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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選擇

  韓小滿見柳玉春滿臉的慘然,心下不忍,給她發獃了一小會之後,便攙扶起來她,往自己屋裡去替她收拾一番。


  柳玉春被韓小滿攙扶起來后,整個人麻木的很,眼裡滿是空洞。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那麼多錢都要不回來了么?自己的名聲就這樣生生被田家莊的人毀了么?


  那自己還有什麼活路?

  和離回來,還不是一樣被爹娘奴役到死都不會有自己一文錢的日子,不和離的話,就一輩子忍受著田家對自己的欺凌。


  這樣的日子還有活的意思么?自己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悲傷過度的柳玉春,不自覺的就無聲的流淚了!


  韓小滿見她如此,內心也不好受。像柳玉春這樣有抗爭意識的女子,在這個時代還是算少的,大多數會選擇忍受。


  哪怕是娘,當年也一樣忍著無良奶奶對她的搜刮,嫁妝當年也是一文錢都沒有保住,可娘跟這裡大多數女子一樣忍受了下來。


  哪怕爹那樣冷漠對她,她也為了自己這個女兒,選擇忍受下來,一忍受就是這麼多年。


  「二姐,我不知道怎麼勸你,只想說說我自己的想法。若我還有點喜歡對方,我會忍下這幾年,我會跟田家虛與委蛇。


  等到他兩個妹妹出嫁,等到玉清高中為官,他們田家的后宅從此便是你的天下。


  可若是我對對方已經極為厭惡,甚至到了看一眼就想吐的地步,我就一定不能忍了,哪怕一天我也不能忍下去。


  和離之後,可以選擇住娘家,當然要做好被娘家人看低的思想準備。不過這點你放心,有玉清幫你,你爹娘即便會罵你幾句,也不會真的不管你。


  若是你不願意回娘家的話,可以一個人另立為戶,這點你三弟是可以幫你做到的,而我也可以幫你準備一個住處,幫你找個能養活你自己的作坊。


  對了,你織綉如何?如果不太好的話,做飯如何?或者你覺得你自己什麼最拿手?」


  韓小滿一邊替她擦著眼淚,一邊低低柔柔的說著。


  頓時,柳玉春不哭了,也不發獃了,直直的抬頭看著韓小滿,滿眼的震驚。


  沒有想到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竟然是自己從沒認真看成是自家人的韓小滿為自己周密打算?


  甚至於為了自己,她意思里還有要為自己花費的意思?

  「不,我一天也不願意看見他,我想和離,也想自立門戶,我知道我現在身無分文,連你送我的那麼多首飾都全沒了。


  可我會吃苦,會做普通的衣服,也會做飯做菜,我從七歲開始,就會做飯了!


  我可以借你的錢,等我以後掙錢了,我一定還你,連那些被田家搶走的首飾全都還你?」


  柳玉春解釋自己態度的時候,帶著急迫,帶著保證,希望能得到韓小滿的幫助跟信任。


  在柳玉春的眼裡,韓小滿的話,已經成為自己唯一可以抓緊的一根稻草,失去它,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嗯,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跟玉清一定會全力幫你,只是後面安排和離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要說,全交給玉清。


  至於你將來要幹什麼,暫時不急,日後還錢的事,也不著急,我之前送你的首飾,既然是送的,就沒有要回的道理。


  今天我們陪你回上溪村,跟爹娘說清楚這件事。再是覺得沒有臉面,再是覺得低聲下氣,你也得在上溪村住些天,畢竟辦理和離,辦理立戶,乃至於幫你找工作,都需要時間。


  你覺得呢?」


  「嗯嗯!我一定都聽你的!我什麼苦都能吃,什麼都能忍!」


  柳玉春聽到韓小滿幫自己的打算后,哪怕再怕回家,為了將來自由自在的日子,這段時間內的苦和痛都可以忍,以前在娘家這麼多年都忍了,這點時間,自己一定能忍。


  韓小滿得了柳玉春的態度,將她打扮好之後,拉著她一起出來,將自己跟玉春剛剛說定的,都跟玉清說了一遍。


  「爹,娘,既然這樣,我這就帶著我二姐回家?」


  柳玉清感激的看過小滿后,跟爹娘打起來招呼,準備回家。


  先跟家裡人說好,然後等著田大柱上門,逼他和離,後面再給二姐辦理立戶的事,和離過後的女子,律法是可以自己立戶不回娘家的。


  「去吧,都去吧,晚點回來也不要緊!」韓承夫妻點頭答應,頗為理解柳玉清此時的感受。


  如此,柳玉清帶著二姐跟小滿爺爺,三叔三嬸都打過招呼之後才跟小滿一起,帶著二姐向上溪村而去。


  這一次村裡人一樣的等著柳玉春的回門,不是因為想獲得跟玉清回門一樣的好處,全村人都知道田家不可能跟韓家相比。


  但全村很多人都想知道田家會帶什麼禮物回門,畢竟全村人都知道柳玉春出嫁的時候,全身帶的不下一百兩銀子的首飾,田家怎麼也得好好準備一番回門禮的吧?

  結果村裡好事的人看到柳玉春回門,竟然不是從田家莊方向過來,不是跟田大柱一起過來,而是從下溪村,跟著玉清夫妻獨自一人回來的。


  好事的村裡人甚至看到了柳玉春臉上的巴掌印子,還有她臉上悲戚的哀痛。甚至於連柳玉春頭髮手腕都注意了,竟然沒有戴一個首飾?

  玉清夫妻兩人的臉色也很重,韓小滿都不見了以往那般愛笑的樣子,只是客氣的朝著村裡人微微點頭示意一番后,便急速趕往柳家了。


  柳福成看到女兒一個人跟著玉清夫妻兩人回來,臉上帶著巴掌印子的時候,腦子裡轟的一下就炸開了!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浮現心頭。


  玉清的娘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珠,發狠的指著玉春。


  「你的首飾呢?怎麼一個都不戴著?他田大柱呢?你就這樣回門?一個人空手回門?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你給我回你的田家去,你這麼一個人算哪門子回門?我柳家丟不起這個人!」


  隨著嘶吼的柳秦氏的聲音,全村人不出意外的被吸引到了柳家院牆外圍,頓時各個都瞪大了眼珠,各種猜測起來。


  「爹,娘,女兒做錯了,女兒當初沒有聽你們的話,以為田家是好人,一定要嫁過去。


  結果,女兒嫁過去第二天奉茶的時候,婆婆說我是嫂子,應該將首飾作為見面禮給兩個妹妹。


  我不答應,田大柱動手搶了我的金步搖跟銀鎖給了他兩個妹妹,晚上的時候,田大柱唆使我,叫我回自己娘家哭窮。


  這樣還能從娘家哄騙回來這樣的首飾,我氣瘋了,當晚就發狠從他妹妹手裡搶了回來我的陪嫁首飾。


  那首飾不僅僅是我弟妹小滿給我的嫁妝,也是給我的臉面,我連回門都沒回,怎麼能將弟妹贈送我的陪嫁首飾輕易給人?

  昨天,田大柱請了鎮上的姚大夫給他娘看病。姚大夫看了之後說不需要開什麼葯,只要好好休養著就好,可田大柱跪在姚大夫面前逼他開方子,說想他娘能跟韓家爺爺一樣好起來。


  姚大夫當場就跟他說,就是開再好的方子,他娘也站不起來了,一輩子也站不起來的,不過卻可以吃貴重的葯,讓他娘說話清楚一點點。


  田大柱拿了姚大夫開的方子,當天晚上趁我睡熟的時候,搶奪我的首飾,將我驚醒后,竟然發狠的將我打暈。


  等我醒來,全身的首飾,一件都沒了,田大柱早就跑的沒影子了。


  我在田家莊哭訴,卻被田家人說我不孝,結婚第二天就差點氣死我婆婆,整個田家莊的人也罵我不孝,他們全都說田大柱拿了我的首飾是去給她娘請大夫了,是至孝。


  而我這個被田家差點打死的新媳婦,被田家搶劫了全部陪嫁的媳婦,如今卻成了田家人跟整個田家莊人眼裡的不孝之人。


  爹,娘,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可他田大柱打昏我,不顧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搶劫走了我的上百兩金銀首飾,至今沒看到人影。


  爹娘,女兒錯了,女兒真的錯了,女人後悔死了,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田家大門口,看看這樣的人家以後會有怎麼樣的下場?


  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死了也被田家人,被田家莊的人污衊成不孝之人。


  我是爹娘教導出來的,我是我們上溪村人看著長大的,我孝與不孝,自有爹娘,自有我們上溪村人下定論。


  他田家這樣的強盜人家也配說我不孝?田家莊這樣是非不分,眼裡只有女人嫁妝的村子,也配說我不孝?」


  柳玉春大聲的悲憤的,將自己嫁人這三天的事,說的清楚明白,還原了事實真相。


  最重要的是,要不著痕迹的為她自己辯白,著重描述田家的無恥,田家莊的不分對錯。化解和離之後,田家莊人加諸在柳玉春身上的不孝之名。


  這番話,這樣的安排,自然也是玉清跟小滿兩人在路上的時候,對玉春交代好的,不然玉春在見到她娘那麼尖銳刻薄的時候,早就氣的沒辦法為自己辯解了!

  隨著柳玉春的這番悲憤大聲回答柳秦氏的話,不僅僅柳家人,所有圍觀的上溪村的人,都感同身受的氣的要死。


  這田家人果然一個個的都是土匪啊!

  玉春出嫁那天,村裡人是親眼看到玉春帶著的首飾的,真真是有一百兩以上啊,他田家人就是眼紅,眼饞,起碼也得等玉春回門,做了臉面之後再搶奪吧?

  田家人連回門都等不到的急迫的搶奪屬於玉春的嫁妝,這說到天邊去,也不是占理的事!


  田大柱拿著孝順做筏子,若是真孝順,他娘都癱瘓兩月了,怎麼不見他砸鍋賣鐵的去治的?非得等到玉春嫁過去,搶劫了玉春的嫁妝才去給他娘治病?這是哪門子的孝道?


  玉春才嫁過去幾天啊?人就成了這樣?還差點被他田大柱打死?真當我們上溪村的姑娘是泥捏的?隨便你們怎麼欺負了?

  而此時的柳福成則是氣的渾身發抖,若非柳玉清早有準備的攙扶住,怕是被氣倒在地了。


  柳福成氣的滿臉鐵青,嘴巴不斷的蠕動著,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吃紅著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心劇痛!

  「我打死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早就跟你說了田家不是好人,早就跟你說了不要戴那麼多首飾到田家。


  你倒好,一文錢聘禮不要也要嫁到田家,還喜滋滋的把小滿給你的首飾,全帶去。


  結果呢?結果看到了吧?啊?看到田家都不是好人啦?被人打成這樣都不知道回手?你就不能一把火燒了他全家?

  天生你也沒臉活下去了,你拉著他全家一起去死啊?這你也做不到?你但凡敢做到這樣,他田家人哪個敢這樣欺負你?啊?但凡你敢真的豁出去,他田家莊的人敢這樣欺負你?

  老娘打死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打死你我抬著你上田家討公道去!打死你,老娘打死你個沒用的東西!」


  柳秦氏氣的差點吐血,當場忍不住的扑打在自己女兒身上,一副真的要打死她女兒一樣。


  「娘,不能生氣,千萬不能生氣,田大柱的娘會癱瘓在床,就是跟她婆家人置氣鬧得。我爺爺忽然昏倒,也是因為忽然著急造成的。


  娘,你趕緊喘口氣,歇歇火,不然氣壞了你身體,病倒在床,爹跟弟弟妹妹們,可怎麼辦?娘?」


  韓小滿一個沒注意,讓柳秦氏打了柳玉春幾下后,急忙強行拽回來她,同時勸著嚇唬著。


  「是啊,柳二嫂子,這事可不怪玉春,全怪田家莊的人,不拿村裡媳婦當人啊!


  玉春都差點被田家跟田家莊的人逼死了,回到我們村子,我們哪能讓玉春雪上加霜,沒了活路?」


  「就是,我們上溪村的人,什麼時候被人欺負成這樣的?這件事要是沒有說道,我們上溪村的人,走出去可都沒臉了?

  從我們上溪村嫁出去的姑娘,若是連這點依靠都沒有,還怎麼在婆家立足?我們上溪村的漢子,就是這麼沒用么?

  福成,柳秦氏,玉春,你們都不要著急,我這個村長若是不給自己村裡女兒去說道說道,還真對不住上溪村所有嫁出去的女兒了!」


  上溪村的老嫂子們急忙也參加拉架,同時勸著柳秦氏。


  而在場的上溪村的村長,更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說著就要號召全村漢子抄傢伙去田家莊干架了。


  韓小滿頓時嘴角抽搐,忽然間就想到了自己剛剛穿越過來沒多久,就遇上這邊大旱,上溪村的漢子們在這個好事的村長帶領下,截斷了下溪村的水流。


  因此還惹的娘跟自己將整個上溪村的漢子們一頓好打。


  但在這一刻,韓小滿卻覺得整個上溪村的漢子們,還是有股子血性的,起碼在村子遇事的時候,能一致對外!還不怕群毆!

  正在全村人叫囂著要去田家莊討回公道的時候,被韓小滿強摟著拽著的玉清娘,忽然滿臉醬紫的噴出一口鮮血后倒在韓小滿的懷裡。


  「娘?」


  「孩子他娘?」


  「柳二嫂子?」


  「快去叫姚大夫!」


  頓時場面一片混亂不堪!

  韓小滿雙手抄起柳玉清的娘,就奔到了屋裡,放平在她自己的床上后,急速的請纓著。


  「爹,玉清,我跑去鎮上找姚大夫!」


  沒等兩人答應一聲,韓小滿就飛快的跑了。韓小滿不僅僅要先跑去鎮上找姚大夫,還要回家一趟,偷偷拿點靈芝出來,假裝那李家給的自家的人蔘吧!


  不論柳玉清的娘曾經如何對待過自己,也不論自己內心裡依舊不待見她,但只要她是玉清的娘,自己就無法袖手旁觀。


  韓小滿到了姚家醫館的時候,幸虧姚家醫館還沒幾個患者,韓小滿簡單明了的說了柳玉清娘的癥狀后,主動問姚大夫,自家還有一根幾十年的人蔘,能不能用?


  姚大夫頓時明白韓小滿話中的含義,重重的點點頭:「不需要一根,你切一小半就足夠了!剩下一大半,你爺爺平日里還要調養著的。」


  「那好,姚大夫,你就坐這輛馬車去上溪村,我跑的快,我得先回家拿好葯,就在上溪村村口等著你!」


  韓小滿安排好姚大夫的出行之後,立馬飛跑回家,其現在的速度,比起馬車自然是快多了。


  姚大夫坐在馬車上看著飛奔的韓小滿,不得不感慨,韓承生出來這樣天生神力的女兒,簡直比兒子強太多了。


  天生神力不說,還極為有孝心,那柳秦氏當初可是那麼對待韓小滿的,現在柳秦氏忽然病倒,韓小滿半點不計較她之前的種種,還能如此寬厚的拿出最為珍貴的藥材救她一命,這樣的好姑娘,該當有福報的!

  不然人家獵戶也時常進山的,怎麼就沒有她的本事靠著打獵掙一分家產?靈芝這樣珍貴的藥材,自己都只是聽說過,而她卻能福氣的遇上。


  氣運這個東西,雖然看不到,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的,要不然當今皇上,也不會從一介土匪成為一國皇上,靠的還是氣運。


  韓小滿速度飛跑到家后,簡單跟家裡人說了一聲,這才按照姚大夫說的,切了一小半的李家的那根幾十年人蔘,私底下又包了一點靈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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