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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牛刀小試

  她似乎掙扎了好久,終於還是低了頭,一臉頹然道,「我……我不能說……」


  公儀音一怔。


  阿秀說的是,「她不能說……」


  原本公儀音還有所懷疑,阿秀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會不會是阿光。


  畢竟,看阿秀的模樣似乎與阿光是兩情相悅。明叟雖然不贊同兩人在一起,但年輕的少男少女興之所至,也許某次偷嘗了禁果也說不定。後來事情敗露,為了保護阿光,阿秀才隨意指了李鐵牛來當替罪羊。因為若是未婚先孕,在這樣小的村莊里,男女雙方都會受到輿論的譴責,聽賈偉民的意思,似乎也有嚴厲的懲罰等著他們。而**罪就不同了,若是被**,阿秀就是受害者,那麼被懲戒的就只有施暴者一人。


  可是看方才阿秀一系列的表現,她分明不是在保護某人,而是……在害怕著什麼。


  莫非……阿秀當真是被人施暴才導致懷孕,而這施暴者,是讓她害怕的人物?


  公儀音皺了眉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忽然發現了一絲端倪。能讓阿秀如此害怕的人物,想來在村子里應該有點勢力。而這甘泉村最有勢力的人,不就是賈偉民?


  再聯想到剛進房間時阿秀臉色突然的慘白,公儀音突然意識到,也許,阿秀害怕的不是別人,正是賈文!這麼一想,所有的事情都想得通了。


  從賈文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就知道他是個色迷心竅之人,阿秀容貌清麗,家中又只有年老的祖父,很容易被賈文盯上。而方才阿秀本來準備說出他的名字,卻突然像看到了什麼一樣面露驚恐之色,應該就是賈文不放心在窗戶口露了個面,以再次威脅到阿秀。


  公儀音深吸口氣壓下心底對賈文的厭惡,看著阿秀單薄的眉眼,用輕柔而和緩的聲音道,「阿秀,你同賈文熟嗎?」


  她話音一落,阿秀的身子忍不住顫了顫,放在膝上的手指忍不住緊緊攥住自己的裙衫,瘦弱的手背上青筋爆出,眸中一抹隱忍之色。半晌,她木訥地搖搖頭,「不……不熟……」


  「你們倆家似乎住得並不遠?」


  阿秀「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目光恍惚而黯淡,似乎陷入了什麼沉思和回憶當中。


  「我見他方才幾次把目光落在你身上,他是不是也喜歡你?」


  阿秀卻似聽到了什麼駭人的話一般,拚命搖頭道,「沒……沒有……」說著,突然一陣乾嘔,公儀音忙上前替她拍著後背,看著她痛苦萬分地將腹中地酸水都嘔了出來。


  好不容易停歇了下來,阿秀獃獃坐在原地,原本水靈的大眼睛此時像失去了光澤的死魚眼睛,定定地盯著地上某一處發獃,半晌不曾轉動。


  公儀音心中不忍,可為了查明案子的真相,只得再添一把火,「阿秀,我再問你一次,欺負你的人,當真是李鐵牛嗎?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阿秀依舊是那個獃獃的表情,臉上的神情獃滯得如同一張白紙。公儀音以為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聽到,剛要再問一遍,只是「阿秀」兩字剛叫出口,便見阿秀捂住耳朵失聲尖叫了起來。


  「不是他!不是他!是我自己!都怪我自己!你們燒死我吧!你們燒死我吧!」說罷,突然像發了瘋似的,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朝門外跑去。


  她尖叫著到了院子里,雙眼空洞無神,不住地大喊大叫。


  原本在正廳里的眾人也被驚擾到,紛紛走出來查看。


  公儀音追了出來,見阿秀這幅模樣,心知她是受了刺激,不由有些自責。剛要上前抱住阿秀,卻見她四下驚逃,手上不住揮舞。一個不小心,長長指甲就往公儀音的臉上揮來。


  「小心!」身後響起秦默色變的聲音,公儀音身子往後一仰,堪堪躲過了阿秀的襲擊,趕緊往後幾步站定,心中一陣后怕。


  秦默皺了皺眉頭,飛身上前,刷刷兩下點了阿秀的**道,阿秀雙眼一閉,身子軟綿綿倒了下來。秦默朝身後的荊彥丟了個眼色,荊彥會意,上前接住了阿秀。


  荊彥看向聞聲出來的明叟,「明叟,阿秀受了刺激需要休息,去你家可好?」


  短短功夫,明叟彷彿又老了幾歲,他定定地看了雙目緊閉的阿秀一眼,眼中一抹痛苦的神色,什麼話也沒說,轉身步履蹣跚地朝自己家中走去。


  荊彥無奈地朝秦默看一眼,抱著阿秀跟在明叟身後走出了賈偉民家的院子。


  公儀音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懊悔之意。


  賈偉民眸色閃了閃,看著秦默搓著手小心翼翼道,「寺卿,您看現在……」


  「我們去明叟家看看,有消息了再過來通知你們。對了,阿秀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還請賈村長替我那十幾名侍衛找個暫時歇息之處。」


  「當然當然。」賈偉民滿口應下,「寺卿您看,你們昨夜宿的那院子旁邊的大堂平日是給村民集會用的,請您的侍衛去哪裡休息可好?我讓人送些茶水過去。」


  秦默點點頭,「勞煩了。」又看向阿光,「你先回去吧,有需要我們再派人叫你。」


  阿光憂心忡忡地應了,走出了門。


  謝廷筠舉扇搖了搖,開口道,「你和無憂去明叟家吧,我跟著子笙他們過去吧。順便……」他看一眼神情頹敗的李鐵牛,「順便把他帶去那邊看著。」


  「也好。」秦默應了,帶著公儀音出了賈偉民的院子朝明叟家走去。


  已近晌午,秋日的陽光不算熱烈,但直直灑在地上,走在陽光下一會身上還是會出一層薄薄的汗意。公儀音低垂著頭看著地上自己和秦默並排的影子,沒有說話。


  「怎麼了?」秦默放緩腳步,偏頭看來。


  公儀音嘆一口氣,「我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操之過急了些才導致阿秀受刺激昏倒過去。」


  「查案過程中,這些事情不可避免的,你無需自責。」秦默淡淡道,面上並無其他的神情,只溫柔地凝視著公儀音。


  公儀音長睫一垂,心中仍有些許過意不去。


  「可問出線索來了?」知道公儀音如今不過一時想不通,秦默沒有糾結此事,問起了別的話題。


  公儀音點點頭,抬頭看向秦默,眸色清亮耀眼,「我想,我大概知道真正欺負阿秀的人是誰了。」


  「誰?」


  「賈文。」兩人都放慢了腳步,邊走邊談。


  「賈偉民的那個兒子?」秦默沉思著問道。


  公儀音點點頭,「就是不知道賈偉民對此事知不知情。」


  「阿秀承認了嗎?」


  公儀音有些頹然的搖了搖頭,「她似乎很怕賈文的樣子,說什麼也不肯說出他的名字來。」


  秦默悠長的目光看向遠方,冷嗤一聲,「賈偉民平日里仗勢欺人的事情一定幹得不少,你看看他家裡的擺設就知道了。整個村子,就他家的房子是別人家的好幾倍。」


  「那現在怎麼辦?」公儀音咬著下唇眨了眨眼,求助似的看向秦默,「阿秀不知何時才能醒來,賈文定然也不會承認自己犯下的事。」頓了頓,又道,「明叟和阿光那裡可問出什麼來了?」


  「沒什麼重要的線索,只是那個阿光,似乎對阿秀一往情深的樣子。至於明叟,到底年紀大了,問不出什麼來。」說話間,已經到了明叟家門前,他看一眼陽光下的斑駁的院門,開口道,「先去看看阿秀吧。」


  公儀音點點頭,跟在秦默身後走近了院子里。


  兩人一踏進院中,正好看到荊彥推門出來,他見兩人過來不由面上一奇。


  「阿秀怎麼樣了?」公儀音開口問道。


  「還在昏迷中,我在想要不要去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可是明叟說村裡沒有大夫,要請只能去最近的鎮上去請。」荊彥無奈道。


  「我去看看。」公儀音介面道。


  「你還會看病?」荊彥奇道。


  「學過一些醫藥之術。」公儀音說著,伸手推開了阿秀休息的那間房門。


  明叟正坐在阿秀榻邊,背對著公儀音,看動作似乎在偷偷抹著眼淚,佝僂的背影在陽光逆照下顯得格外蒼涼。


  公儀音心中一時很不是滋味,伸手在門扉上瞧了瞧。


  明叟慌忙將面上眼淚擦乾,顫顫巍巍轉了過來。見是公儀音,他定定看了她一眼,沙啞著開口道,「女郎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阿秀。」


  明叟沒有說話,眼中帶著審視的神情,良久才出聲道,「女郎是想幫我們嗎?」


  公儀音停下向前的步伐,不解地看著他。


  明叟眸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女郎若真想幫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吧。阿秀她,禁不住再一次的刺激了。」


  公儀音一怔,心中湧上一絲五味雜陳的情緒。光影中,她面上神情清雅如蓮,眼中有一絲的落寞,不過很快她便振作了情緒,看向明叟道,「阿叟,您當真相信此事是李鐵牛所為?」


  明叟直直望來,神情有些怔忡,「阿秀為什麼要說謊?」當初阿秀說肚子里的孩子是李鐵牛的,他也曾有過懷疑,因為李鐵牛為人木訥老實,與其說是他的,倒不如說是阿光的來的更讓她相信。可是阿秀卻一口咬定,而且成日以淚洗面,他知道阿秀喜歡阿光,若肚子里的孩子當真是阿光的,她不會如此情緒低落,這才選擇相信了阿秀說的話。


  此時現在聽眼前這女郎說來,事情似乎另有蹊蹺?


  見明叟面上神情有所鬆動,公儀音接著分析道,「對啊,你有沒有想過,若此事不是李鐵牛所為,阿秀為什麼要說謊?」


  「女郎是什麼意思?」


  公儀音嘆一口氣,「此事必須查出個真相來,否則,阿秀還有可能再次受到傷害。我曾學過一些醫術,若你不介意的話,讓我給阿秀看看吧。」


  明叟怔怔地將阿秀床榻旁的位子讓了出來,只是臉上神情仍有些怔忡。


  公儀音在阿秀榻邊坐下,伸出手替她把著脈。


  「如何?」秦默走上前來問道。


  公儀音嘆口氣,將阿秀的手腕放回到了被褥之中,「刺激過度加上營養不良,喝一帖葯應該就好了。阿叟……」她轉向一臉恍惚的明叟,「村子裡頭可能找到白朮、茯神、黃芪、木香這幾味葯?」


  她說的這幾味葯都是常見的山中藥材,甘泉村背後臨山,應該不難找才是。


  明叟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阿光他經常去山裡頭採藥材,他家中應該有,我去求他。」說罷,扶著膝蓋掙扎著就要起身。


  「我們去吧。」公儀音忙出聲制止了他,「您留在這裡照顧阿秀便是。」


  說著,看一眼秦默,同他一道走出了房門。


  阿光的屋子就在阿秀家隔壁,不過明顯寒磣了不少,院子外面看上去也破破爛爛的。院門虛掩著,兩人便推開走了進去。


  正巧阿光就在院子里翻曬藥材,聽得動靜轉身望來,見是公儀音和秦默,不由一喜,手在身上擦了擦,趕忙迎了上來。


  「小的見過寺卿,見過女郎。」頓了頓,眉眼中帶了一絲期待道,「可是阿秀醒過來了?」


  公儀音搖搖頭,「還沒有,需要幾味藥材熬成藥給她服下,聽明叟說你經常去山上采草藥?你這裡可有白朮、茯神、黃芪、木香幾味藥材?」


  「有的有的。」阿光趕忙應下,「兩位請稍等。」說著,急急走進房中,很快拿了一包藥材走了出來遞給公儀音道,「女郎請看看分量夠不夠?不夠小的再去山上采。」


  「夠了。」公儀音打開紙包看了一眼,看向阿光淺笑著道了謝。


  阿光一臉手足無措的模樣,撓了撓後腦勺道,「女郎快別跟小的客氣,這是小的分內之事。」說著,語氣變得有些悵惘起來,「只希望阿秀能早點醒過來才是。」


  公儀音看著他滿目的擔憂之色,心中升起一絲感動,她定定看著阿光,突然開口道,「阿光,你現在還喜歡阿秀嗎?」


  阿光一怔,臉色很快變得通紅,結結巴巴道,「小的……小的喜歡阿秀。」


  「現在還喜歡?」公儀音追問了一句。


  阿光愣了愣,終於聽明白了公儀音話中的意思,他面上潮紅漸漸退去,無比認真地看著公儀音,鄭重其事點頭道,「喜歡!如果……如果阿秀願意嫁給我,我……我一定娶她!」


  公儀音有些意外地打量著他。


  平心而論,阿光長得並不出眾,但就五官而言,甚至還比不過賈文。濃眉大眼,臉上總是掛著憨厚的神情,但一雙眼睛卻黑亮黑亮的,讓人感覺莫名的踏實。


  如今他鄭重其事地看著公儀音,面上是滿滿的肯定,沒有一絲猶疑。


  公儀音心中的感動鋪天蓋地涌了上來。她沒有想過,在這樣一個小村莊里,居然還有這樣澄澈而不含一絲雜質的情感。我喜歡你,並非因為你的容貌,亦不是因為你的家世,只是單純地喜歡你這個人。


  「那……阿秀肚裡的孩子怎麼辦?」


  「小的願意當孩子的爸爸!」阿光脫口而出,眼中甚至含著一絲迫切的情感。可是很快,他眸中的光亮漸漸暗淡下去,低頭囁嚅道,「可是阿秀不會願意嫁給我的,她這幾天甚至都不願意見我了。」


  公儀音看著阿光頹然的眉眼,其實很能理解阿秀的心情。她大概是覺得自己髒了,不配再同阿光在一起了吧?可是愛情當中,有哪有什麼配不配一說?

  她忽然覺得,也許阿光,是讓阿秀開口的一個契機。


  想到這裡,她看了一眼身後的秦默,無聲地徵求著他的意見。如今秦默和她之間,已經達到能用眼神交流的地步了。譬如現在,只用公儀音抬眸看秦默一眼,秦默就知道她心裡在想著什麼。


  輕輕點頭,秦默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


  公儀音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開口道,「阿光,你想知道是誰……欺負了阿秀么?」


  阿光一愣,抬頭怔怔地看著公儀音,半晌才問出一句,「難道……難道不是李鐵牛?」


  「你信么?」公儀音淡淡反問。


  阿光低垂了頭,頹喪地搖了搖頭。是的,他不信。李鐵牛他也打過幾次交道,不過是個老實巴交的走方貨郎,怎麼會……怎麼會做這等禽獸不如的事?可是阿秀一口咬定是李鐵牛,他不想懷疑她,只當這裡面有什麼隱情,既然阿秀不想說,他便不問。


  只是……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想到阿秀看著他時愁苦的神情,腦中突然浮現一個想法。若是……若是阿秀被人威脅了呢?


  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太陽**突突地跳動著,抬頭緊緊瞪著公儀音,眼中已經隱隱有了發怒的跡象,「到底誰誰?是誰這般禽獸不如?」


  「我推測,應該是賈文。」


  阿光聽到這兩個字,臉上突然色變,一拳捶在身側晾曬藥材的木板上,恨恨看著地面咬牙切齒道,「果然是他!平日里他就對阿秀多有覬覦,沒想到他竟然干出這麼喪盡天良之事!」他越說越氣氛,一頭往外衝去,面上一副想找賈文拚命的模樣。


  「站住!」公儀音大聲嬌喝一聲。


  阿光腳步一頓,聽到公儀音嬌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阿秀並沒有承認,說是賈文也不過是我的推測。你現在冒冒失失衝過去找他算賬,你以為你能討到什麼便宜嗎?」


  「難道就這麼看著他逍遙法外嗎?!」阿光迴轉身恨恨道。


  「當然不會!」公儀音一臉堅定,「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阿秀有勇氣將他指認出來。我方才私下問阿秀的時候,發現她十分害怕,我猜,賈文一定暗中威脅了她,並授意她將懷孕的事推到李鐵牛身上去。你現在貿然過去,阿秀前面的隱忍不就全部泡湯了嗎?!」


  「還請女郎指點一條明路。」阿光看著公儀音,突然鄭重其事地跪倒在地。


  「你起來說話。」公儀音看著他道。


  阿光站了起來,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面上一片忿然,顯然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壓下心底團團上躥的怒火。


  「阿光,我有把握讓阿秀醒過來。你可有把握讓她說出事情的真相?」公儀音定定地看著他。


  「我?」阿光遲疑地指了指自己。


  公儀音肯定地點了點頭,「現在只有你能讓她說出實話了。你想,阿秀在乎的,無非是明叟和你兩人,賈文定是拿你們的安危威脅阿秀。現在經歷此事,明叟定然不會再阻撓你和阿秀,又有我們在,不用再擔心賈文會背後給你們使絆子。你把這些都說給阿秀聽,她會明白的。」


  聽得公儀音這麼說,阿光眉眼間露出一抹灼灼亮色,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一定會讓阿秀說出真相的!」


  「嗯。」公儀音欣慰地點點頭,「阿秀的葯還缺一味藥材,我需要去我們的車上拿,然後給阿秀煎了服下,你先在家中等著,我們會再派人來叫你。」


  阿光對著公儀音久久鞠了一躬,面上是感激涕零的神色,「女郎和郎君的幫助,小的銘記在心無以為報,來世定當銜草結環。」


  公儀音淺淺一笑,「事情還沒解決,別著急謝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稍安勿躁,千萬別衝動去找賈文,以免打草驚蛇了去。」


  「小的明白,女郎請放心吧。」


  「好,那我們先走了。」公儀音同他道一聲別,看向秦默笑笑,一道走出了阿光的院子。


  出了門,公儀音走在前頭,陽光傾灑下來,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秦默落她一步之遙,靜靜地看著前頭腳步匆忙的公儀音,唇角不自覺露出一抹笑意。


  見身後的秦默腳步放慢,公儀音不由回頭望去,隔著秋日煦暖的陽光,她看見秦默清淺的笑意,猝不及防撞進她的眼帘,如同耀眼的光芒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怎麼了?」她不好意思笑著問道。


  秦默唇角依舊保持著那樣淺淺的弧度,凝望著她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阿音如今查起案來越發有模有樣了。」


  公儀音愈發不好意思起來,低垂了眉眼嗔道,「阿默,你就別取笑我了。在你面前我還不是班門弄斧嗎?」


  「已經可以出師了。」秦默淡笑著打趣,又問,「還差什麼藥材?」


  公儀音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道,「我記得我們帶了些參片是不是?阿秀會暈倒,說白了就是營養跟不上氣血不足導致,用參片入葯是在直接不過的法子了。只是我怕他們心中有負擔,所以便沒有說出來。」


  秦默看著她細緻溫婉的眉眼,心中有一絲淡淡的異樣情緒蔓延上來。明明是從小錦衣玉食眾星捧月著長大,卻能如此為別人著想,秦默不禁覺得,自己真是撿到個大好的寶貝了。


  這麼一想,唇角的笑意愈發加深了些,幽深的瞳孔深處也落滿淺淺笑意。


  公儀音好奇道,「你笑什麼?」


  秦默搖搖頭,看著出現在前方的村名集會大堂,淡淡道,「走吧,到了。」


  到車上取了些參片過來,秦默又點了幾個人同他們一道回阿秀家。


  「郎君……」剛要離開,李鐵牛在身後怯生生叫住了他們。


  秦默和公儀音轉頭望去,見李鐵牛滿目期待地看著他們,眼睛一眨也不眨。公儀音嘆口氣,淡淡道,「你放心吧,若不是你做的,我們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李鐵牛面上露出一絲狂喜的神情,雙膝一軟就要跪下。看出他的勢頭,公儀音忙制止道,「你就放寬心在這裡待著吧,有什麼進展我們會派人再來通知你的。」


  李鐵牛大聲應一聲,目送著他們出了門。


  到了阿秀家,公儀音取了合適劑量的各種藥材交給其中一個護衛,讓他先去將葯熬好。葯很快熬了上來,公儀音看著明叟將葯給阿秀喂下,過了一會,阿秀咳了一聲,緊閉的雙眼緩緩睜了開來。


  明叟面上一喜,握住阿秀的手道,「阿秀啊,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些了?」雖然方才在眾人面前對阿秀萬般嫌棄,此時卻再也顧不上其他,真情流露一臉關心道。


  阿秀虛弱地點了點頭,目光四下一望,又怯生生地收了回去,手裡攥著被角,仍是一臉受驚的模樣。


  公儀音看向明叟。


  方才她已經把事情的利害關係與明叟說清楚了,此事若想有轉機,就必須阿光出面勸阿秀才行。事到如今,明叟唯一關心的就是阿秀的身體和情緒了,自然不再阻攔。此時見公儀音看向他,心中明白,點點頭看向阿秀道,「阿秀,阿光想來看看你,可以么?」


  阿秀先是一愣,獃獃道,「祖父,你不反對我和阿光了么……」話音剛落,忽然又似想到了什麼似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不要,我不要見他,讓他走!」


  明叟抓住她的手腕,小聲地哄著,好不容易才讓她安靜了一些,「阿秀乖,阿光給你帶了山上摘的好吃的野果子,你要不要試試?」


  阿秀一聽神情變得柔軟起來,眼中淚花晶瑩閃爍,似乎想到了什麼,良久,她才怔怔開口道,「讓他進來吧。」


  方才阿秀一醒,公儀音便已經派人去請阿光了,此時正在門外候著。公儀音看向明叟道,「阿叟,那我們給他們一些空間,去外面等吧。」


  明叟應了,同她一道出了房門。


  阿光正在院子里焦急不安地走來走去,見幾人出來了,忙一臉期待地迎了上來,小心翼翼道,「小的……小的可以去看看阿秀嗎?」


  「進去吧。」公儀音淡淡點頭,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笑容。


  阿光深吸一口氣,神情緊張地踏進了房中。


  誰都不知道他們倆在房中說了什麼,只是等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阿光從房中走了出來,眼中除了憤怒,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


  看他這模樣,公儀音知道阿秀已經被阿光說通了,不由也鬆了一口氣。


  阿光在人群中搜尋到公儀音,沖她點了點頭。公儀音走上前,低沉了嗓音道,「是……賈文嗎?」


  阿光握緊了拳頭,眉眼間劃過一絲憤怒的神色,重重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賈文那個畜生!」他的聲音並不小,一旁的明叟自然也聽到了,聞言一怔,忽而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手中拄著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頓,渾濁的眼中呈現出一種死灰的白。


  公儀音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見他的身子軟綿綿朝後倒去。


  阿光小跑幾步上前,堪堪接住了明叟的身體,嘴裡焦急呼喊道,「阿叟,你沒事吧?」


  公儀音嘆口氣,「應該是一時氣沒提上來,你掐掐他人中試試。」


  阿光依言掐住明叟的人中,果然見他的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眼皮一翻,悠悠醒轉了過來。明叟重重咳了兩聲,掙扎著就要起身,「我要去跟他拚命!」


  阿光忙抱住他勸道,「阿叟,我們現在過去沒有任何益處。您放心吧,這位女郎和郎君一定會幫我們討回公道。」


  明叟看一眼公儀音,呼吸間明顯有些中氣不足。


  公儀音點點頭,「阿叟,您就放心吧。眼下阿秀還得依靠您,你千萬不能倒下去。」


  明叟重重吸一口氣,看向阿光道,「扶我起來。」


  見他想通了,公儀音又看向阿光,「阿秀同意指認賈文了嗎?」


  阿光點點頭。


  「可有證據?」


  阿光眼中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阿秀說,當日她拚命掙扎,抓破了賈文的右手手臂。她指甲很深,這麼幾天,賈文身上應該還有疤痕。」


  「那……讓李鐵牛當替罪羊也是賈文的主意嗎?」


  阿光搖頭道,「阿秀說,當時她發現自己懷了身孕十分惶恐,便去找了賈文。賈文說他會託人從鎮上帶些打胎葯給她打掉,只是打胎葯還沒拿回來阿秀便被人發現有了身孕,情急之下才推到了李鐵牛身上。」


  公儀音眯著眼眸,心中想過一個主意。


  「阿秀現在可能走路?」公儀音看向阿光問道。


  知道公儀音是想找賈文對質去了,阿光點點頭,「我扶她過去。」於是,他進了屋,將虛弱的阿秀扶了出來。公儀音本來想讓明叟在房中休息的,只是明叟堅持要跟著一同前去,公儀音拗不過他,也就罷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賈偉民的院子里。


  聽得動靜,他忙走了出來,笑得一臉諂媚,「郎君,裡頭請。」


  「不用了,就在院子里說吧。」秦默冷冷道。


  賈偉民一愣,敏感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頓了頓,小心翼翼道,「郎君,不知調查得如何了?」


  「調查清楚了,阿秀承認當時是被人威脅,不得已之下才拉了李鐵牛出來定罪,現在她終於有勇氣將實情說出來了。」秦默看著她,面上神情冷得更冰塊似的。


  「這……」賈偉民笑容僵了僵,眯著眼睛看了面色蒼白的阿秀一眼,「不是李鐵牛?」


  「不是。」秦默全身氣壓更低了。


  「那是……誰?」賈偉民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看他這幅模樣,公儀音可以肯定,賈文做的「好事」,賈偉民怕是不知情。不過……就他這樣子,估計知道后還是會對賈偉民百般維護的。


  她轉頭看向阿秀,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道,「阿秀,你儘管放心說出來,當時欺負你的人是誰?」


  阿秀顫抖著看了賈偉民一眼,蠕動著蒼白的唇開了口道,「是……是賈文……」


  「不可能!」賈偉民一驚,下意識否認。


  「是不是如此,不如請賈村長請賈文出來一問如何?」荊彥幫腔道。


  賈偉民趕緊走到賈文屋子裡,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偷偷溜了出去,臉色不由更黑了。秦默見狀,轉頭朝荊彥吩咐了幾句,荊彥點頭退下。


  賈偉民看向秦默和公儀音沉聲道,「兩位,阿文不知道去了哪裡,容我出去找一找。」


  秦默淡淡睨他一眼,「我已經派人去找了,賈村長就在此耐心等著吧。」


  沒過多久,侍衛果然帶著灰頭土臉的賈文回來了,將他往院中一推,賈文一個踉蹌,勉強才站穩。


  賈偉民看著他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公儀音看他一眼,又看向阿秀,「阿秀,你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那日欺負你的人可是賈文?」


  許是怕阿秀又臨陣膽怯起來,阿光偷偷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指尖。阿秀心中一股暖流流過,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點頭道,「是!就是他欺負了我!」


  賈文臉色一白,看著阿秀嚷道,「阿秀,你瞎說什麼,這怎麼會跟我有關係?」


  「那日阿秀掙扎中用指甲划傷了那人的右手手臂,賈文,你敢將手臂亮出來看看嗎?」


  賈文臉色更白了,眼中閃爍著躲閃的神色,支支吾吾著不肯出聲。


  可是這會哪由得了他?秦默朝左右使了個顏色,侍衛上前,一左一右壓住他,很快將他的袖口卷到了肩膀之上。果然,賈文的右手手臂上,赫然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賈文,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公儀音看著他冷冷道。


  賈文一邊掙扎著一邊大叫道,「這能說明什麼?我……我不小心划傷了手臂不行嗎?」


  看著他事到如今還在負隅頑抗,公儀音冷笑一聲,又道,「**無辜女子,還指使她將罪名推到他人身上,你可知,這兩項罪名加起來會判什麼刑?」


  賈文一聽愈發急了起來,大聲嚷道,「我沒有讓她推給李鐵牛,明明是她自己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是她自己說的!我明明讓她將孩子打掉的!」


  話音一落,四下一片寂靜。


  賈文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渾身一軟癱軟在第,臉上早已眼淚鼻涕一大把。賈偉民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又是心痛又是心急。


  公儀音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是她!是她勾引的我!」賈文忽然反應過來,狠毒如毒蛇的目光倏地射向一旁的阿秀,指著她憤憤然道。


  只聽得「噹啷」一聲,公儀音看到明叟用盡全力將手中的拐杖擲出,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賈文臉上,頓時紅了一大片。


  賈文眼珠子一紅,站起來就要衝過來同明叟拚命。


  身側的侍衛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受傷微一用力,賈文便痛得哭爹喊娘起來。


  公儀音不看他,只看向賈偉民,神情冷得似臘九寒冬的天氣,說出來的語聲似裹著冰渣子一般冷冷地打在賈偉民身上,「賈村長,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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