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清醒
這麼大的動靜，饒是在旁側房間沐浴的千小蝶也聽得一清二楚，她一下撐起身子來，與小圓大眼瞪小眼，道：「有人進來？門前無人守著嗎？」
小圓搖搖頭，道：「娘娘和皇上交好，宮中的太監侍衛都秉退了，小圓也是這會兒才過來伺候的呢。」
她斟酌一下，想來應該是段傲陽醒過來，說：「給本宮拿衣服過來，本宮得去看看才行！」
她只著了一件輕紗的衣裳，漂亮的身體若隱若現，也是在段傲陽面前，她才這樣執著的展現自己的美好，即便是去挨罵，也得穿得漂漂亮亮的。
看見段傲陽和墨桓站在房間中央，先是一愣，隨後上前，語笑嫣然：「皇上，您醒了啊，怎麼不叫臣妾過來伺候？」又轉頭看著墨桓，面露不悅：「墨侍衛，你身為帶刀侍衛，怎麼可以隨意闖入宮中女眷的宮裡呢？」
墨桓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她居然還惡人先告狀？
段傲陽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千小蝶居然還進來這麼一通亂說，他強壓住心中怒氣，問她：「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教你這樣做的？」
千小蝶看著他的臉，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有些心虛，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啊。」
事到如今，竟然還想要矇混過關，這徹底的激怒了段傲陽，他伸手一下捏住千小蝶的下巴，惡狠狠道：「給朕好好的說，別說你不知道。」
千小蝶感到她的下顎一陣劇痛，幾乎下一秒就要裂開，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段傲陽鬆了手，千小蝶失去了支撐，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最終被小圓扶住，關切問一句：「娘娘，你沒事兒吧？」
千小蝶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心思顧及自己？一下又推開了小圓，跑過去抱住段傲陽的大腿，聲嘶力竭，聲淚俱下：「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不知道我昨晚等了你多久，我一直在等你，後來，後來是太后把你送過來的，後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段傲陽回頭望去，床的顏色很正，上面擺了一塊淺色的布，這是宮裡用來檢驗女子是否完壁之身的法子，而現在，那塊兒布上已然是沾染了一抹鮮紅的血色。
那抹艷紅顯得格外刺眼，這一切都在提醒這段傲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他一下想到了林緋葉，
「一生一世一雙人」多麼簡單的七個字，卻是很不簡單的一輩子的許諾。
都說君王之愛是雨露均灑，責備蒼生，他也應該是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君王，可是在和林緋葉的朝夕相處之中，他漸漸發現其他女人在他的眼裡開始失去了吸引力，不管看著誰，心裡都免不了和林緋葉做一番比較。
這個不及她好看，那個不及她聰明，文采，鎮定，性格…統統都比不上她，久而久之，段傲陽終於才察覺，好似不知什麼時候，林緋葉已經成了他心中頂好頂好的人，是誰都無法比擬的存在。
他認真的想過，既然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長長久久的長相廝守，那麼他就給她，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有的他沒有的，他都想給她。
可是現在呢？本是令人驚羨的神仙眷侶，如今卻偏偏插入這麼一個不知好歹的人，讓他少有的不知所措起來。
再看千小蝶跪在那裡，段傲陽沒有半點的憐香惜玉，甚至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冷聲吩咐：「既然你這樣喜歡下跪，那麼你今天就在這裡跪著，想清楚自己究竟錯在了那裡。」
段傲陽撫袖離去，墨桓跟在他身後，深深的看了千小蝶一眼，眼神複雜，滿是厭惡，也只一眼，便轉身跟了上去。
小圓憂心忡忡，手裡的帕子都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她還以為自家主子侍寢以後，就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可看皇上方才的樣子，怕是熬不出頭了。
正憂心嘆息著，原本跪在地上的千小蝶突然就自然而然的起了身，向著床鋪走去，小圓嚇了一跳，探頭看看門外，生怕皇上還沒走遠，在靠過去放低了聲音，道：「娘娘，皇上不是罰您跪著嗎？您怎麼起來了呀！」
千小蝶已經躺上了床鋪，滿不在意，道：「他都已經走遠了，我又不是傻，做什麼一直跪著，我昨晚侍寢很累，現在要休息一下，你等下找人來把這宮裡收拾了，動作輕一點，不要打擾我休息。」
小圓點點頭，想再說些什麼勸勸她，畢竟這是違抗君命的大事，可是話頭到了嘴邊，千小蝶已經閉上了眼睛，儼然是已經睡得很熟的模樣。
她退下去，小心的將門合上。
段傲陽一路直向著勤政殿走去，墨桓跟在他的身後，主僕二人，一路無言，兩個人都各有各的心事，墨桓擔心段傲陽，段傲陽擔心林緋葉。
騰公公已經在勤政殿外等了許久，這過去了已經好幾個時辰，無論有沒有發生事情，皇上也應該回來了，可他怎麼還沒見著皇上的身影呢？
這幾個時辰里，騰公公也是非常不好過的，不僅要擔心段傲陽的責罰，還要忍受太后的威脅，一條小命就好像懸在空中，無處安放。
左等右等，終於看到段傲陽遠遠走過來，臉色很是難看。
騰公公迎上去，賠著笑，道：「皇上。」
段傲陽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走了過去，他追了幾步，可段傲陽似乎並不打算理睬他，腳步飛快，很快就把他甩在了身後。
墨桓走在後面，與門外的騰公公對視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將有話要說的騰公公關在了門外。
騰公公一個人柱在宮門口，心裡也沒個底，要多擔心有多擔心。
而勤政殿里靜悄悄的，書案之上，昨夜段傲陽翻閱的那本書還敞開著，停留在他看的那一頁，段思芙送過來的杏仁酥的盤子也還規規矩矩的放在那裡。段傲陽看一眼，百感交集，不過幾個時辰的事情，怎麼會生出這樣荒唐的物是人非的感情來？
很快他收回了眼神，又向著另一邊走去。
「皇上，你不問問騰公公究竟是怎麼一回兒事嗎？」墨桓心中疑惑，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