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做主
黃昏的斜陽籠罩了整個京城，照的路上都如同灑金一般。
馬車的車輪咕嚕咕嚕的轉動，碾過一條又一條路，向著它的終點而去。
退朝之後又去軍營一番操練，林茂澤身心微乏，剛回到府上，便見蘇姨娘身邊的婢女藍玉站在將軍府門口，神情顧盼，面帶焦色。
莫不是蘇姨娘派來攔截自己的吧？
想著今日朝堂之上，又是風波暗涌，他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薛氏那頭仍需關懷，女兒對自己已頗有怨懟了。林茂澤自是無暇顧及風花雪月，**帳暖之事，抬了腿便往書房邁去。
藍玉眼尖，一看見林茂澤便一路小跑過來，林茂澤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跪在了林茂澤面前，泫然欲泣，「老爺，您快去救救姨娘吧！」
「救，你們姨娘又出什麼事了？」林茂澤面有疑色，蘇姨娘近日如此借口可沒少用，有種被耍玩的念頭上腦，「老爺我不是大夫，蘇姨娘有個頭疼腦熱的，蘇蘇去請大夫來，萬萬不可耽擱。」
林茂澤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近日不管是朝堂還是後院都不得安生，只是苦了他要兩頭兼管。
「夫人罰姨娘在院子里跪了三個時辰了。先是被太陽暴晒，如今又是天色漸寒，夫人還不允許我們給姨娘加衣裳！」藍玉娓娓道來，添油加醋的將蘇姨娘說得更加凄慘。
「夫人為人素來寬和，怎麼會作出如此嚴厲的懲罰？」林茂澤也非無腦的泛泛之輩，濃眉一揚，就覺察些許不對。
藍玉急得眸中險些落下淚來，肩膀微斗，小嘴一張一合，「今日剛好是姨娘來府上的一月之期，姨娘起了個大早就去給夫人請安去了。卻遲遲不曾回來，奴婢一打聽才知道姨娘不知怎麼得罪了大小姐，夫人這才這般罰姨娘！」
竟是如此！
林茂澤知道林緋葉與蘇姨娘素來不合，若是去的遲了，蘇姨娘必然要吃大苦頭。
他也顧不得別的事了，抬步就朝長樂院去。
「姨娘，老爺來了。」才進院子，藍玉的尖細嗓子就掐尖了喊道。
蘇姨娘纖瘦的肩膀抖了抖，唇瓣卻緊緊抿著，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如泣如訴，似在控訴林緋葉母女的惡行。
「琦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林茂澤板過蘇姨娘纖瘦的身子，只見她面色發白，藍玉所言不假，怕是受盡苦楚，她這嬌弱的身子如何受得。
「老爺，賤妾膝蓋沒有直覺了，賤妾是不是要成為廢人了。」蘇姨娘見到林茂澤恍若看見天神下凡一般，一下子撲進了林茂澤的偉岸胸懷中，哭聲嚶嚶。
林茂澤眉心皺成一個川字，異常憐惜的撫了撫蘇姨娘的背，以示安慰。
心中卻仍舊對此事存有疑竇。
他安慰了蘇姨娘一番，才對藍玉仔細吩咐，「姨娘身子不適，你趕緊扶她去看大夫，這事情我必然會讓夫人給出一個交代的。」
「老爺……」蘇姨娘怕事迹敗露，忍不住想制止。
可林茂澤早已推開薛氏的房門，面帶怒容的走了進去。
「爹爹回來了。」方才在院外的話，林緋葉都聽著了，此時拉著薛氏的手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櫻唇微抿，唇邊含笑。
別的不說，此時她們母女的傷就是最好的證明。
林茂澤看了看薛氏，心裡一驚，只見平日里白皙的臉龐此刻卻增添了一道格外醒目的三道抓痕，扭頭想問林緋葉之時，卻看到林緋葉眼底也有一道血色傷痕。
這兩道猙獰傷口，必然與蘇姨娘脫不了干係。
原本要說的訓斥的話也只能悉數咽了下去，林茂澤用最為輕柔的聲音問薛氏，「要緊嗎？這傷？」
「不要緊的……」薛氏見林茂澤非但沒有發怒，還率先關心自己，頰便就染上了兩抹如同紅霞般的艷色，扭頭看林緋葉時，卻湧出濃濃的憐惜，「緋葉的臉上別落下了疤才好，畢竟是女兒家的臉。」
見薛氏一副大度的模樣，林緋葉心中一沉，面上也顯現不悅之意，「怎麼會不要緊？貓的爪子最毒，萬一沾了什麼什麼病可怎麼辦？我這臉倒是不要緊，娘親還是小心才是，大夫也說了得仔細觀察一段時日。」
「貓爪？」林茂澤眉心一擰，甚是不解。
林緋葉怒極反笑，如畫笑靨上因有一道傷痕，而染上了些許嗜血之色，只見她朱唇一張，「父親先前不是還在寬慰蘇姨娘嗎？怎的不也問問我們母女這傷勢是從何而來的。」
「這……」林茂澤心知理虧，受了藍玉的蠱惑，先入為主的就以為蘇姨娘被欺負了，他也老實認錯，「是為父魯莽了，不如葉兒說說你們這傷是如何來的？」
「蘇姨娘今日請安之時，帶了一隻波斯貓，娘親臉上的傷就是那貓兒抓的。我做主將那短毛畜生扔出去，蘇姨娘非但不感恩，還要撓花我的臉，幸好被院里的下人攔了下來。」林緋葉冷漠的說完，最後卻忍不住冷笑連連。
「她竟然如此。」林茂澤似是不信蘇姨娘會如此惡毒。
「院里的下人全都看到了，這傷也是在我臉上，女兒沒必要毀了自己的容貌去誣陷一個姨娘。」林緋葉心中寒冰一片，愈發顯得面上平靜無波，只是渾身懾人的氣息在周身圍繞，顯得格外駭人。
林茂澤心中有愧，被女兒冷臉相對，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終究是至親父女，林緋葉也不想與林茂澤鬧氣，隨即臉上如寒冰化解，卻還存著小情緒似的幽幽的說道：「聽說那波斯貓還是父親送的。」
林茂澤抬了抬手，竟連如何解釋都不知了，滿是怒氣的沖著門外喊道：「那隻畜生可抓住了，給我扒皮剔骨再丟出府去。」
「是。」門外有奴才應聲而道。
「老爺，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待我的貓兒，老爺，你好狠的心啊。」蘇姨娘凄厲的哀嚎響起，震得林茂澤心頭一緊。
「讓她休要哭鬧，回房面壁思過去！」林茂澤眉間染上些許厭煩。
林緋葉雙手交握在膝蓋上，心中狠狠嘆了句，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