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承認
「這當然是皇上的孩子了。」
千小蝶這句話落在林緋葉的耳中如同巨石般激起千斤巨浪，讓她的心情再不能平靜。
猛地看向段傲陽，林緋葉睜大了雙眼，現在她只覺得段傲陽是她的天地一般，可一時間卻因為千小蝶的一句話，天地崩塌，心裡一片荒蕪。
段傲陽不是沒有看到林緋葉絕望的表情，他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抓著椅子，指甲鉗進木頭裡，恨不得立馬飛到她身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可是他不能，他的身份不允許，現在的場合不允許。
無力閉上雙眼，頭微微往上仰著，段傲陽的聲音輕飄飄傳進了林緋葉的耳朵里。
「這是朕的孩子。」
段傲陽這句話一出口，立馬就讓下面的大臣們覺得奇怪了，不知道皇上一家子是怎麼回事？
貴妃有喜了皇后竟然問孩子的爹是誰，且皇上非但沒有任何喜色還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貴妃懷孕了孩子不是皇上的會是誰的？
各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的，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卻沒有人敢開口說一句話。
林緋葉震驚地後退了一步，一聽到段傲陽這句話她內心便崩潰了，她世界里的最後一絲光亮，好似「嘭」地一聲全熄滅了。
「就是，蝶貴妃有喜，不是皇上的孩子還能是誰的孩子？」寧無搖火上澆油般來了一句，看到林緋葉痛不欲生的表情，她不知是有多高興呢。
林緋葉也意識到自己失態，面上立即恢復了得體的模樣，抽出被千小蝶握著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袖。
低眼看到千小蝶還沉浸在懷孕的喜悅中，她心裡不由得一揪，狠狠痛了起來。
「是了，是妾身糊塗了，妹妹不要在意。」
她說著，便又小步優雅地走向自己的座位，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只是平日里兩三步的距離，今日她卻像走了一聲那麼長。
與段傲陽的記憶一幕幕襲來，他的誓言，他的柔情，還有他說過的不曾寵幸千小蝶。
林緋葉不禁問自己，這些是真的嗎？
黃鶯想要過來扶她，卻被她一個眼神定在了原地，不能移步。
是了，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眼神，失望，痛苦，心死如灰。
段傲陽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座位，看著她隱忍的淚水，看著她假裝的堅強，看著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的心就再也不能平靜，恨不得想立馬將一切都告訴了她。
只是他還不能。
林緋葉走過他面前，沒有看他一眼，重重坐在了位子上，她想她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來支撐她的身體了。
「妹妹而今有了龍子，這可是一件大喜事，本宮也沒什麼稀奇的東西，只有些上不了檯面的，妹妹可不要拒絕。」林緋葉笑著說道，便將要賞賜於千小蝶的東西一一說了出來，一邊讓下面的人記著，等下給千小蝶送過去。
眾人聽著皇后賞賜蝶貴妃的東西件件都價值不菲，且不在少數，也都覺得皇後為人端莊大度。
末了，林緋葉又笑著說，「妹妹好生養胎，皇上可是喜歡孩子著呢。」
她雖是笑著的，可隱藏在衣袖下的手早已緊握，覺得整個世界在她面前都模糊了起來。
聽到這些，段傲陽不禁身體一震，猛地看向林緋葉，難道她不知，他喜歡的，只是她和他的孩子而已嗎？別人生的孩子，他在意作甚？
千小蝶看到林緋葉賞了自己如此多的東西，又聽了她最後一句話，整個人都喜滋滋笑著，雖說孩子還小看不出來，但她已經象徵性地把手放在小腹上摸了摸，感覺裡面好似真的有孩子在動了似的。
「多謝皇后姐姐。」千小蝶甜甜笑著，她現在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又哪裡知道她的這個動作對林緋葉來說是多麼的刺眼，有多大的打擊。
段傲陽看著林緋葉的樣子，看著她倔強的側臉，也覺得心如刀絞，不得安生。
林緋葉賞賜給千小蝶的好多東西都是段傲陽當初給她的，段傲陽苦惱，她是真的生氣了，竟然氣到能將他送與她的東西都送給別人了。
寧無搖見林緋葉賞賜了如此多的東西給千小蝶，不禁眯了眯雙眼，對著林緋葉誇了起來，「皇后真是大度，不愧是大軒的皇后！」
她又轉向千小蝶，笑道：「小蝶要好好養胎，給皇上生個漂漂亮亮的孩子，要知道，皇室的孩子可都是漂亮的呢！」
寧無搖一邊說著一邊斜眼看著林緋葉，見她抿著唇角明顯是忍得辛苦，便覺得心裡舒適了不少。
林緋葉又怎麼會聽不出寧無搖話里的嘲諷？但是聽出了她又能如何？
此時的林緋葉只想離開這裡，走的遠遠的，但這是她女兒的滿二月宴會，她又怎麼能離開？
偷偷瞧了奶娘懷裡的小無暇一眼，林緋葉心裡的委屈無處抒發，便壓低了聲音叫奶娘先將小無暇帶離宴會現場。
她林緋葉的孩子，她會給她最好的愛，即便只有她一個人。
強忍著淚意，林緋葉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生生將溢上來的眼淚咽了下去，眼前的世界早就模糊成片，但她卻還是挺直腰板，昂著頭顱，高傲地坐著。
她是高傲的，她有自己的自尊，有些自己的驕傲，又怎麼能在這個地方低下頭顱。
段傲陽看著她，幾次想要開口與她說話，但是林緋葉瞧都不瞧他一眼，這讓他很是難受。
他是看得到她眼裡的淚光的，即便她的頭顱抬得再高，他也知道她的絕望，只是這絕望，竟是他帶給她的。
段傲陽無比憎恨自己，卻又無能為力，氣極了，他竟生生將自己的臉憋的通紅。
黃鶯看著自家娘娘的樣子，也知曉她心裡定是不好受，便想偷偷安慰一下她。
「娘娘…」
「閉嘴！」只可惜她的話才剛剛出口，便被林緋葉打斷，黃鶯看著林緋葉的樣子，眼裡也蓄滿了淚水，不是因為林緋葉打斷她的話而委屈，而是為林緋葉隱忍的難過而心疼。
林緋葉抿著唇角，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腥味在嘴裡瀰漫開來，她將那一口血水，和著淚水，委屈，咽進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