個這個人嗎?
一瓶刺針液便倒了下去。
刺針液,顧名思義,沾染上的人彷彿被萬針刺骨,持續整整三天。
「你倒的是?」,聽到那人慘嚎,白丹鳳有所猜測。
「刺針液。」
白丹鳳無情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讓他感受一下好了,我就不髒了自己的手了。」
「你怎麼這副模樣,如此頹廢?」,白丹鳳給查爾斯整理了一下他那頗有些亂七八糟的頭毛。
查爾斯一聽,之前的委屈立馬就上來了,抱住白丹鳳就哭訴起來,「我進來之後就發現你們都不見了,就自己摸了一條路往前走,誰知道凈是碰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差點把命都給丟了。三天前的時候我好不容易趕到這裡,覺得這裡的建築不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重要的地方,然後就想在這裡等你們。結果還沒走出幾步,就不知撞到了什麼地方,整整三天我都在同一個地方打轉,眼前的景色都是一模一樣的,要不是我心理素質過硬,恐怕現在都瘋了。」
「好了好了」,白丹鳳輕拍了一下查爾斯的腦袋,權作安慰,「現在沒事了,之後咱們一起走,不會把你自己撂下的。」
查爾斯連連點頭,「你這段時間怎麼樣?這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我同你一樣,進來的時候便是旁無一人,路上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危險,最多碰上了幾隻實力低微的妖獸。不過在快到這裡的時候,就碰到了這個不長眼的,估計是看到了我的空間戒指眼饞,然後便想殺人越貨。這人實力不差,若不是我時刻警惕,恐怕要受一些傷才行。」
查爾斯聽罷又去沖著那個人補上了幾腳,直將那人踢得連連求饒。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祁靖的那幾個屬下也找了過來,對著祁靖行了個禮,半跪在地。
「可有異常之事發生?」
「回稟主上,並無。」
「既如此,那便隨我一起去尋找傳承處。」
「是,主上!」
白丹鳳戳了戳寧祐,「你跟他發生了點什麼?怎麼看起來你們兩個之間的進展不慢,感情十分好。」
寧祐一臉滿足,「我跟他講了講我們之前的事情。」
白丹鳳奇道,「他相信?」
「那當然,他既是我的道侶,自是與我心心相印,哪有不信我的道理」,寧祐昂著下巴,帶著一絲炫耀的意味。
白丹鳳被寧祐這個反應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分別幾日,這寧祐變化竟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