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好大的架子
見公儀音看向薛府的大門,蕭玄錚也收斂了笑意,面上露出幾分凝重的神色。
「昨日來的時候還有人出來,只是不放人進去見薛靜儀,後來叫門叫得急了,便請了主上御賜的金牌出來。我沒有辦法,只得先帶人回了府中。只是昨夜想了一晚,越想越氣氛,今早天剛亮便過來了。沒想到今日薛府幹脆門都不開了,只當沒聽到我們在外頭的吵鬧一般。」說到之類,蕭玄錚又是氣憤又是無奈。
說起來,薛靜儀到底是一屆弱女子,若蕭玄錚貿然帶人闖入薛府,傳出去到底不好。
裡面的人不開門,外面的人不敢硬闖,因此才一時僵持不下。
公儀音掃一眼越聚越多的人群,在蕭玄錚耳旁壓低了聲音道,「蕭十郎,如今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了,都說人言可畏眾口鑠金,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難免會有什麼難聽的話傳出去,到時壞的可是阿染的名聲,到底不好。」
蕭玄錚之前也是怒火攻心一時沒有想得周全,此時被公儀音這麼一說,心中也明白過來,皺了眉頭壓低了聲音,聲音中有幾分自責,「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公儀音看一眼依舊緊閉的大門,想了想道,「這樣吧,我知道蕭十郎也想替阿染討個公道,不如,我們先將門敲開,進門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吧。」
蕭玄錚微有沉吟,「我先前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薛靜儀一直不開門,我也沒有別的法子。又顧忌著她手中的金牌,到底有些不敢放肆。」
公儀點點頭,「我明白。」
她沉吟片刻,抬步走向薛府大門處,示意身後跟著的阿靈上前敲門。
阿靈先拿起銅環敲了三下,裡頭果然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公儀音眸色一凝,剛想叫阿靈再敲,卻聽得身後似又傳來一陣騷動。
她狐疑地轉身朝後看去。
卻見又一輛車輦緩緩朝這邊駛來,看著有幾分熟悉,似乎……似乎是蕭家的?
這個念頭一起,公儀音不由蹙了眉頭。
難道是蕭染過來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車輦之上,見其果然行到薛府面前停了下來,很快,錦緞車簾便一雙纖纖玉手挑來,車簾后露出蕭染清麗的容顏來。
居然真的過來了。
公儀音皺了皺眉頭,有些擔憂。蕭染傷還未好,怎麼就過來了?
她擔心蕭染的身體,便分開眾人迎了上去。
蕭玄錚顯然也有些意外,也跟著公儀音一道走了上去。
兩人走上前,正好碰到蕭染在碧綃的攙扶下走了下來。見到公儀音和蕭玄錚,蕭染不由勾了唇角,露出一抹明澈的笑意。
「無憂,真是麻煩你了。」
公儀音嗔她一眼,上前走到她另外一側,打量著她手臂上受傷的地方,嘴裡埋怨道,「阿染,你怎麼回事?傷都沒好怎麼就過來了?萬一又感染了怎麼辦?」
蕭染動了動手臂,笑得愈發燦然起來,眼中帶著灼灼亮色,「已經沒什麼事了,就等著結疤了,你也別擔心了。」說著,眼中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只是又叫綠綺去打擾你了。」
公儀音嗔她一眼,「跟我說什麼客氣話?若是我不來,難道你要讓蕭十郎在門外吃一上午的閉門羹嗎?」
蕭染甜甜一笑,知道公儀音不是外人,便沒在客氣,抬目朝薛府的大門看去,「怎麼?還是不開門么?」
蕭玄錚搖了搖頭,眼中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無奈和憤慨的神色又浮了上來。
蕭染盯著那大門冷笑一聲,「難不成她打算躲我一輩子么?」說著,看公儀音一眼,「走,無憂,我們去看看。」
公儀音應一聲,跟著蕭染一道,又走到了大門前。
蕭染和公儀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灼灼的怒火,幾乎是同一時刻開口吩咐道:
「綠綺,敲門!」
「阿靈,敲門!」
綠綺和碧綃朗聲應了,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上前,「啪啪啪」將大門敲得巨響,連門上的鍍金金環都隨著他們的節奏而抖動了起來。
公儀音知道光敲門沒用,又看向阿靈道,「阿靈,叫門,就說我來了,看她能在府里躲到什麼時候!」
阿靈大聲應一聲,很快,她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開門,重華帝姬駕到!快開門,重華帝姬來了,若再不開門,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阿靈叫了一會,門裡面總算有了動靜。
只見原本緊閉的大門被人從裡頭拉開了一條縫,從裡面探出一個灰衣僕從的頭來,滴溜溜的目光在阿靈和綠綺面上一轉,很快又落到她們身後的蕭染和公儀音身上,眼中浮現出一抹驚訝的神色,看來並沒有預料到公儀音和蕭染當真過來了。
他打量了幾人一瞬,咽了咽口水,語氣中帶了幾分惶恐道,「請……請幾位稍等片刻,奴才……奴才立刻去通報一聲。」
說著,似乎怕公儀音她們強行闖入,又將門給關上了。
公儀音和蕭染對視一眼,決定先耐心等候片刻,若薛靜儀再不開門,她們可當真要硬闖了。蕭玄錚也一臉沉鬱之色地站在一旁。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大門終於「吱呀」一聲又開了。
這一次,兩扇大門被人從裡面徹底地打開來,有幾名灰衣僕從從裡頭魚貫而出,對著公儀音行了個禮道,「殿下,我們女郎有請。」
嘴裡雖然恭恭敬敬的,但目光都只落在了公儀音身上,半分未看蕭染和蕭玄錚。
蕭染冷笑一聲,眉眼間浮上一絲清冷如雪的神色。
公儀音沉沉地打量了府中一眼,應一聲,看向蕭染道,「阿染,叫上蕭十郎,我們進去吧。」
那僕從卻是伸手一攔,面上沒有一絲神情,只冷冷地看了蕭染一眼,復又轉向公儀音,「我們女郎說了,只請殿下入內。」
公儀音又是一聲冷笑,清冷如冰棱的目光冷冷往那僕從面上一刺,嘴裡說出的話像裹著冰渣子似的,「你們女郎這是心虛了?」
說著,也不看他,只看向蕭染和蕭玄錚道,「阿染,蕭十郎,我們進去。」又看一眼蕭玄錚帶來的人,語聲中帶了絲不怒自威的肅穆,「至於這些人,不如就先讓他們在府外候著,蕭十郎意下如何?」
蕭玄錚也不是那等蠻不講理之人,聞言點了點頭,轉身朝為首之人吩咐了幾句。
公儀音便不再看那僕從,神情清冷地同蕭染和蕭玄錚一道往薛府里走去。
那僕從不過是奉薛靜儀之命行事而已,見公儀音執意,哪裡敢阻攔,只得喃喃地應一聲,灰溜溜地跟在她們身後走了進去。
引路的僕從一路上神情肅穆而凝重,大氣也不敢出,只一味恭敬地低頭垂首在前頭走著。
儘管已經來過薛府多次了,可這一次起來,公儀音卻覺得薛府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變得全然陌生起來,再也不是當初常夫人在時那個古樸雅緻的地方了。
她嘆一聲物是人非,終究是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內心的波動。
行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薛府待客的前廳到了。
門口已經站了書名神色肅穆的女婢,見公儀音一行人過來,不敢怠慢,紛紛行禮,迎了公儀音和蕭染蕭玄錚進去。
公儀音走進廳中一瞧,發現薛靜儀並沒有在廳里,面色愈發沉了下來,心中冷笑一聲。
真是好大的架子!
心中這般想著,女婢已經請了三人入席,又上了茶過來,不敢多說,凝神屏氣退了下去。
公儀音端起茶盞,波動著盞中的茶葉,目光也幽幽地落在幽碧色的茶盞之上,面上的神情在氤氳的霧氣繚繞中看得並不真切。
在這樣沉默的氣氛下,公儀音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