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個劇本(十三)
棠曄聞言眯住了雙眼:「你什麼意思?」
譚蒔道:「愛之深責之切,不打不成器……我的意思是,父親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除去對棠曄的偏頗冷情之外,棠父算得上是一個英明神武的人,不僅當上了棠家的族長,更是將棠家發展的越來越好,那偌大的家業,有一半都是他打下來的。
棠曄抿唇不語。棠父再好,他也無法再崇敬對方。
「就是父親這樣的人物,那些話他會不知道?你看他縱容我不學無術,囂張跋扈,除了給我好吃好喝的,還給了我什麼?但是他卻磨練你,讓你學會成長,因為你沒有什麼好天賦,便更需要磨礪,而不是像我這般被養廢,否則,他那些家業不是浪費了?他就我們兩個孩子,那些家業你覺得他會交給我?」
譚蒔冷笑一聲:「有得有失,我囂張跋扈無憂無慮的過了幾年,但是後半輩子可能就沒什麼好日子過了,等家業給你繼承了,我自身又沒什麼本事,還是廢靈根,你也會報復我……這難道不比你過得凄慘?」
「我從小和母親生活在偏僻的村子里,那裡雖然沒有錦衣華服,沒有多美味精緻的飯食,也沒什麼伺候的人,但是那裡很簡單,每天都很快樂,無憂無慮,什麼都不需要爭搶,每天的日子都是充滿歡笑的,後來我母親被父親尋到,我也跟了回來。你想想,我剛來那會兒是什麼模樣的?最初的時候我可有為難過你?我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討厭你,欺負你?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恨和厭惡。而且不過才一年半我母親就去世了,她身體明明不錯。」
棠曄想反駁譚蒔的話,但是越想卻又覺得譚蒔的話也不無道理。他的眉頭緊皺,心中說不出是喜事悲。
他原本羨慕譚蒔,現在看來也的確沒有什麼好羨慕的。而且譚蒔說的也不錯,若是棠父真的對譚蒔好,又怎麼會把譚蒔養成那副不學無術的模樣?這不是寵,而是捧殺!
棠父年輕時專心為家業奮鬥,修仙者又不是那般好有子嗣的,他算是老來得子,而且巧合的是一次得了兩個。只不過自己妻子肚子里的是期盼來的,另外一個則是一場意外。
他有金丹期的境界,因此有一百八十歲的壽命,如今已經一百五十的多歲,他是不可能護譚蒔一輩子的。
沒了棠父,在棠曄的手下討生活,譚蒔還想有什麼好日子過?
「父親知曉我們的天賦如此,你靈根雖差還還有希望,尚且還能學到不少東西,且你那麼刻苦,日子長了定是能有所成就的,總比我這個廢靈根好太多。日後我們肯定要回去繼承家業,這也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但是你覺得我能搶過你?待那時,你想怎麼折磨我都行,再多的怨氣也報復回來了。」
「這只是你的揣測而已。」棠曄這麼說,但是心底卻已經認同了譚蒔的話。
雖然這個轉變太不可思議了。
但是它那麼的合情合理,讓他無法反駁。
「你為什麼會突然……變了性情?」棠曄問道。被譚蒔一提醒,他依稀有記憶,想起最初見譚蒔的時候,人小小的,白白嫩嫩,像是一個娃娃,眼睛像是一泓清泉,單純又可愛,看到他還咧嘴笑了,帶著靦腆和和善。
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他或許還會和譚蒔成為真正友愛的兄弟。
而且在譚蒔來到這個家之前,棠父對他頂多只是無視,卻不會發展到後來的那般,看著他被欺負也只是看著。
但是不管他怎麼被折騰,棠父也沒有讓他真的被磋磨死了,若是傷的太重了,也會派人來治好他。
「因為我聽說是你母親的舊部見不得我母親坐上你母親的位置,所以對她一個弱女子下了慢性葯,我母親也的確是病死的,自來到棠家後身體一日比一日不好。」譚蒔道:「我沒了依靠,院子里的人對我也不好,一直對我說,你才是正經的棠家嫡長公子,而我娘不過是一個心機重不要臉,偷懷孩子的賤婢,我不過是一個賤婢養得野孩子。他們總對我說你如何如何的好,你的吃穿用度又是多麼多麼好,我與你比不得,我母親也永遠比不過你母親。整整一年,我才被父親『拯救』。」
「你還記得那次我拉著你求你帶我出去的事情嗎?我是偷偷跑出來的,你好歹是我哥哥,我以為你會幫我,但是你卻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我,我怎麼解釋你也不信,還把我交換給了那些嬤嬤,我回去后被他們用針扎,還摁著我的頭到了水裡頭悶我……」
「自那以後,我就覺得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你不值得我相信。」
「我……」棠曄說了個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辯解下去,他有些忘了那時的事情,但是卻也依稀有些記憶,這應該是真的。
「不過做了便是做了,我沒說我沒有錯,我也的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推了你一次,你也推了我一次,那生死之仇便相抵了,這一點我們兩清。」譚蒔道:「一碼歸一碼,這些事情也並不是你做的……我之前想補償你,但是我能做的不多,如今我倒是可以對你補償一番。我不求你原諒我,也不求誰能體諒我,我只是想讓自己安心一點而已。」
棠曄死死的瞪著譚蒔的眼睛,想看他是不是在說謊。但是讓他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別的,那雙漂亮得會讓人失神的眸子里滿是坦然,清澈的像是第一次見的一樣。
譚蒔像是放下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容易放棄,尤其是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想到他遭遇的那些背叛和欺騙,竟覺得譚蒔所做的根本不算什麼。
「我不會輕易原諒你!」棠曄一次性無法全盤接收這些信息,就算是原本負他的人變成了愛他的人,他也完全無法高興起來。
對於棠父他已經完全思緒紊亂,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人。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他不會原諒棠父,也不會再叫他一聲父親。棠父對他的「好」,他並不能感受到,而棠父就算對他有對親兒的愛,但是恐怕也不純粹,其中恐怕還夾雜了恨。
譚蒔對棠曄反應還算滿意。不會輕易原諒,那個輕易,便代表了棠曄對他的恨已經不是那麼堅固,也沒有將兩人的關係逼到絕境。
這和他的話有關,更多的還是因為兩人之前還算愉快的相處。人都是感性的,即使是貓貓狗狗亦或是什麼死物,一起待久了總是會有感情。
至於他對棠父的剖析,哪怕有些偏激了,卻也差不離。棠父或許對他這個兒子也是有愛的,但是抵不過棠曄,抵不過對棠家的看中,他需要的是像磨礪過後的棠曄那樣的繼承人,而不是廢靈根的他。而他對棠唐當初的算計也是他親手做的。棠父對棠曄有期望也有愛,但是最愛的妻子因棠曄而死,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好好的面對兒子,只能疏遠著,卻又暗自照顧著。
棠父對別人都挺狠的,不管是棠唐還是棠曄。而他對自己卻又是最寬容的,妻子死了他竟然一點都不責怪自己,反而是把過錯推到了無辜的嬰兒身上。
他在這個世界接到那樣的任務,其實仔細想想也能看出那究竟是什麼樣的執念了。
棠唐原本是可以和棠曄成為朋友的,或者說,好兄弟,可是兩人到了最後卻自相殘殺。譚蒔沒有看到劇本不知道最後兩人發生了什麼,但是不會是他推測的那樣,因為棠曄是主角的命,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最後棠曄應該是親手報復了棠唐的。
棠唐最後或許在死後看到了自己看清了真相,也想清了自己生前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許了那兩個願望,一個是報復棠曄的,一個是一份執念。
棠曄運氣好,實力強悍,桃花運不斷,棠唐卻因為能力,命運,外貌無人喜愛。他的確嫉妒棠曄,自知自己的靈根是不能出頭的,便退而求次,不奢求在實力上壓過棠曄,也不想毀了棠曄,而是將棠曄的桃花運斷了,讓他別那麼得意。
他還自覺是間接幫了棠曄一把,棠曄那些女人可不是都是小綿羊,而棠曄在女人身上總是容易被騙。
棠曄如今看著譚蒔覺得心裡亂糟糟的,轉身走了。若淮下意識的想去拉住人,卻被譚蒔給制止了。
譚蒔突然問道:「他知道你是男兒身嗎?」
從剛才棠曄的態度和話來看,他估計是吧若淮當做了女子,也不知道若淮是怎麼想的。
果然,若淮低著頭道:「我沒和他說。」
「他也沒看看出來?」
若淮低低的道:「我裝的比較像。」
「那你為什麼要裝?」譚蒔淡淡地問道。
譚蒔在棠曄走了之後就恢復了原本的性情,若淮本有些疑惑,卻不想被譚蒔先問了起來。他沉默了下來,譚蒔也沒逼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若淮才喉嚨乾澀的道:「他喜歡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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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宗內的人很多都很佩服你。不過也有一些像是茗晨那樣的人嘴上不信,硬是要說你是投機取巧,練的旁門左道,出其不意才贏的錢。」上山的時候,若淮在一邊對譚蒔說了一些譚蒔閉關后所不知道的事情。
茗晨,就是不僅試圖動若淮,還與山下勢力勾結的那個丹門弟子。對方在丹門也是有了自己的小勢力,是一個有天賦但是更愛權力錢財的人。
雖然合歡宗比較肆意風流,比別的宗門弟子活的更加瀟洒一些,但是一窩白羊裡頭也有可能會出一頭黑羊,合歡宗弟子眾多,出現一個喜歡權勢,與眾不同的人也不奇怪。
「嗯。」譚蒔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他畢竟不打算長久待在宗門,這些人的態度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現在棠曄喜歡上了若淮,這樣他就更有理由斷了棠曄身邊的花花草草了,時間一場兩人的感情必然會更堅不可摧,不會再讓外人插足,這樣第一個任務也就可以順利完成。
現在他和棠曄之間沒了生死之仇,別的恩恩怨怨總有解決的時候。此次他帶著棠曄一起去九州大比,並且會煉丹給他調養身體,這麼大的恩情,棠曄不會視而不見。
說起若淮和棠曄的事情也是挺狗血的,若淮當時為了躲避茗晨下了山,他習慣了穿女子的服飾,也習慣了女子的一些情態,這是不容易改變的,他一身男裝反而讓人覺得他是女扮男裝,棠曄也是這麼認為的。
棠曄不知道為什麼身負重傷倒在了河邊,若淮本也不想招惹麻煩,但是卻被棠曄察覺到了,抓住了他的腳腕,怎麼都不讓他走。從此兩人的緣分就開始了。
若淮一邊把人綁著一邊救治棠曄,棠曄清醒后若淮察覺到他不是什麼壞人,也不會對他出手才鬆開了棠曄。兩人在一個屋檐下慢慢磨合,從最初的陌生防備,感激,慢慢變成了默契,甚至有幾分相依為命的感覺。
在此期間若淮穿著男裝棠曄反而勸他穿女裝,說是能保護好若淮不被欺負,可以大膽的穿上女裝。而若淮因為察覺到棠曄喜歡他穿女裝,也只喜歡女子,便順勢的穿上了女裝。
譚蒔在聽了若淮的解釋之後,覺得感情果然能蒙蔽人眼。
愛感情最重要的不別的,而是信任,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還是友情,沒有了信任,那就什麼都沒有了。可是身在局中,一葉障目。
譚蒔沒有勸說若淮一定要脫下女裝,若淮的情況本就特殊,他也並不強求若淮改變習慣與喜好,但是他告訴了若淮,沒有人喜歡欺騙,更不要自欺欺人。
有些事情,還是說開了比較好。否則沒事都變成了有事。
三人坐在很普通的白色小舟上,速度緩慢的朝合歡宗內門入口飛去。
越來越靠近宗門廣場的時候,譚蒔反而成了那個最緊張的。
他不過才逃出來十幾天而已,也不知道玄慕是個什麼反應。
不過逃出來本就是為了有一口喘息的機會,面對事情,不可能一味的退縮去,只能前進,努力去解決他。
他喜歡玄慕,準確的說他喜歡玄慕的靈魂,喜歡周慕,但是玄慕還是嚇著他了,活生生的把他從主動的一方變成了被動的一方。
其實仔細想想,在以前的那些世界也是這般,周慕總是主動的讓他一點表示的機會都沒有。
他也很喜歡周慕,可是周慕強勢太過的佔有慾總是讓他無法表達。
此次譚蒔準備先去解決安排好九州大比的事情再去找茗晨。動茗晨會牽扯到與茗晨同流合污的長老,他貿然的前去扒皮自然不好,他會將此事稟告給玄慕,玄慕自然會讓掌門處理。但是他會親自去找一趟茗晨,以若淮師父的名義。
正在譚蒔心中亂七八糟想著事兒的時候,若淮突然道:「玄……玄慕上仙?」
譚蒔下意識抬頭去看,看見了近在咫尺,踩在白船上的玄慕。
棠曄警惕的看著這個男人,卻又在對方的一個淡淡一瞥中收斂了起來,心道,這個男人不好惹。
他記得當初在試煉之境中出來時看到過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比那些人資歷年級都要年輕一些的樣子,可是所有人也都對他有幾分忌憚和尊敬,可見此人定不是普通人。他在浩然宗消息閉塞,過得並不好,連眼前這個大人物的身份都絲毫不清楚呀。
棠曄看了一眼譚蒔,只見譚蒔已經起身走向了玄慕,兩人之間似乎很親近,有著無法插足的氣場。他心裡有些複雜,不管譚蒔到底有著怎麼爛的一手牌,總是運氣比他好得多,而他就算是有一個「愛」他的父親,還有一個強大的師尊,有比譚蒔好的靈根,但卻過得比譚蒔差多了。
小時候譚蒔便能囂張跋扈錦衣華服,頓度山珍海味的過,現在又與這樣的大人物親近,而他呢……以前就不提了,如今同樣是淪落九州,他卻被人陷害,背叛不斷,最後哪怕是撿回了一條命,也是像喪家之犬一般被浩然宗扔了出來,追殺至此。
「師父。」
棠曄聽到譚蒔乖訓的這麼叫了一聲,那語氣他聽不出尊敬,倒是覺得……像孩子對父親那樣,有一股子孺慕之情?
這麼想著,棠曄看著兩人,又覺得哪裡不對。
若淮倒是看得比他準確,不過他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也不敢看兩人。他是個普通人,更能感受到來自於玄慕的壓力,遠著看還好一些,這麼近的距離,那氣勢能讓他頭挨著地跪下來。
玄慕道:「逃夠了?」
「我沒逃。」譚蒔看著神色冰冷,眼眸里也藏了冰劍似的的玄慕,站在離他半米的地方,道:「我只是不想再被你囚.禁下去。」
玄慕倒是有些驚訝於譚蒔的平靜。他還以為譚蒔會質問他,會疏遠他,會害怕他……不過看起來,譚蒔比想象中的葯更堅強,也更加……戀慕他。
玄慕的嘴角掀起,笑容如堅冰迅速融化,很是震撼。譚蒔看著微笑的玄慕,覺得若是玄慕多對自己笑笑,別的都是在可容忍範圍之內的,畢竟這樣的妖孽,自然有著別人沒有的特權。
玄慕也看出譚蒔是喜歡看他笑的,那眼睛都帶上了幾分迷離。他伸輕輕的捏住了譚蒔的下巴,低頭吻上了這個為色所迷的人,嘴角的笑意不褪。幾乎不笑的他卻發現在面對譚蒔的時候,微笑是可以隨心所欲,自然而然就能做到的事情。
旁邊兩人卻被他們嚇了一跳,尤其是棠曄,更是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知道修仙界有不少男子與男子結合的道侶,合歡宗更是一個男女不忌的地方,可是他親眼看到兩個男人擁吻還是內心難以平靜。
雖然兩人衣袂交織的模樣是那麼的和諧美好。
不知怎的,棠曄覺得有幾分刺眼。不單純的是因為那是兩個男子。
他是幾乎見過譚蒔所有成長變化的人,還是一個小豆丁的時候人水靈靈的,後來因為棠父的縱容,不知節制的大吃大喝,身體變得肥胖了起來,人胖成了滿臉橫肉的模樣大概就是什麼美好的東西都沒有了。
可是在進入了北望峰之後,他再次見譚蒔完成了一個驚人的蛻變,好像從第一面到如今,那之間的日子都只是一個不太美妙的夢。
而現在,譚蒔無疑在他沒看到的時候再次蛻變了,如今的他比以往的日子裡都更加的耀眼,那仙人般的身姿氣質,那奪目的容貌,還有那身被他師尊提醒過的,元嬰境界的實力。
但是譚蒔越變越好,卻是離他越來越遠。他心裡竟有些不甘心,不習慣。
若淮見棠曄錯愕的看著譚蒔和玄慕,拉了拉棠曄的衣袖。
棠曄看著若淮,把心中那股他也不知道怎麼冒起來的酸氣壓了下去,挪開了視線不再去看。
譚蒔沒有拒絕玄慕的親吻,但是卻不打算和之前那場□□一樣沒完沒了,雖然按照兩人的能力,吻上多久都沒問題。
親吻也是雙修的一種模式。
譚蒔環住玄慕的後頸,手指在頸脖子上的肉給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往後退。
玄慕知道現場還有人便聽話的放開來了,對譚蒔親昵的動作很受用。
四人一起下了小白船,譚蒔將兩人安排到了之前的院子里,再三確定周全了之後,還不放心的布了陣法才離開。
玄慕一直等著譚蒔,見譚蒔忙完了,便和譚蒔一起攜手離開。
棠曄終於忍不住問道:「他是誰?」
「玄慕上仙,我師父的師父,是合歡宗的太上長老。」若淮深吸了一口氣,眼含擔憂的看著棠曄:「不管你以前和師父有什麼恩怨,以後都休提。」
不管是譚蒔還是玄慕,都不是棠曄如今能招惹的。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和師父不死不休,而且也很清楚的知道,棠曄想對付譚蒔根本就是以卵擊石,尤其是玄慕,若是棠曄敢傷譚蒔一根毫毛,玄慕對棠曄可不會手下留情。
最好的辦法就是化干戈為玉帛。雖然他並不是特別清楚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但是在他聽到的敘述中,兩人完全可以有和平相處的機會,何況兩人是兄弟。
棠曄看著若淮閃爍著擔憂的眸子,片刻的沉默之後,他對若淮道:「我和他已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雖然他不可能將以往的事情那麼輕易的放下,但是他也不會瘋狗似的一定要在譚蒔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他對譚蒔的想法已經很複雜,從目前來看,他和譚蒔沒必要不死不休,既然譚蒔有意補償,他沒必要推開。
他雖然相信自己以後一定可以達到玄慕那樣的高度,但是如今他也不過是一個內府破碎的人,形式比人強,在譚蒔的面前,他已經沒有了仇恨的資本。
若淮見他表情沒有不甘之意,信他是放下了,鬆了一口氣。
棠曄能不再和譚蒔起衝突,若淮心情輕鬆了一些,他想起了譚蒔的話,又想起了之前在白船上棠曄那錯愕和難以接受的眼神,他再三猶豫下還是對棠曄問道:「你對同性之間結為道侶怎麼看?」
「陰陽調和才是正道。」棠曄道:「男子和男子在一起能有什麼好處?」
若淮小心翼翼的追問道:「若是相愛呢?」
「哪兒那麼簡單?沒有子嗣,終究是不圓滿的。而且都是男子有什麼意思。」棠曄皺眉,不太願意談論這樣的話題,想著若淮會問應當也是受了譚蒔和玄慕兩人的刺激,當即對若淮道:「別人怎樣我們管不著也不管,我是只喜歡若淮你這般溫柔的女子的。」
「……」若淮卻並沒有因為棠曄寬慰的話而開心。
果然,棠曄只喜歡女人而已。
若淮心中煩悶,看著棠曄都高興不起來,而且很想給這個自己喜歡的男人一巴掌。
不過是他隱瞞在先,到如今也不敢說出來的也是他,他也不能全部怪責棠曄。
若淮揉了揉額頭,決定不再穿女裝,他本就是男子,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變成女子,不可能誕下子嗣。
他不會明說,但是棠曄要是一直不能發覺,或者說不願意相信,那麼,他會對這段感情重新抉擇。
師父說得對,事情拖久了就要腐爛,不僅不能解決問題,還會讓問題變得更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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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蒔從玄慕那裡出來,手指上換了一枚看起來很簡單的戒指,還有一枚證明身份的玉牌。
他帶上了若淮,一起去丹門找場子。
丹門的弟子這時候都在上課,不過這次不是關於煉藥知識,而是心法的修鍊,講師逐句的教導,讓弟子們知其意,且融會貫通。
譚蒔氣勢洶洶而來的時候,眾人都發現了。
不過譚蒔並未過多打攪,在若淮指了人之後,就直勾勾的盯住了茗晨。
茗晨被看得心神蕩漾,在看到他身邊的若淮,就更興奮了,之前讓若淮逃了,這次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譚蒔是能讓他驚艷不已的,而若淮是他覬覦已久的,如今兩人湊在一起,他只覺得眼睛不夠用,哪裡還能認真聽講師的話。
終於挨到了講解結束,他不忘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大步的朝譚蒔和若淮走來,他身後還跟上了幾個時常跟著他的弟子。
茗晨露出一個自認為十分風流倜儻,很有魅力的笑容:「兩位師弟是來找我的嗎?」
見譚蒔點了頭之後,他故作矜持的道:「在這兒不是好敘事之地,不如去我院子坐坐。」
見譚蒔兩人還是沒拒絕,他更高興了。還是他的跟班提醒他:「你不覺得他很面熟嗎?而且他身邊還跟著若淮。」
譚蒔這具身體初時年紀小,近年來正是長大后十八變的時候,他這次身高拔高了不少,五官上也再次長開,那雙原本還有幾分稚嫩的眼睛已經化成寒星滿目,原本的軟嫩都漸漸有了男人的凌厲輪廓,雖然看起來還是青絲如瀑,皮膚白皙,唇紅齒白的明艷模樣,卻少了幾分少年人的雌雄莫辨,男性特徵更加明顯。
再加上譚蒔實力的增強,他看起來和原本的形象相差了不少。
茗晨聞言多看了譚蒔幾眼,只越發覺得眉目如畫,讓他心癢難耐,一時間也想不起別的:「不管別的,這次他們自投羅網,不吃到手多浪費?」
那跟班也只是有幾分懷疑而已,如今聽茗晨的意思,竟也覺得是這樣,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的,只管享用便是。
幾人心懷鬼胎的來到了茗晨的院子裡面,茗晨見他們都來了,也不極色,表面工作做的好好的,人也表現的彬彬有禮。
「此次是特意來感謝你對若淮的照顧。」譚蒔微微一笑。
茗晨把應承的話說得冠冕堂皇后,好奇的問道:「還不知道師弟你的名字,和若淮是什麼關係?」
譚蒔笑道:「我是若淮的師父,可能你聽過我的名字,我叫棠唐。」
譚蒔緊盯著茗晨的反應,果然,在茗晨聽到了他的名字之後,表情都僵硬了起來。
雖然他認為譚蒔是絕對不可能戰勝大師兄玉華的,但是不管譚蒔是用了什麼法子,第一就是第一,據說拿了獎勵之後就閉關了兩年,如今的譚蒔只會更加強大。
若是對上……最主要的是,譚蒔據說是玄慕上仙的親傳弟子,他汲汲營營,自然比普通底子要知道的多一些。他說據說,其實就已經是□□不離十。
所以他才會那麼輕鬆的放走若淮,至少明面上不能被抓到把柄。
如今看來,譚蒔帶人來感謝他的照顧……茗晨放在腿上的手抖了抖。
不過他還沒做什麼,譚蒔能拿他怎麼樣?這麼一想,茗晨的自信和淡定又回來了。是的,他沒成功得手,也沒傷害到若淮,哪怕是譚蒔告到了玄慕上仙那裡,他也不需要害怕。
茗晨乾巴巴的笑著,只不過雖然心裡多了一絲忌憚:「久仰大名。」
譚蒔雖然表面依舊客氣的笑,卻著實沒有心情與他虛與委蛇。
他環視了這裡的人一眼,發現境界都不算高。丹門的弟子到底還是更注重煉藥的水平,境界和法力上不免有所忽視。
這樣的話,相信就沒有問題了。
「為了感謝你們對若淮的照顧,我今日特意帶了一份謝禮來,希望你們能喜歡。」
就在茗晨等人好奇謝禮到底是什麼的時候,他們只看到銀光一閃而過,接下來便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