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事與願違
天陰沉沉的，還是下午，卻像是夜晚來臨。蘇域從自己房間里出來，合上門，向著深宮的後院走去，轉了好幾個地處，才在關著慕容妍的的冷宮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蘇域第一次來冷宮，他推門進去，大殿里暗極了，讓人的心情都隨之沉寂下來。他又向里走了幾步。
慕容妍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投進來的點點光亮，也不知道是在等著什麼，她只著了一身素衣，頭髮隨意的散落，除去手上一個鐲子，便再無半點裝飾。
放在從前，怕是沒有誰認得出來眼前這個素凈蒼白的女子，是整日里飛揚跋扈，趾高氣揚的太后吧？
說起來也是可笑，慕容妍貴為太后的時候，用的哪一樣東西不是萬里挑一的精品？當年她隨便的一件衣裳，便用的是一年只產百匹的杭州錦，哪裡的綉工不滿意便隨手拋去，如今榮華富貴皆散去，粗布的衣裳也是一樣的穿。
「蘇域，你怎麼來了？是來看本宮的笑話么？」看見蘇域，慕容妍顯得有些驚訝，幾乎是肯定的說道。
她也曾經是這大軒的太后，萬人之上的位置，無數人阿諛奉承，爭著搶著要在她身前，可是如今呢？她算是看清了，曾經的春風得意時，也不過如今的的樹倒猢猻散。
「本宮？」蘇域笑，一如他曾經在她面前笑得那樣好看：「你不過是一個犯下滔天大罪的階下囚罷了，有什麼資格自稱本宮呢？」
「你…」慕容妍還做著段傲陽親自來迎她出冷宮的美夢，可面對蘇域的嘲諷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以為你們慕容家的陰謀真能得逞？我告訴你吧，就在今日午時，整個刑場已經濺滿了你們慕容家的血！」
「什麼！」慕容妍抬頭望著他，睜大的眼睛里充滿了不可置信，她向前踉蹌了幾步，扯住蘇域的衣領，有些歇斯底里道：「我不相信，你是在騙我對不對！爹爹說了，他萬無一失！怎麼會死掉呢？」
她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希望能從他的臉上找出什麼破綻，而他神色平靜，手緩緩放下，收回身後。他生得本就高挑，此刻站得又近，這樣負手注視著她，竟莫名有些迫人的感覺。
蘇域生得妖媚，在她面前從來也都是吳儂軟語的哄著，從來沒有露出這樣駭人的氣勢來，慕容妍便知道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曾經叱吒風雲的慕容家，是真真正正的覆滅了。
慕容妍跌坐在地上，目光獃滯，依然不願相信這個擺在眼前的事實，
蘇域蹲下去，於她平視，但蘇域的目光卻要有侵略性得多，他伸手摸著慕容妍的臉，像是打量一件上好的瓷器，他突然捏住了慕容妍的下巴，用力很大，疼得慕容妍眉頭微皺。
「你做什麼！放開我！」慕容妍掙扎著，吼道。
蘇域看著她，突然一歪腦袋，笑了，手上的里用得更大，嘴上不容置辯道：「你知道為什麼他們會死嗎？嗯？」
慕容妍不動了，她獃獃的看著蘇域的眼睛，輕聲問道：「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你以為聖上是你的叔叔嗎？」蘇域笑得輕蔑，欣賞著慕容妍臉上的神情一點一點的破滅，甚至不等她反應過來，又繼續說道：「聖上乃是先帝的親生兒子，和你們慕容家，沒有半點關係，」
「怎麼會呢…爹爹明明說了，明明說了…」慕容妍不住的搖著頭，顯然不願意相信從蘇域口中說出了的話。
「你現在知道後悔了嗎？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若不是你執意要幫助你爹實現那不該有的妄想，也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你所得的一切，都只是活該！」蘇域一下收回了手，慕容妍的臉側到一邊。
她保持著動作沒變，悲極反笑：「我做錯了什麼，不過是遵從了他們的意思，他們想要的，我也想要，可是這天下人又有誰不想要呢？榮華富貴，大權在握，蘇域，我只問你，難道你會對這些東西不為所動嗎？你想我從前給你的一切，好好的問問自己！」
臉色一直冷靜，甚至可以說得上冷淡的蘇域，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卻是徹底震怒了，他一下扼住了慕容妍的脖子，笑得有些猙獰：「你只知道你給我了什麼，怎麼不問問我想不想要？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失去愛的人！」
慕容妍不能呼吸，眼睛卻直直的望著他，絕望，迷茫，充斥在她的眼中。
「你就那麼恨我嗎？」慕容妍艱難，又有些茫然的問道，蘇域在她身邊呆了那麼久，她自以為自己待他也是極好的，他要什麼，自己便給他什麼，他為什麼恨不得將自己殺之而後快呢？
他以為她會破口大罵，卻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鬆開了在她脖子上的手，慕容妍癱軟在地上，像離岸又回到水裡的魚一樣大口又貪婪的呼吸著。
「怎麼不恨？我想過上千種方式殺死你，可是現在不了，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活著，好好的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讓你知道我這些年究竟是怎麼走過來的！」
蘇域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可是在這樣的場景中卻顯得異常可怕。
得到了回答，慕容妍失落的低下了頭，只是極輕的哦了一聲，她對蘇域是有情的，至少有那麼一點點的感情是真切的。
當然，她對長得好看的東西，向來都是如此地偏愛。
蘇域就這樣看著慕容妍，殘忍宣佈道：「我會把你給我的，全部都還給你。」
他決定帶走慕容妍，讓他們之間的事情來一個徹徹底底的了斷。
蘇域帶著慕容妍走出了冷宮，他甚至沒有給她任何束縛——慕容家已然覆滅，即便她能逃走，天下雖大，卻也沒有她的存身之地。
兩人就這樣一路走著，慕容妍也有段時日不曾出冷宮了，眼睛十分不安分的四處望著，一起散步的段氏夫婦就這樣走進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