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從沒怨過
話說回來,姜氏口中那位心慈的小姐應該就是先太子妃吧?
十年前的春天,那時候先太子妃還沒有嫁給先太子,所以四娘多半不是先太子的骨肉。可四娘的生父要真不是先太子,那會是誰呢?
聽說先太子妃出身高貴,容色無雙,她所鍾情並為其生下一女的男子必定也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吧?想來不會亞於驚才絕艷的先太子。
那他們又為何要分離,還不得不將四娘悄悄送人呢?而且,生過孩子的先太子妃又是怎麼通過層層選拔嫁給先太子的呢?先太子又是否知道妻子早已不是雲英之身了呢?另外,他又是從何得知自己在民間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妹妹的呢?是先太子妃在臨死前告訴他的嗎?
一個個謎團接踵而來,即便重活一世,姜荷蓮子還是無法猜出真相。
罷了,罷了,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今生趙四娘還活著,他在這個冷酷的世上還有親人,不再是孤家寡人,不必再像前世那般寂寥。
那廂姜荷蓮子的思緒越飄越遠,這廂趙三娘還在咬牙切齒,因為姜氏又說道:「提起那位小姐,我就忍不住要多說上兩句。她不止長得跟天仙似的,心腸也跟菩薩一樣。看倆孩子都病怏怏的,臨走之前還塞給我十兩銀子,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把孩子帶好。唉,我能在路上遇上這樣慈心的小姐,肯定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只可惜那十兩銀子原該用來給我那倆孩子補身子的,最後一錢都沒能用在他倆身上。
「那年孩子他爹得了場大病,還沒好齊全就被家裡逼著去服苦役。修官道就修官道吧,誰想修到一條峽谷的時候。居然會從山上落下好些石頭來。孩子他爹身子不利索就跑慢了一步,不巧給塊石頭砸中了後背。聽說那石頭倒不怎麼大,奈何砸在頂要緊的地方。見多識廣的老人見了都說,一個不好就可能在床上癱上一輩子。」說到這兒,姜氏帶出了些哭腔,繼續道:「我那婆母心狠呀,拿著朝廷給的五兩撫恤銀子卻不肯給孩子他爹請大夫。說是得緊著我那大侄子開蒙用。沒柰何。我就只能用那十兩銀子請大夫抓藥。後來,孩子他爹的傷是看好了,可我覺得虧心吶!特別是覺著對不起咱家小閨女。別看她生下來比她哥要壯。可哭起來像只小貓似的,我就擔心養不活。那十兩銀子可是她的救命錢吶,就這樣給我用光了。」
一看到姜氏哭,趙四娘就一個頭兩個大。她是真的想不明白這便宜娘哪來那麼多淚水的,也不怕哭到脫水。不過鑒於趙三娘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就是再頭疼也得擺出個孝女姿態來,於是溫言勸道:「娘,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就算沒能用上那十兩銀子,我照樣活蹦亂跳的不是?你瞧。前些天二哥和二姐接連得了傷風,我卻連個噴嚏都沒打,可見我底子好。根本不需要用那啥救命錢!」
姜氏還沒來得及開口,歸素就急急地說道:「姑娘。可否容我把一下脈?」
趙四娘嘴上說著身體倍兒棒不用擔心,可心底還是很怕死的,就生怕這副從小就被老趙家磋磨的小身板上有什麼不妥。一聽說神醫肯給她看診,忙躥了過去。
就怕有個三長兩短的她在神醫看診時一直猛盯著人家瞧,發現人家皺起了眉頭,登時心都涼了:不是吧?剛才你給姜氏看診的時候一副淡定樣兒,她那可是生不出孩子呀!難道我的病比生不出孩子來還要嚴重?那會是什麼病?病到不能嫁人,要不,直接得了絕症?!
歸素既然醫術極高,自然察覺出趙四娘在自個兒嚇自個兒,忙笑著勸慰道:「姑娘,請不必太過憂心。你應該是在年初的時候受過一次大寒,寒邪入體后沒有立即醫治,後來雖然痊癒了,身子卻失於調養,到底是埋下了隱患。」
我滴個神嘞!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還真是個神醫吶!居然把自個兒的病因說得一絲不差,趙四娘簡直佩服死了。
其實通過給宋氏和姜氏看診,早就說明歸素的醫術極佳了好不好!只不過那是在給人家看病,常常以個人為中心的趙四娘感觸一般,直到發生在了自個兒身上,她才真正有了反應。
只見趙四娘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道:「不錯,不錯!春天的時候我是掉進了河裡,那個水冷的!」即便是後來才穿越過來的她一想起河裡那經歷,都覺得渾身發冷。
說到這兒,趙四娘忙就勢拍了拍姜氏的馬屁道:「當時我在炕上躺了兩天,我爺我奶都不肯花錢給我請大夫。後來還是我爹娘偷偷給我請了郎中,人家郎中都說治不好了,我爹娘還是不肯放棄,又想方設法把我送去了鎮上看診,這才救回了我的小命。說到底,我能有今天,都虧了我有好爹好娘呢!」
歸素聞言,霎時間臉上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不過她變臉實在太快,一瞬間又恢復了那副溫柔可親的模樣,除了姜荷蓮子之外,其他人沒看清她那充滿殺機意的面孔。
歸素如同鄰家大姐姐一般,笑著問道:「姑娘,你的祖父和祖母待你不好嗎?」
其實趙四娘的防備心還是挺重的,至今還是對這兒的許多人持有懷疑態度。然而,這位神醫實在是太親切了,方才就讓她不小心說漏了嘴,這會兒再這麼柔聲一問,幾乎使她瞬間就放下了心防,恨不得立刻就把老趙家的種種醜惡都講給歸素聽,一件不落。
就在話要出口的那一瞬間,趙四娘抿住了唇,思索片刻后,開口道:「十個手指頭都有長短,更何況人呢,偏心也是難免的。而且我那祖父和祖母都上了年紀,肯定更加偏愛自個兒喜愛的兒孫。雖然咱們一房不招他們喜歡,可他們待我也不算太壞,至少沒讓咱缺衣少食,這在鄉下算是很難得的了。所以啊,咱從來沒怨過他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