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針鋒相對
段瀲月走得堅決，段子離也只是看著，手裡茶杯的茶見了底，段瀲月也沒了蹤影，他也沒有要起身阻攔她的意思。兄妹之間血肉相連，他自然知曉她的心思，她不願意幫助自己，那也就不強求了。
可是，段子離的眉毛微微動了動，他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在段瀲月這邊沒有辦法，那麼還有誰呢？
他需要一個人，一個可以呆在段傲陽身邊，替自己監視他，又不會讓他的人。
這樣的人，斷然不會有多少。
段子離眯著眼睛，腦海中浮現一個瘦弱而倔強的背影，他勾起了嘴角，胸有成竹的笑容顯示他自己找到了最合適的人選——沒錯，此人便是林緋葉了。
的確，除了林緋葉，還有誰呢？如今王府中女眷甚少，段瀲月一心只想著她那崇高的愛情，清漪懷著孩子，個性又唯唯諾諾，不是成大事之人，如此看來，符合要求之人，便只剩下攝政王府的女主人了。
打定了主意，段子離起身走到書桌前，思考了一下，便提筆行雲流水的寫了一排字，裝進錦封之中，喚了小廝，將手中的邀請函遞出，道：「把這個送到攝政王府王妃的手上。」
小廝彎著腰恭敬的接過，瞟見了邀請函上的字，不明所以，於是問道：「要說些什麼嗎？」
段子離想了想，笑起來，似乎對林緋葉很有信心：「不，不必了，她那麼聰明，自會懂得。」
小廝也不好多過問主人的事，行了禮，出了府，將邀請函送了過去。
林緋葉接過邀請函，粗粗看了，眉頭便擰在了一起。
那信函上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浮生恍若夢，庄生迷蝴蝶。
兩個故事都和前世今生有關，她知道，這是段子離在邀請她一聚，用他們兩個之間剩下的唯一的聯繫相邀。
她其實不曾想過段子離還會再找自己，很明顯，他們兩個如今已是站在不一樣的陣營了，那麼，此一行，究竟該去還是不去呢？
去，只怕段子離有心，要破釜沉舟，以她做了要挾。
不去，又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要是暗地裡對段傲陽做了什麼可怎麼辦？
一番思考以後，林緋葉還是決定應了段子離的約，反正去看一看也不會怎麼樣，如果能夠順便探知段子離的打算，能夠事先防備，那就再好不過了。
到達離王府的時候，段子離正坐在王府花園的石桌前，面前擺著茶具，看上去倒很是悠哉。
聽見林緋葉的腳步聲，他抬頭看了看，笑笑，又低頭。
林緋葉走到石桌前，他便斟一杯茶，推到林緋葉那一邊，茶水清冽，泛著漣漪：「你果然還是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林緋葉不打算故弄玄虛，將自己手中的邀請函丟到段子離面前。
「讓你來，是有事要告訴你。」段子離只抬眼掃了一眼邀請函，便看向了林緋葉。
林緋葉不太相信段子離能說出多麼有趣的事情來，隨意的坐在石凳上。問：「何事？」
段子離撿起桌上的邀請函，道：「浮生若夢，庄生夢蝶，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時候發生的事兒嗎？今天我就告訴你。」
理智告訴林緋葉，段子離不可能突然就這樣好心，他一定是有什麼目的，所以這故事還是不聽為好。
可是她又很好奇，鬼使神差的，她說：「你說吧。」
「你死了之後，他便和太后廝混上了，這個大軒朝最有權利的女人，在愛情面前也是個傻子，將大軒朝的權利拱手相讓，段傲陽便一如他所想的那樣。成為了大軒的皇帝——借著那樣的裙帶關係，我可真替他覺得羞恥。」段子離說得很是輕鬆，可是並不能掩飾他對段傲陽的憎恨與嫉妒，以至於用上了「廝混」這樣的詞語。
這樣的宮闈秘事的確是讓林緋葉驚訝了，她覺得不可思議，卻又難辨真假，於是只能楞在原地，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林緋葉的反應讓段子離很是滿意，他繼續說著：「當初要殺他的人是你，如今你又這般護著他，又是為了什麼？」段子離這樣問道，語氣中帶著戲謔的滋味。
林緋葉當然知道他在暗示什麼，也不避諱，道：「為了什麼？為他是我的夫君，我兒子的爹如何？」
「呵，」段子離輕笑出聲：「夫君？爹？林緋葉，你別忘了你如今為何會在這裡！你若是忘了！那邊讓我來提醒你——他還是前世殺了你兒子、你林家上下百口人的段傲陽，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都是陳年舊事了，再說這輩子段傲陽他沒有負我，我現在過得很好，也不想再去糾結前世種種，倒是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你不覺得累嗎？」林緋葉勸道。
一言一語之中，段子離已經有些激動了，又聽到林緋葉這樣問，他頓時大笑了起來：「累？哪裡來的累！我每日只要想到有一天段傲陽會死在我的手上，我就覺得快活得很！」說到最後，眼神都變得兇惡了起來。
林緋葉聽得怒火中燒，手一直抑制不住的顫抖著，最終還是忍無可忍，抬起手，一個清脆的巴掌便落在了段子離的臉上。
院子里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似乎可以聽見樹葉被風吹落在地上的聲音。段子離微微的側著臉，原本漂亮的臉上多出一個清晰可見的掌印，他的眼中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暗暗滾動的怒氣。
林緋葉的手頓在半空，掌心火辣辣的疼著，她便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
她本是不應該這樣對待段子離的，以目前的格局，激怒他絕非一件好事，反而只會讓事情愈加棘手。可她忍不住，他太過咄咄逼人了，這讓她感到惶恐。
她直視著段子離有些發紅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段子離，我警告你，我來見你，是出於道義。如果你不想被是人當做妖孽，以火葬敬天的話，你就閉上那張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