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換與不換
許婉心聽到這裡，終於還是呆不住了，一下跑到段傲陽跟前去，問他：「皇上，您換嗎？你換嗎？」
「換！怎麼不換！」
還不等著段傲陽說什麼，便有一個女聲替她回答了，眾人皆是向著宮門望去，果然看到了寧無搖的身影。
寧無搖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她此次來穿著簡單，頭上也只是簡單的一個髻，顯然是聽著了溫書墨有了消息，便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的。
她一下到了段傲陽面前，氣都不喘一口，便道：「皇帝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些頒布聖旨！將溫書墨給哀家換回來！」
段傲陽淡淡的掃她一眼，道：「十座城池，說換就換，豈非兒戲？這天下可不是母后一個人的。」
這個女人，即使是在自己口口聲聲喊她母親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自己，如今親生的兒子出了事情，她是怎麼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來讓自己救他的？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血濃於水嗎？
段傲陽沒有說換，也沒有說不換，可是那樣的語氣，卻已經足夠讓寧無搖急得跳腳，畢竟人家手裡握著的，可是她念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兒子的命！
「皇帝，你這是什麼意思？那韃子手裡的可是當今的文武雙科狀元，這樣的人才，當今能有幾個？要你幾座城池，你就這樣捨不得了么？」寧無搖眯著眼睛質問，語氣顯出咄咄逼人。
「如果朕說捨不得，你又要怎樣呢？」段傲陽看著她，目光如炬，帶著試探，也多少有些威脅。
他倒要看看，寧無搖會怎樣為溫書墨辯解。
寧無搖果然一愣，她還以為讓段傲陽拿出這十座城池輕而易舉，頓一下，又想動之以情，道：「即便不說他的文韜武略，那麼他的醫術呢？他懸壺濟世，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此刻他在狄戎不知過得如何，卻無人救他了嗎？」
寧無搖也知道溫書墨和段傲陽的關係說不上有多好，所以乾脆將他曾經救過的那些人搬了出來，半是威逼，半是祈求。
大家都不說話，寧無搖左右觀望，等不得半刻，：「皇后，你就這樣什麼都不說嗎？」
林緋葉轉頭看她。
寧無搖又苦大仇深道：「書墨從前是怎樣對你的！如今他身陷險境，你竟是一句話都不為他說嗎？」
話是這樣說，林緋葉夾在中間卻也是很為難的，寧無搖也是真急著了，若是她還有一絲理智，也該知道這十座城池並非什麼小事，如果真的讓他們就這樣得逞了，那大軒的國威又何存呢？
她沒有辦法，心裡著急，也只能將目光投向了段傲陽，想看他怎麼決定。
她小心翼翼偷望他一眼，發覺他曲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桌面，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顯眼，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套上去的，看著成色，便也知不是凡俗之物。
林緋葉怎麼會不想說？溫書墨對她的好，那是無需贅言的，可話到嘴邊，她欲言又止，已見他苦惱猶豫的模樣，有再多疑惑也都不忍心再去追問。眼下情勢逼人，她踟躕猶豫，想要勸他一句，卻無從開口，只得說：「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呢？總不能…總不能就這樣讓先生死了吧？」
段傲陽也是看著她，想著昨夜溫書墨為她寫過的方子，沉著道：「溫書墨這件事情，短時間之內不能決定，依朕來看，還得從長計議，」
幾句話便把人打發走了。
可寧無搖怎麼等得，她想再過去問，卻被段傲陽一個眼神看了回去：「母后若是想讓溫書墨平平安安的回來，那最好就聽朕的話。」
被人以兒子的性命相逼，寧無搖氣得面色如重棗，一賭氣轉身就走，帶起一陣風，撩開林緋葉鬢角的頭髮。
她猶豫著上前幾步：「那我和婉心…」
段傲陽似乎很是疲倦，擺手道：「下去吧。」
林緋葉垂眸，拉著許婉心便往外走，許婉心一直是哭哭啼啼的，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停住了腳步，覺得更加厲害了。
「走吧，再在這裡呆著也沒什麼用處，他做下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的。」林緋葉牽著許婉心的手，柔聲勸她。
其實林緋葉現在心裡當是比誰都亂的，一邊是一直全心全意對她好的溫書墨，另一邊又是段傲陽，是大軒的國土與子民，這天平孰重孰輕，她真的無法衡量。
可那又怎樣？她不是許婉心的年紀，也不像許婉心，從小被保護得面面俱到，她是在深宅大院的明爭暗鬥當中成長起來的啊。
所以，即便心裏面是驚濤駭浪，臉上依舊是風平浪靜。
許婉心看著段傲陽的背影，知道林緋葉所言非虛，恍恍惚惚的，便跟著林緋葉回了朝鳳宮，可很快，她又跪倒在地。
「娘娘，我求您，一定要救救先生！皇上向來是願意聽您說話的，你去同他說，讓他把先生換回來吧！」許婉心哭得傷心，眼前的林緋葉是她最後的希望，她真怕去遲了一步，溫書墨會像她的夢裡一樣受了苦。
林緋葉又何嘗不想救他呢？她嘆一口氣，走過去扶她，道：「你起身來，我們慢慢說便是。」
許婉心卻是執意繼續跪下去，道：「若是娘娘不答應，那麼小女寧願長跪不起！」
林緋葉聽到這裡，算是徹徹底底明白了，這許婉心果然還只是個小姑娘，她似乎是把十座城池的事情看得太過容易了。
若是十座城池無關緊要，即便是段傲陽不怎麼喜歡溫書墨，他也定然會出手相救，可偏偏這狄戎韃子想得到的，一開始就不是那十座城池！
十座城池之中的產業，其中千千萬萬的子民，他們都是大軒的子民，難道就要這樣拱手相讓，讓他們落入別國的手中嗎？
可是溫書墨呢？寧無搖說的話也都是對的，他是那樣優秀的一個人，拯救了許許多多的人的性命，如今輪到救他了，卻沒有一個人敢輕易的做出那樣的決定。
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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