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多思無益
段子離死了,讓林緋葉安心之餘,又有些不安,唯一的後患無非就是自己死而復活的秘密。
「不知道這個傢伙有沒有說出去。」
林緋葉暗自擔憂,又猶豫要不要跟段傲陽坦白,此事除了太過恐怖駭人,如今也並無隱瞞的必要,畢竟她當初死的太早,如今早已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一條道路。
念及至此,又想起段傲陽與段子琛之間的關係,整個人更加煩悶,段傲陽到底會如何取捨,此事如同一塊大石,始終壓在她的胸口,難以舒緩。
上輩子的慘淡收場,讓她心有餘悸,顧忌重重,如今能否把握的住段傲陽的心,這依舊是她最大的心病,何況她也不願將此事寄托在段傲陽身上,總覺得並不踏實,可又偏偏無可奈何。
有些僵硬的梳洗完,林緋葉心事重重,連用膳的胃口都沒有,胡亂用了些點心,就自顧的愣愣發獃。
朝陽升起,灑下一片明媚。
林緋葉坐在房間里,心思縹緲,不過並未安靜多久,段傲陽就牽著段清鈺進門了。
段清鈺乖巧的見禮,就直撲林緋葉的懷裡,關心地道::「娘,娘什麼呢,有煩心事啊?」
林緋葉知道自己臉色不好,瞅了段傲陽一眼,點點頭,旋即有些僵硬的笑著道:「清鈺,你今日這一大早的怎麼就過來了,沒去先生那裡念書?」
一提這事兒,段清鈺的臉就皺成了糰子,嘟囔道:「娘,怎麼一見面就提念書,我都念瘦了,不信你看。」說著就趕緊擼袖子。
林緋葉沒好氣的拍了熊孩子一下,道:「盡胡說八道,跟誰學的,以後再這樣,仔細我抽你。」
「不敢了。」段清鈺脖子一縮,討好的乾笑。
「行了,近日都學了些什麼?」林緋葉笑問,面對乖巧活潑的兒子,她心情總算好了很多。
一旁的段傲陽依舊笑眯眯的,也不打擾這對母子的玩笑,自顧的倒了兩杯茶,推了一杯放到林緋葉面前,自顧的飲茶。
「學寫字,還有背書,包括一些碟譜之類的,然後就是詩文啦,一直背,我頭都暈了。」
段清鈺見林緋葉問起功課,倒也沒有馬虎,學了些什麼,都一五一十的如數家珍。
林緋葉見此,也並未有多大意見,段清鈺學的東西並不多,估計是年紀太小,加上底子薄,幾個先生也才剛給他啟蒙,本身並未有多少墨水的林緋葉,對此也提不出什麼意見,也就沒有多管。
不過見段清鈺那苦兮兮的樣子,她也不得不勸道:「讀書是為了讓你明白事理,這個馬虎不得,你也不許偷懶,聰明是一回事,可這世上聰明的人多了去了,為何大多數聰明人都沒有好下場,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要想長久,就得多學,書是死的,但也是活的。」
「嗯,清鈺知道的,不過幾個先生講的都不一樣,這怎麼辦?先生多了就這點不好。」段清鈺說著還小心翼翼的瞥了段傲陽一眼,顯然,這話有些冒失了。
「一人計短,三人技長,取長補短唄。」
林緋葉笑著開口,見段清鈺不解,解釋道:「同樣的道理,不同人的見解不同,不算全對,但誰也沒錯,只是看不同的人不同的處境罷了,這個你無需多想,你可試著在保持大義不變的情形下,由自身考慮,換了你,覺得誰有理,那就行,別的無需多想。」
說到這裡,她不由面色極其嚴肅地道:「你記住:學我者生,似我者死!學的是經驗教訓,靈活變通,但不可生搬硬套,凡事過猶不及,矯枉過正是為愚!」
段清鈺想了想,默默點頭,將這話死死的記住!
母子二人都未注意到,在林緋葉說這句話時,段傲陽目中閃過一道奇光,顯得極為驚詫,這話說的通俗,可能想到的人,卻寥寥無幾。
林緋葉也沒說太多,段清鈺還小,很多事需要慢慢引導,她樂的點到即止,旋即問道:「吃過了沒?」
「沒呢,爹也沒吃!」段清鈺乖巧的搖頭。
林緋葉默然,看在段清鈺的面上,壓下對段傲陽的複雜心思,又趕緊讓人擺了早膳點心,陪著段清鈺吃。
她自己並未有多大胃口,剛才也隨意嘗過幾口,此時段傲陽當面,她也委實沒多少心思下口,糊弄一句,就自顧的陪著段清鈺。
看著段清鈺那滿意乖巧的模樣,她也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自己能否熬得過後面的難關。
尤其是身旁坐著段傲陽,更是讓她越想越煩,段傲陽這種態度,讓她想說什麼,都難以開口。
段清鈺年齡小,先生也在等著,自然不敢多耽擱,剛吃飽就樂顛顛的跑去念書了,留下林緋葉與段傲陽二人,氣氛頓時有些僵硬。
沒了段清鈺在旁,林緋葉的面色又變得複雜起來,她並不想擺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面對段傲陽,奈何控制不住自己,面對段傲陽,她如今越發不善於隱藏心思。
段傲陽同樣面色複雜,沉默良久,才開口道:「聽黃鶯說你昨夜就餓著肚子的,早上也未吃多少?」
「恩,身子不舒服。」林緋葉嗡著聲,巴不得段傲陽早點走,如今這樣,她一肚子話卻也沒法說出口。
「你啊,怎麼不愛惜自己。」
段傲陽一副責備哀怨的語氣,還帶著心疼,說完就嘆了口氣道:「本王早猜到會如此,讓人燉了些燕窩粥,你嘗嘗吧。」說著就示意一旁的黃鶯端上來。
精心燉制的粥,帶著濃濃的香氣擺在桌上,不過林緋葉卻也沒去碰,而是搖搖頭,道:「不必了,吃不下。」
「行了,本王喂你。」
段傲陽絲毫不馬虎,端起碗,湊到林緋葉身旁,親手挑起一勺粥,送到林緋葉嘴邊。
這略帶霸道的作風,讓林緋葉都不知說什麼好了,滿腹的不快,此時也有消散的跡象,想扭過頭可觸及到段傲陽的眼神,又心軟了,最終只好張口。
就這樣,一個默默的喂,一個張口吃,很快一碗粥就全下了林緋葉的肚子。
林緋葉看著段傲陽細心的替自己擦著嘴角,心頭有些泛酸,她知道,段傲陽肯定明白自己已經知道真相了,所以才特意如此,可越是如此,越讓她難受,她強迫自己不要用眼淚來表明心頭的委屈,有些木訥的板著臉。
段傲陽見此,面色同樣為難,這女人,太過堅強了,反而讓他不知從何說起。
「王爺,想說什麼不妨直言。」最終,林緋葉有些沉悶的開口,打開話匣子。
段傲陽嘆了口氣,柔聲道:「你啊,總是這樣,何必想太多,如今王府諸事安定,你又是王妃,清鈺又是世子,你這樣熬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無論如何,這家裡還有我呢。」
林緋葉默然,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段傲陽所言不假,可她想要的,可不僅僅是這些,畢竟無論是她還是段清鈺,身份都太尷尬了。
段傲陽見此,並未多言,囑咐林緋葉一番,就自顧的離開了,如今最尷尬的,當屬他了。
時間如水,不知不覺過了幾日,可林緋葉的心結依舊如故,段傲陽雖然每日都會來看她,抽著空的噓寒問暖,可她心頭壓著一塊大石,越想越多,整個人越發的猶豫,身子也逐漸消瘦,看起來極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