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7章 摩楞女奴
有皇上坐鎮，三司會審終於第一次露出了它那鋒利的獠牙，這一案也成了京都大案的開端！
刑法司為主審，這就是京都最大官衙，涉及官員的大案都是由刑法司和督察司來審理的。而督察司辦理的是純正的官案，不涉民事，所以此案由刑法司為主審，督察司提供對官員的緝拿、協調憑證。皇城司拿人，凡涉案人員，全都衙外候命，統一聽遣。
常五刀跪在地上，已經是面無血色。他的後台蓋池已經被皇上給罵走了，回去還有四十軍棍等著，而他常五刀，卻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等待他的，很可能是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強搶民女算不上什麼，家中的幾個倭鳥女奴才是最要命的，他只是一個五品官，竟然敢違背這一條國法，就算是蓋池將軍在這裡，都救不了他！
只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的最後下場居然不是滿門抄斬，而是他抄家流放，被貶到了蘭崖關，當一名守關兵。
這已經足以讓常五刀感激淋涕了！他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一妻三妾，還有那麼多搶來的買來的侍妾，如果真的滿門抄斬，那幾十口人命也就全沒了！
現在家產雖然沒有了，可是人都還活著，這就是最大的恩惠了！常五刀跪在地上謝恩，走出院子的時候，那些妻妾全都圍了過來，抱著他大哭。
先不說這人品性如何，只是看他對待這些女子的態度，不管是正妻還是侍妾，都是一視同仁，都是疼愛至極，這一點做不得假，這倒是讓玄寶刮目相看。
不過再怎樣，也該表不了他的命運，國法就是國法，無人可褻瀆。除了常五刀，今天還審了其他兩個案子，一個就是倚翠閣被砸的案子，因牽扯門領官，所以也在這裡審案。再一個就是督察司副使的構陷案，相比較常五刀的的下場，剩下的這兩案全是重罰，門領和副使被判抄家問斬！
玄朝的律法有一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沒有連坐之罪！誰犯了錯就治誰的罪，與本案並沒有直接牽連的家人或者是同僚，都不會被株連，這也是讓三司的三位大人都萬分慶幸冷汗不已的地方。
等到玄寶回到懸壺堂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謝絕了刑法司用馬車送他回來的請求，玄寶還是坐著懸壺堂的車子回來。
沒想到越是到了關門的時候，這裡越是人多，一樓大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玄寶也就直接上了二樓。
燕子眼尖，看到相公回來了，馬上跑過來對他說：「快走，咱們去上面，大姐說過你要是回來就讓你上去的！」
三樓都是重症病人，難道小茵在上面遇到了難題？可自己也不會看病啊？心中有疑問，不過卻還是跟著燕子上了樓，這裡都是一個個的房間，沒有想象中的邋遢，反而非常的乾淨，而且味道很香，應該是特意撒下了香料，用意消除這裡的味道。
真正上來三樓的並不多，醫館只負責賣葯看病，並不負責看養病人，所以三樓上的病人都是待一天就走，如果病情嚴重，醫館就會派出專門的大夫出診，直接去病人家中。
現在應該是快要打烊了，所以三樓只有一個房間有人，眾女現在也就在這個房間，床上的是一個女子，還算年輕，二十五六的樣子，只是臉色非常的蒼白，只是模樣有點怪，鼻孔里堵著兩團棉花，已經被鮮血浸紅。
「怎麼回事？」玄寶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口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
眾女見相公回來了，都鬆了一口氣，小茵對玄寶招招手說：「相公，你來看看！」
玄寶走過去，低頭看著病床上的女子，見她雖然穿著中原婦人的服飾，可是髮髻卻很少見，而且臉上的妝很濃，不像是中原人的裝扮。
「鼻血流了三天了，出血量很大，今天如果只不過血，我看她活不過今晚！」小茵憂心忡忡的看著玄寶說著，然後指了指那女人的嘴唇說：「你看這裡！」
剛才看到這女子的模樣有點怪，但是卻又說不出是怪在哪裡，現在被小茵用手一指，玄寶也馬上看出來，這女人怪就怪在，她居然長出鬍鬚了！
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玄寶伸出手，在女人的喉間摸了一把，感覺到有微微的尖骨吐出，但是並不是很明顯。
旁邊的沉香低聲說：「孤陽滋生，陰氣下沉，現在能診斷出的就是這個，其他的我就看不出來了，所以請來了師父。」
「我也看不出病因！」小茵一臉挫敗的看著玄寶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人！」
玄寶扭頭看著幻姬說：「幻姬，有沒有看出點什麼？」幻姬搖搖頭說：「沒有！只是陰氣稀少，但是沒有任何的死氣，反而陽氣充足，我也不明白原因了！」
「連心？」玄寶又扭頭問了一句。旁邊的連心搖搖頭說：「氣息沒有問題，沒有開靈，只是凡人！」
那就太奇怪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難道她在慢慢轉變成男人嗎？由孤陽滋生所引起的鼻血長流，估計在她還沒有變成男人之前，就已經讓她死亡了！
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怪事，玄寶緊皺眉頭，看著沉香說：「此人是何人，可有親屬在這裡？」
「有！」沉香扭頭對旁邊站著的一個男子說：「大武，去請郎員外上來！」
「是！」大武躬身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玄寶看著他的背影，感覺有些熟悉，旁邊小茵淡淡的說：「大武和大春原先是惜梅姐的徒弟，後來我就讓他們兄妹倆來懸壺堂了！」
怪不得感覺面熟呢，原來是惜梅的弟子。惜梅開靈之後就收了兩個徒弟，大武和大春，現在的一身毒功已經非常了得，毒藥毒藥，是毒也是葯，毒醫不分家，所以在懸壺堂，兄妹兩人也是非常出名的坐館大夫。
不一會，一個身穿金錢袍的中年人就來到了門口，看了一眼眾人，染紅對著玄寶躬身說：「小人朗寧見過大人！」
今天醫館所發生的事情，估計此時已經傳遍了京都城，雖然玄寶的身份已經得到了保密，可是誰都能看出來，這個年輕人的地位肯定不低，所以一個員外叫他一聲大人也不算失禮。
玄寶對他一拱手，算是還禮，然後指著病床上的女子說：「這位姑娘可是員外的親人？」
郎員外一臉晦氣的說：「其實是小人在雲州買來的一個女僕，聽說是摩楞人，坐船一起來中原的有十幾個人，最後快上岸了遇到了一場海嘯，船毀人亡，能到中原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小人看她可憐，容貌也算端正，就花錢買了回來，不曾想這才過了一個月，竟然生了病，這怪病也實在是…唉，真是晦氣！」
對於流民的買賣，朝廷方面其實控制的並不嚴，只要不是倭鳥人！只因倭鳥人跟中原算得上是百年世仇，所以即便是私藏倭鳥女人，也是重罪！常五刀就是因為這個，才被發配蘭崖關！
玄寶看著郎員外說：「不知道員外做的是什麼生意？怎麼還能去到雲州？」
郎員外的臉色有些尷尬，拱手說：「不瞞大人，小人是茶商。順便…偶爾…也會賣點京糧給邊城，大人莫要誤會，小人可不敢私屯，都是按市價收購的，就賺個差價而已！」
京糧無非是米面，雲州邊城土地貧瘠，海鹼地比較多，中出的莊稼產量少，口味也差，於是有商人就從內地運糧，高價賣出。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是災年這麼做，那肯定是要攪亂全國糧價，那是要殺頭的！可是平常的時候，朝廷也有照顧不到的時候，況且又不是飢荒，也用不著賑糧，因此有人做這種生意，也算不上是犯法。
商人嘛，什麼賺錢就做什麼，這個也禁那個也禁，商人能做的門路也就很少了，到時候想發展經濟，根本就是句空話而已！
在玄朝，官方明令禁止民間貿易的，只有兩樣，一種是鐵，一種是鹽，除了這兩樣，其他的貿易都比前朝要放開的多了！
聽到朗寧的解釋，玄寶點了點頭，馬上又想起了什麼，吃驚的看著朗寧說：「你是說，這個女子是摩楞人？」
「對，我的隨從裡面有人通曉摩震、摩楞兩國語言，所以聽得出她的話！大人，這女人我買回來不過用了是二十兩銀子，這幾天為她治病，卻已經花了我快二十兩了，我實在是供不起了…」朗寧一臉的懊惱，可是看著玄寶陰沉的臉色，又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玄寶和眾女都聽出他有放棄的心思了，眾女個個氣憤填膺的模樣，可是玄寶卻想了想，扭頭對莫名說：「小豆芽，取五十兩的銀票，給郎員外，就算是買下這個女人了。以後此女是死是活，都跟郎員外無關！」
玄朝已經實行銀票制度，各地的錢莊比比皆是，這樣就省去了大宗銀兩帶在身上的諸多不便。
大家的錢財都在小豆芽的身上放著，這個曾經在彩霞鎮吃著別人剩飯長大的小乞丐，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麼有錢的一天，每天出門懷裡都揣著價值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銀票！
當然了，就憑藉她的點金術，想要更多的錢也是隨便可得，只不過跟這種意境就大不相同了！
聽到玄寶的話，郎員外趕緊擺著雙手說：「哪裡敢要大人的錢！這女奴，就算小人送給大人的吧，那點銀子花了也就花了，大人若是計較，反而是打朗寧的臉了！畢竟這女子也曾經跟過我十幾天，我朗寧也不是那麼絕情絕義的小人！不敢再讓大人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