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吐露心事
翌日，段傲陽坐在書房裡，正打算處理政務。但他剛剛翻開一本奏摺，堪堪看了幾個字，便想起了林緋葉昨日在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
想到這裡，他的心便隱隱發疼。倏地合上那本奏摺，放回了原位，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昨日聽到她質問自己的那些話，他真的是有些生氣。氣她不相信自己，也氣自己費了如此多的力氣還找不到兒子。
伸出手在桌上輕輕地叩了兩下，他緩緩開口：「墨桓。」
墨桓正在書房外守著，聽到段傲陽的聲音傳出來，他立即轉身推開緊閉著的雕鏤得精緻的大門，快步走了進去。
「臣在！」
「繼續尋找三皇子，不管耗費多少人力與物力，都必須找到他！」段傲陽雙眸緊盯著墨桓，眼中閃過莫測的情緒，語氣帶上了幾分凌厲。
他不敢想象，若是到了林緋葉生產之時，她發現肚子里的孩子不行了，而弄丟了的段清安還沒找回來會是怎樣的情形。
若真的是這樣，那她定然會崩潰。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為段清安哭得這麼傷心了，可見她對他是有多重視。而她一直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個女孩，若是裡面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段傲陽真的不敢想象後果。
這樣想著，他頓時渾身生出一股冷意，臉色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心臟猛烈地跳動著，他感到異常的恐懼。
墨桓自然是不敢對視他的眼睛，卻忽然感受到了段傲陽身上迸發出來的冷意，他心裡顫了顫。偷偷抬頭看了他一眼，竟發現了他面上露著痛苦之色。
他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心底有幾分心疼這樣的主子。但是如今這種情形，他也不適合說什麼，便出去赴命了。
墨桓離開之後，段傲陽的心仍然是亂得很。看著案上堆著的奏摺，也沒有心情看下去了。垂眸沉思著，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忽然站了起來。
「來人，擺駕清風殿。」
「是，皇上。」
段傲陽乘著嵌著金銀玉石、雕刻著龍紋的龍輦，繞過九曲八折的道路，來到了溫書墨所居的清風殿。
他踏入小徑，徑直地走向殿中。
這番動靜實在不小，待他走近，溫書墨早已在門口候著他了。
「參見皇上。」
溫書墨躬身行禮，宛如一株被白雪壓低的青松。
「先生平身吧。」段傲陽衣袖一動，示意他站好來，然後微微一挑眼角，繼續道，「不知先生可否願意陪朕對弈一局？」
「溫某樂意至極。」溫書墨看到他眉間揮之不去的郁色，便知他定然不是只來找自己下棋這麼簡單。
兩人一撩衣袍，一同在棋盤的面前坐了下來。
他們兩人相貌皆是俊美至極，然而兩人的通身氣質卻各有不同。段傲陽是一身皇者之氣，溫書墨卻是溫潤如玉。因此，兩個雖做了同一個動作，卻各有一番滋味。
段傲陽修長的兩根手指拈起白玉棋，正正地落在了正中間的位置，然後嘴角淺淺勾起，看向溫書墨。
溫書墨淡淡一笑，一手扶住寬大的衣袖，一手拈起了墨玉棋，輕輕地落了下去。再抬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示意到他落子了。
兩人你來我往，兵不血刃地廝殺了一會兒，段傲陽稍作沉思，便緩緩地開了口：「其實朕今日前來，是有些心事想與先生說一說。」
在清風殿待了這麼一會，段傲陽覺得自己的情緒平復了不少，便斟酌著開了口。
「溫某願聞其詳。」溫書墨正了正神色，向拱手道。
「如今皇後身上的毒雖然已經解了，但是那毒全都引到了腹中的孩子身上，朕擔心那孩子如果活不下來，她的情緒會崩潰。」段傲陽略做沉吟，然後便緊鎖著眉頭開了口，「而且，昨日皇后還問朕是不是不打算將三皇兒找回來，想來是又想起他了。若是皇兒沒有找回來，她腹中的胎兒也活不下來，那朕真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番話甫一說完，他眉間的郁色頓時又增多了不少。
溫書墨拈著墨玉棋的手微微一頓，但隨即又將那枚棋子落到了棋盤之上，擋住了段傲陽的攻勢。這才抬起頭看著他，道：「皇上只是憂思過重，方才困於局中。溫某雖不是十分了解皇後娘娘的性格，但溫某還是認為娘娘不會如此脆弱。就算事情皆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但原因也不在皇上與娘娘的身上。更何況，如今還沒到最後，怎知結果如何呢？」
段傲陽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漫不經心地在棋盤上落下了一枚棋子。
溫書墨看著他胡亂按下的白棋，微微搖了搖頭，再執起一枚白棋，攔住了他。
「皇上身陷局中，胡亂地朝前方走著，卻走不出眼前的迷霧，殊不知退一步再看，便可縱觀全局，將未來握於手中。」溫書墨又繼續道。
「的確是朕過於憂慮，走進死胡同了。當局者之人，果然是會亂了心神，任何事情都難以做成。」段傲陽看著眼前的棋局，再聽了溫書墨的一番話，心中堵著的那股氣也散開了，「今日聽了溫先生這一席話，朕舒心了不少，覺著心中的鬱氣都已消散了。」
溫書墨見他眉間的郁色已逐漸散去，微微地頷了頷首，道：「皇上只是缺一個人點醒罷了，如今溫某倒是承蒙皇上青眼相待。」
「先生說笑了，朕倒是要感謝先生解開了朕心中的煩悶。」段傲陽正色，用帶著一絲感激的眼神看向溫書墨，語氣誠懇的道。
段傲陽其實看得出來溫書墨也喜歡林緋葉，起初他倒是有些不高興。但他觀察了他許久，倒是敬佩溫書墨是個君子，雖然他喜歡林緋葉，但是對她卻沒有非分之想，也沒有對她做過什麼出格的行為，反而還救了她的性命。所以，今日他對他說了自己的心事，也算是對溫書墨敞開心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