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捏住命脈
離開了林緋葉的蘭香閣，林雪兒頓時滿臉氣急敗壞，原本強裝出梨花帶雨的小臉，此刻險些飈出淚來，「娘，我的腰好痛……」
她自幼便是柳如煙的掌上明珠，又是府內的小姐，被人捧在掌心長大，今日反倒被最疼愛的娘親掐了一下，心尖上都泛起一波委屈之感，頓時梨花帶雨地楚楚望向娘親。
「外人面前，要喚我姨娘。」柳如煙冷著俏臉道，一雙水眸之中，掠過幾分狠色。
自家的女兒，與真正的金枝玉葉相比，果真是少了幾分大氣！不過是掐了一下罷了，非但沒能博來大小姐的同情，反倒是哭哭啼啼，平白失了大小姐的身份氣度。
「……是，姨娘。」林雪兒恨恨地咬牙。
就因為娘身居姨娘之位，所以她林雪兒，永遠都只能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
卑微低賤的庶女！
這些字眼如同大石般壓在她心頭，讓她哭得愈發上氣不接下氣，「姨娘，大小姐不肯原諒我，我們接下來又該如何是好？」
柳如煙攜著她回到雲煙院，這才徹底鬆懈下來，懶懶地倚在美人榻上，似水柔情的美眸中淬著毒蛇般的精芒，「急什麼，既然林緋葉不願意接受我們的示好，那便索性放棄掉她！」
「放棄？」林雪兒愣愣重複著這兩個字。
姨娘不是一貫讓她與林緋葉修好嗎？
柳如煙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抵至唇邊淺啜一口，口中直罵道，「林緋葉這死丫頭，叫我們苦苦等了那麼久，便是連杯熱茶也無。」
她揉了揉眉心，掩去原本的睏乏，換上一副精光閃爍之態，「不錯。我得了消息，將軍再過幾日之後便要回來了，到時候這府中怕也就又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這和搞垮林緋葉有何關係？」林雪兒忍不住急急地出聲問道。
「自然有關係。」柳如煙放下茶盞，唇邊的笑意，愈發意味深長。
她這個女兒，畢竟還是太過天真了。若論大宅之中的陰謀算計，在此方面的造詣實在是太過遜色，看來她也得要抽出一些時間，來教習雪兒這方面的知識。
日後，林雪兒定然是要嫁入權貴家中做當家主母的！若是沒有得體的管家之道，難免會讓府中的小妾們看笑話。
「林緋葉如今能夠如此囂張，不就是仗著有薛氏和將軍撐腰嗎？若是將軍逐漸變得不喜她，她又豈能再如此端著架子？」
一語驚人，林雪兒頓時只覺如醍醐灌頂般，一瞬間眼前一亮。
「好！」她斜勾起一抹冷笑，面色陰厲如煉獄魔鬼，「林緋葉這個賤人，害得我在達官貴人面前大丟臉面，我也定要讓她，身敗名裂！」
柳如煙抿唇一笑，笑而不語，只是眸子略略染上了幾分深邃。
在這個時代，對女子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
無非便是貞潔與名譽。
若是林緋葉輸了這兩樣東西，即便是她再仙姿絕艷，再美麗絕倫，再如何才情出眾，也會淪為千夫所指。
想到如今驕傲無比的林緋葉，改日將會跪在她膝前失聲痛哭，柳如煙心中便是十足地舒爽暢快。
便先容忍這丫頭再囂張幾日吧。
芙蓉春面，美人如畫，誰知這張溫柔麵皮之下，隱藏的卻是如海深的惡毒陰謀。
與此同時的蘭香閣中，林緋葉眼見著柳如煙母女的背影逐漸遠去，腦中緊繃著的神經漸漸鬆懈下來，轉而略顯疲憊地仰頭靠在了黃梨花木製成的椅上。
不必她出聲，綠衣便早早知道了她的心意，一雙小手，悄無聲息地來到她的額角附近，力道或輕或重地按壓著太陽穴，手法純熟，頓時令她卸下了滿心的疲憊。
與柳如煙、林雪兒這對母女相處時，難度幾乎不亞於與虎謀皮，望著那兩張近乎相似的面容，便會忍不住想到她們做過的惡毒之事，她不得不強忍著刻骨的恨意，裝出雲淡風輕的模樣。
這一切無疑對她的心理素質要求極高。
林緋葉緩緩闔上眼眸，將一切流轉的光華吸入眼底。
今日林雪兒前來求和，她何嘗不知上上之策就是假意接受，然後再暗中蟄伏，最後一鳴驚人。
捧得越高，摔得越快。
但，每每想起自己那慘死的孩兒，林緋葉心中便陡然生出一股仇恨來，面對有著殺子之仇、奪夫之恨的仇人，血海深仇在前，她又如何能夠維持平靜？
幾番斟酌之下，她最終沒有和林雪兒撕破麵皮，但卻是推拒了她想要求和的心思。
如今一來，林雪兒母女定然會使出更加下作的法子來對付她。
林緋葉虛虛睜開眼，遮住眼底流竄的冷芒。只不過，有些骯髒的算計，她早在上一世就已經經歷過了。
林雪兒心如蛇蠍，但如今尚且年幼，不足為據，真正可怕的，是她身後的柳如煙！能夠憑藉婢女出身，爬上將軍的床，再一路成為如今榮寵不衰的煙姨娘，此女心機之深沉，可見一斑。
其中固然有幾分薛氏軟弱，林茂澤嗜色的緣故，但依舊無法掩蓋柳如煙心狠手辣的事實。
不過，柳如煙即便再如何狠辣，終歸只是一介后宅婦人，她也並非沒有弱點。
而柳如煙最大也是最致命的弱點，便是林雪兒！
她自己一生為妾，算是永遠也無翻身之地，所以她更加精心地培養林雪兒，直讓她琴棋書畫詩書禮樂樣樣精通，日後能夠嫁入權貴之家，從而讓她這個姨娘面上有光！
柳如煙幾乎將此事當成了人生目標，一心一意地奔著這個目標前進。
而上一世，她也的確得償所願。
林雪兒成了風光無限的攝政王妃，而她則害死了薛氏，自己坐上了將軍夫人的寶座，一時之間也是風頭大盛。
年幼的林雪兒，是柳如煙的命脈，也是她所有榮華富貴的來源。只要拿捏住了這個弱點，煙姨娘又如何能猖獗得起來？
林緋葉不知何時掀起眼帘，眸若秋水，眉目如畫，只是這一汪水波之中，波瀾不興。
【作者題外話】：^o^女主後面會讓煙姨娘好看的，先幹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