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簡直有病
原來趙四娘待人素來持保留態度,對於她這個四叔,她心懷感激,卻始終無法完全放下心防。因而在傳授趙永孝方子的時候,她並沒有傾囊相授,很多關鍵的地方她講歸講,卻不細講,有時候還「忘」講一兩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步驟。換句話說,趙四娘教會趙永孝的那些所謂核心配方,其實有不少是去了核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此偷工減料地教學人家趙永孝還能學得會嗎?能做得出像樣的成品來賣嗎?
這些在趙四娘看來都不是問題,做吃食生意嘛,口味最為重要,其他的學個七七八八就成了。為了保證口味純正,我直接提供鹵料包給你。於是至關重要的鹵料包,都是由趙四娘磨成細粉后再交給趙永孝。理由還很好聽,你剛開始學做吃食,肯定把握不好用量,而且鹵料包裡面的調料太多,小鎮子上都沒法子找齊,還是由我從縣城甚至府城找齊配好給你吧。
看,趙四娘可有多貼心!
要是趙四娘家和趙永孝家一直和睦下去,無論趙四娘是否藏私,都不會影響到趙永孝家的生意。可要是兩家鬧崩了,那就對不起了,這門生意你還是別做了吧。
相比起手段含蓄的趙四娘,趙三娘做事更加直接,也更加強勢。當她看清趙永孝的真面目后,就立即中斷了對趙永孝的供貨。哪怕這幾個月來,趙永孝三番五次託人捎信來求,說盡好話,還論起了親戚情分,趙三娘都絲毫沒有心軟。
也是趙永孝沒有求到她面前來,要是他敢來,趙三娘非問到他臉上不可:你自家的鋪子都已經歇業了,你還要我家的鹵料包做什麼?人家弄黃了你家的生意,你不去反擊,反而處處幫著人家,簡直是有毛病!
總之,肖家雖然從趙永孝手中拿到了方子,卻缺少了許多真正的核心技術。等到落入肖家手中的鹵料包徹底用盡,可以想見的,他家做出來的吃食口味必定一下子大減。
即便肖永業是個聰明人,後來在趙永孝的協助下做出了不少改進,他家鋪子的口味也只能勉強算是中等,根本比不過同一條街上趙四娘家的鋪子。
不過,做生意光靠實力是不夠的,還會受到很多外界因素的影響。肖家靠賣女搭上了知縣,他家鋪子在縣城裡開得順風順水,可趙四娘家的鋪子卻三天兩頭受到三班衙役、地痞流氓的滋擾,好多主顧看到她家店鋪里的亂象都選擇繞道走,生意慘淡得不得了。
「那可咋整呀?」詹惠岑憂心忡忡地問道。
「還能咋整,先歇業一段時間唄。」趙三娘說得輕描淡寫,可她的眼裡都是怒火,掩都掩不住。
其實,如今趙四娘家家大業大,不要說是幾家小小的豆腐坊和滷味鋪了,就是幾十間,她家都照樣賠得起,完全不用因為生意不好就立即關門大吉,更不值得為此大動肝火。
只不過,趙三娘算是明白了,有皮茂聲這根攪屎棍在靜海一日,她家就不要想在那兒好好地做生意。而且生意慘淡就算了,她家有好幾個店夥計在一次又一次的滋擾中還受了傷。雖然都只是受了輕傷,可趙三娘看得很清,肖家做事是沒有底線的,再這麼下去,鬧出人命也是有可能的。
幾經權衡之後,趙三娘決定,從這個月開始將她家在靜海縣城裡明面上的生意都暫時中斷。至於和別家合作沒掛自家牌子的生意,該怎麼做還怎麼做,不過她再三提醒合作夥伴,做事一定要低調再低調,以免當了出頭鳥,被那些不懷好意的傢伙給盯上。
「罷了,不提這些晦氣事了。」趙三娘深吸一口氣,才險險壓住心頭的怒火,道:「你父親的祭日不是在本月中旬嗎?這是周年祭,得要好好辦。初五的時候你就把賬本交給朱鴻程,讓他代你管一段時間。鋪子里的事兒,你就別再操心了,還是早些和你娘回靜海去準備準備吧。」
見東家對自家如此關照,詹惠岑心下一片感動。
詹惠岑再三道謝過後,原想就此告辭,可斟酌了半天,她還是開口道:「說起朱鴻程,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怎麼?他不妥當?」趙三娘忙問道。
這個朱鴻程以前是一家木器店的學徒工,雖然沒能在那兒學到高超技藝,可他幹活認真細緻,加上小時候讀過兩年書,能寫會算,因而很得趙三娘看重,一直把他當儲備掌柜在培養著。這會兒聽詹惠岑這聲氣,貌似他有什麼不妥,趙三娘頓時嚇了一跳。
「說實話,他這人做事肯定是沒問題的,有很多地方,我這個當掌柜的都比不上他。只是,怎麼說呢?他那媳婦兒,也不知是不是他媳婦兒……」詹惠岑見趙三娘目光奇異,生怕她會有所誤會,便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朱鴻程家在城北,距離城南的木器店較遠,以前午飯時分他都是在附近食鋪里隨便吃點,從上個月開始每天中午都有個小媳婦兒來給他送飯。大伙兒都以為他新成了親,問他他也沒否認。
可前幾天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打上了門,口口聲聲說朱鴻程勾搭他媳婦兒。那年輕人賊眉鼠眼,形容猥瑣,一看就不是個正派人,在鋪子里又是撒潑又是打滾,引來了一大堆人圍觀。雖然最後朱鴻程用拳頭把他「勸」走了,可這麼一出多多少少影響到了鋪子里的生意。
「這事情雖說不大,可府城裡做木器生意的有這麼多家,咱家要想從中脫穎而出,就得有極佳的口碑。這種兩個大男人搶一個小媳婦兒的事情最容易讓人說道,我就怕一個不好,會壞了咱家鋪子的名聲。」
詹惠岑不是一個喜歡在人背後說壞話的,她是真心擔心趙四娘家的生意,才會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趙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