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圖謀不軌
那兩名士兵亦是人精,見鄧松露出這等意味深長的笑容,眼珠子一轉,似乎明白了什麼。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試探著開口道,「是屬下說錯了,現在她早已不是什麼初雲宗姬。出了建鄴城,也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郎了。」
鄧松聽得他這話,轉眼瞟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士兵討好地笑笑,不知鄧松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得暫且按捺住心思不提,只躬身哈腰地點著頭,「校尉有何吩咐?」
鄧松沒有立即回話,目光又看向葉衣衣處一掃,很快,眼神在葉衣衣身側的容蓁蓁身上頓住。目光在容蓁蓁面上粘了一會,他抬起手,就著手中水壺又喝了一打口水,額上有汗珠冒出,似乎心裡頭十分燥熱的模樣。
他抬起袖子將嘴角滴落的水滴擦乾,朝容蓁蓁呶了呶嘴,用一種捉摸不透的語氣道,「那位呢?」
士兵順著他的視線一瞧,先是一怔,繼而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嘴角的笑意愈發諂媚了,「校尉,那是從前的靜和宗姬,初雲宗姬的阿姊。」
「就是那個長帝……公儀姈十分寶貝的靜和宗姬?」鄧松漫不經心接話。
「是的。」士兵哈腰應一聲。
鄧松盯著兩人看了一會,似乎覺得身上愈發燥熱了。
看著明顯有些心浮氣躁的鄧松,打扇子的士兵又是對視一眼,一人一指身後,小心翼翼開口道,「校尉,此處還是日頭甚烈。依屬下看,現在正是一日之中最熱的時候,不宜趕路。這後頭便是一片陰涼的樹林,校尉不如先進裡頭歇歇,等天氣涼了些我們再上路。」
鄧松瞥他們一眼,「本校尉進去了,這些犯人怎麼辦?」
「校尉儘管放心,不是還有屬下們看著嗎?」
見鄧松面露沉吟之色不曾介面,那士兵又道,「只是,屬下們在這裡看著,怕是沒有給校尉打扇子了。以屬下看,不如叫那兩個女郎過來便是。」他口中的兩個女郎,指的自然就是葉衣衣和容蓁蓁了。
說完這話,士兵瞄鄧松一眼,見他並未露出翻動的神色,心中明了,接著道,「從前那公儀姈在世的時候,沒少刁難我們。如今她死了,她的女兒來伺候伺候校尉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鄧松原本正眯著眼,手指曲起,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水壺上輕叩著。聽到士兵這話,手上的動作陡然一停,轉頭喜怒不定地看著這出主意的士兵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出的好法子。」嘴上雖然說著夸人的話,看向那士兵的眼中卻是閃過一抹異色,眼底隱有有意。
士兵知道他是懷疑自己攛掇他此等行事動機不存,忙低頭哈腰表著衷心,「屬下們都是靠校尉罩著的。校尉您吃好了,若是能賞屬下們一口薄粥喝,屬下們也就感激不盡了。」說著,腆著臉一笑,臉上寫滿了「忠心耿耿。」
另一名士兵也忙跟著附和,極盡奉承之能事。
原來,這兩名侍奉鄧松的士兵乃堂兄弟,一名尹末,一名尹袞。本是建鄴城郊一戶村裡的人,兩兄弟平日里遊手好閒,喜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後來高瓊登基,大肆徵兵,他們在村子里混不下去了,便報名入了軍營,被編入了北軍步兵軍中。
此次押解長帝姬府和四皇子府犯人的任務乃苦差事,自然就落到了他們這些才進軍營沒多久又沒有背景地位的人身上。不過他二人小心思多,知道跟著鄧松定然不會有虧吃,所以一出發便跟在了鄧松身側各種奉承巴結。
尹末說完那話,鄧松忽然哈哈一下,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好,你很好。放心吧,本校尉若是有美味佳肴吃,自然會分你一口的。」
聽得鄧松這保證,尹末心中一喜,悄悄與尹袞對視一眼,眼中是欣喜若狂的神色。
其實,他方才話中所說的佳肴薄粥另有一層深意,算是軍中流傳的心照不宣的黑話。押解犯人的差使十分辛苦,負責押解的士兵們心中不滿,自然就發泄到了被押解的犯人身上。犯人一旦被流放,就說明京中已不欲多管,憑他們怎麼折騰,只要不鬧得太大,朝中向來都是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朝中不管,士兵們愈發肆無忌憚起來。稍有不如意便對犯人拳打腳踢,有的犯人被流放前家屬會送來路上的盤纏銀兩,這些最後都會流入士兵們的腰包之中。而稍有姿色的女子,自然逃不過被凌辱的命運。
方才尹末和尹袞見鄧松看向葉衣衣和容蓁蓁時流露出的**,心中知曉他怕是看到兩人的美貌起了色心,索性推他一把。等鄧松玩膩了兩人,若是心情好的話,將初雲宗姬和靜和宗姬賜給她們玩弄一番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而方才兩人正是得了鄧松的保證,一想到初雲宗姬和靜和宗姬那樣曾經高高在上的尤物躺在自己的身上任他們蹂躪,兩人就興奮地渾身發抖。
鄧松瞥他們一眼,「你們有什麼好法子?若是事成了,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尹袞湊近了些,在鄧松耳邊壓低聲音道,「依屬下看,身後的林子茂密蔥鬱,實在是辦事的好地方。不如屬下借口您要審問二人,將二人帶往林中,到時四下無人,她們還不是任由校尉您擺布嗎?」
鄧松遲疑地皺了皺眉頭,看著二人道,「她們可曾是高高在上的宗姬,豈能這麼容易就就範?萬一鬧將出來,我臉上也不好看。」
尹末從懷中神神秘秘掏出個紙包來,壓低了嗓音道,「屬下帶了這個,到時只要給她們聞一聞,不怕她們不乖乖聽話。」尹末和尹袞是偷雞摸狗慣了的人,隨手攜帶迷藥已成了一種習慣,沒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場。
鄧松一喜,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喜出望外道,「你小子,不錯!」
尹末和尹袞哈腰一笑,「那……屬下們就去了?」
「去吧。」鄧松揮揮手,叮囑道,「小心些,別鬧大了。」
「屬下明白。」兩人應了,往葉衣衣和容蓁蓁處走去。
鄧松看著他們倆走遠的身影,嘴角一抹淫笑,意動難耐地搓了搓手,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不遠處。
葉衣衣坐在隊伍中,低垂著頭,盡量讓自己隱藏在人群之中。可不知為何,心裡頭總有幾分不安的感覺,「噗通噗通」跳得厲害。她攏在袖中的手摸了摸袖袋中的尖銳之物,心裡頭略微安心了幾分。
那是一塊碎瓷片。她今早出發時趁獄卒不備將獄中的瓷碗打碎,然後偷偷將一塊瓷碗的碎片藏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她知道一旦出了京城,自己的安危便沒有了任何保障,完全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雖然謝廷筠說要來救她,可是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他來之前,她只能自己保護好自己。
容蓁蓁似乎也被日頭曬蔫了,耷拉著頭一言不發,再也沒有了先前歇斯里地的盡,面色蒼白,眼中寫滿了絕望。
葉衣衣抬頭朝不遠處望去。
那邊的樹蔭下坐著一人,是此次押解的士兵們的頭兒,聽人對他的稱呼,似乎是個校尉。也不知待會自己若提出要去小解,他會不會同意?
葉衣衣想著心事,卻忽然敏感地感到那校尉似乎也在看她,不由心中一「咯噔」,慌忙垂下了頭。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在眾人中太過出眾,所以出發前才會用灰塵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可儘管如此,她心中還是沒底,所以這一路上一直都刻意低調著。只是方才與那校尉的那一眼對視,讓葉衣衣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
這時,她的餘光忽然瞟到有兩名士兵似乎正朝自己和容蓁蓁這處走來,心中一緊,不動聲色地低垂著頭只作不知。
那兩名士兵果然走到她面前就停了下來,伸手指了指二人,趾高氣昂道,「你們兩個,抬起頭來。」
葉衣衣知道是禍躲不過,所以也不閃躲,緩緩抬了頭,凌厲清冷的目光往兩人面上射去。
她的眼神太過冷冽,被她這麼一看,尹末和尹袞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兩人定了定心神,暗暗咒罵一句,又看向死死揪住衣角不肯抬頭的容蓁蓁,語氣更加不耐煩起來,「叫你抬頭,你沒聽見嗎?!」
容蓁蓁身子一抖,不由自主地朝後縮了縮。
尹末和尹袞方才在葉衣衣處吃了癟,心情正不好,見容蓁蓁也敢忤逆他們的命令,面色頓時垮了下來。尹末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容蓁蓁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頭。
容蓁蓁被他捏得生疼,眼角不由泛起了淚光,晶瑩的淚花在眼眶中打轉,在配上她膽怯驚恐的表情,尹末頓時就來了底氣,手指在容蓁蓁面上順勢揩了一把,這才鬆開了她。
被人當眾輕薄,容蓁蓁又羞又惱,眼中淚意盈盈,臉色漲得通紅。只是她到底也知道此時不同於往昔,如今自己輕賤如螻蟻,若是發怒,反倒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因而只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見到容蓁蓁這幅模樣,葉衣衣在心中嘆一口氣。
現在才成熟起來,怕是已經晚了。
她看著容蓁蓁強忍淚珠的模樣,心中有幾分不是滋味。如果待會謝廷筠來救她,自己……要不要帶上容蓁蓁?
她知道謝廷筠來救他定然冒著巨大的風險,多救一個人,失敗和暴露的風險就越大。只是,眼睜睜地留容蓁蓁在狼窩之中,她似乎也做不到,一時心中十分矛盾。
眾目睽睽之下,尹末和尹袞也不好多生事端,看向二人,沉厲道,「你們倆,跟我們來。」
葉衣衣起身,冷冽地看著二人,「不知二位使君找我們有何貴幹?!」
「少廢話,跟來便是。」尹末不耐煩道。
葉衣衣眸色一冷,犀利而清冷的目光在面上一轉,聲音清絕中帶著莫名的震懾力,「若兩位使君不說清楚,恕我不能從命。」
「你……你真以為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宗姬……」尹末面露不虞之色,一捲袖子,手掌就要朝葉衣衣揮來。
手還未揮下去,胳膊肘便被尹袞拉住,他不快地回頭朝尹袞望去,卻見尹袞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就節外生枝,這才罵罵咧咧地放下了手。
尹袞看向葉衣衣,「校尉有請二位女郎,說是有話相詢。」
葉衣衣心中一涼。
若方才那士兵那一巴掌打下來,她反而有機會將事情鬧將開,不管他們打的什麼主意,短時間內應該可以消停一下,所以才故意拿話激他們。沒想到……他們卻並未中計。
葉衣衣無奈,知道是躲不過了,只得「嗯」一聲,示意兩人前頭帶路。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打不了……同他們來個玉石俱焚便是!
葉衣衣下定主意,定了定心神。
這時,容蓁蓁卻「哇」的一聲大叫出聲,揮舞著雙手,驚恐地朝後退,「我不去!我不去!」她在牢中的這段時間,聽多了關於士兵們欺辱遭流放的女犯人的傳言,見兩人不懷好意,不由驚慌失措,說什麼也不肯跟著二人過去。
尹末和尹袞見她如此不配合,臉色一黑,就要上來抓人。
見尹末和尹袞要對容蓁蓁動手,葉衣衣下意識朝容蓁蓁身前走了兩步,眉頭一鎖,看著兩人道,「二位使君,有話好好說,若是動起手來,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尹末和尹袞尚未回應,葉衣衣卻覺得背後有人伸手將自己一推。她朝前踉蹌了兩步,費力穩住身形,憤怒地轉身朝後望去。
卻見容蓁蓁縮回手,看也不看她,只看向尹末和尹袞連哭帶嚎道,「我不去!你抓她去!她比我漂亮!比我年輕!你抓她!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聽著容蓁蓁這歇斯底里驚恐萬分的話語,葉衣衣的心一寸一寸涼如冰雪。她死死地盯住容蓁蓁,眼中是徹骨的寒意。
她這話,分明是默認了二人會對她們行欺凌之事。她既然心中明了,卻還能說出這般冷血無情的話,這是怎樣的冷血和自私?
她們一起長大,感情雖不算得很好,但葉衣衣總以為,血濃於水,她們是姐妹,不管平日里再多的不滿和磕碰,在遇到危機時,總該一致對外才是。
可是容蓁蓁,她……她卻說出了那樣的話。
葉衣衣立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著容蓁蓁,眼波凝結,再無波瀾。這一刻,容蓁蓁在她眼中,終於成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她轉過身,不再看她。
容蓁蓁被她轉過去前的那一眼看得心中起毛,可到底沒有閑工夫管這些,只不住地往其他犯人中擠去,不想跟著尹末和尹袞走。
尹末和尹袞見她又起事端,早已不耐煩,伸手將她從人群中拎了出來,然後一人壓著容蓁蓁,一人在前頭引路,葉衣衣乖乖地跟在他們身後,四人朝鄧松處走去。
鄧松見到葉衣衣和容蓁蓁過來,眼睛都亮了,忙站起身迎了上來。
幾人在他面前站定,鄧松上上下下打量了葉衣衣和容蓁蓁幾眼,先看向神情淡漠的葉衣衣道,「你就是初……葉衣衣?」
葉衣衣冷冷地應一聲,一對秋水剪瞳中似裹著寒霜,凍得鄧鬆起了幾分寒意,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這初雲宗姬的膽識果然非尋常人可比的,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不色變,不免讓打起了小鼓。莫不是……這初雲宗姬還有什麼后招?
他心中忐忑,轉眼又朝容蓁蓁看去,卻見容蓁蓁一雙美目含淚,面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眼中的水潤看得他心中色心四起,恨不得立刻伸手去摸一把她那滑膩的肌膚才好。
因著葉衣衣的神色,鄧松有幾分忌憚,可又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就這麼飛了,眼珠子轉了轉,笑眯眯開口道,「果然是初雲宗姬和靜和宗姬,兩位宗姬一路辛苦了。現在日頭太烈,若急急趕路恐晒傷了兩位宗姬嬌嫩的肌膚,這林中是乘涼的好去處,不如兩位宗姬先往林子里歇歇,待日頭減了些我們再出發。」
容蓁蓁聽得他這麼說,眼中的警惕和驚慌之色果然減弱了幾分,只狐疑地盯著鄧松。
葉衣衣心中冷笑,面上只不顯。
見兩人都不答話,鄧松心中著急,想起方才尹末和尹袞的言語,趁葉衣衣和容蓁蓁不備,朝二人使了個眼色。
尹末會意,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將藥粉倒了些在上頭,又在尹袞的帕子上也倒了些。然後兩人飛快地躥到容蓁蓁和葉衣衣身後,用帕子捂住了她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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