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劇本(五)
冬日清晨的陽光挾著幾分清冷,只有完全的沐浴其中才能享受到它溫暖。
譚蒔抱著枕頭迷瞪瞪的半睜著眼睛,周慕半蹲著給他穿襪子。手中的腳十分秀氣,連繭子都幾乎沒有。
真是個被嬌養的寶貝。
周慕動作輕柔的把他的腳捂暖了些再套進了襪子里。
周慕把譚蒔抱到了餐桌前,突然道:「家裡是不是要請個保姆比較好?」
譚蒔捧著被子喝牛奶,沒精打採的道:「隨你啊。」
「嗯。」周慕勾過譚蒔的脖子,吻上了譚蒔的唇,順便舔掉了他唇周的奶鬍子。
一大早就是一個熱吻,沒睡好的譚蒔終於清醒了。
車上,被周慕裹得嚴嚴實實的譚蒔手中捧著一杯熱牛奶,他看向周慕,猶豫了一下問道:「周燁現在怎麼樣了?」
周慕語氣淡淡:「沒死。」
不過境遇也不會太好就是了。
「嘖,真冷漠。」譚蒔把帽子拉下,遮住了眼睛,只留下了紅潤的唇。
車子平緩的在教學樓下面停下。車子剛停下周慕就給了譚蒔一個火辣的吻。
遮住了眼睛讓譚蒔將這個吻感受的更加清晰,他還能靜下心嗅著周慕身上好聞的一股子香味兒。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周慕並沒有下車,譚蒔隔著車窗和他揮了揮手。
譚蒔走進教室時環視了一眼,發現周燁和夏木塵果然不在。
譚蒔攤開了書,文藝委員突然走了過來,笑意盈盈的站在他的旁邊。
「聖誕那天學校準備舉辦一個化妝舞會,你最好去一下。」文藝委員道:「不過我要和你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之後的元旦晚會,學生會通知,每個班級都需要出一個節目,我們班也該開始準備了。」
譚蒔瞭然,笑著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文藝委員眨眨眼,點頭道:「我們準備出一個舞蹈,我希望你也能參與。」
「抱歉,我不會舞蹈。」譚蒔面露歉意。
「沒關係,不用你跳舞,你只需要坐著就好。」文藝委員的眼睛看著譚蒔時閃閃發亮,亮的讓人有些猶疑。
「嗯?」只需要坐著?
「你先答應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而且你最後幾天來排練就可以了,平時你可以不來。」文藝委員道:「為了班級榮譽,你不會拒絕的吧?」
都扯到了班級榮譽,這讓譚蒔無法拒絕。
文藝委員走的時候突然道:「你可以讓家屬來哦。」
家屬?譚蒔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周慕。
第二天下午,夏木塵從班上出現了,臉色蒼白的如鬼魅。
譚蒔忍不住轉頭看了幾眼,發現夏木塵似乎在寫著什麼東西,只是他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寫字的手肉眼可見的在顫抖著。
譚蒔接到了周慕的電話,說雲父可以出獄了,譚蒔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老師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老師,我要請假。」
女老師見是譚蒔,語氣溫和:「雲同學是身體不舒服嗎?」
譚蒔靦腆的笑:「不是,是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必須要立刻趕回去。」
若是換一個人這麼說老師是絕對沒那麼容易給假的。學院雖然是大學,但是別的管的都不嚴,課堂出勤卻是最重要的。不過這個人如果是譚蒔,那自然就另說了。
這個學期譚蒔的勤奮上進算是刷足了老師教授們的好感度。
譚蒔如願的在眾人或好奇或羨慕的眼神中離開了,直奔監獄。
夏木塵寫字的手一頓,猶豫了一下才抬頭,而等他抬頭看去,卻只看到了譚蒔的背影。他收回了視線,手抖的更加厲害了,卻依舊很認真的書寫著,一筆一劃,還帶著原本的清秀。
譚蒔剛下車就看到了站在監獄門口,表情十分迷茫的雲父。他衝上去,緊緊的抱住了雲父:「爸爸……」
雲父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也抱住了譚蒔,蒼白了頭髮的他忍不住老淚橫流:「堯堯……」
他被通知可以出來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搞錯了。當初陷害他的是和他一起創業的兄弟,他是設了套給他鑽,到底還是觸犯了法律,並不是那麼好放出來的。
何況家裡也就一個剛成年,嬌生慣養的兒子,還有一個已經瘋了的妻子,他們又有什麼辦法把他保釋出來?
當譚蒔出現的時候,他才有了一些真實感。原來他是真的出來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
「爸爸,沒有,不是在做夢。」譚蒔也哭了,拉著雲父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你看,我是真的堯堯。」
兩人激動不已,周慕在車子里遠遠的看著,心裡不是滋味。
讓譚蒔叫爸爸的,還有另外一個人。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自己糾結的很沒有道理。
雲父是譚蒔的親父,叫爸爸才對吧……
譚蒔把雲父帶回了他原本租憑的那間房子,並沒有發現就停在路邊的周慕。這讓周慕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司機忍受著周慕身上的冷氣,覺得有點難捱。
boss呦,你要是想過去就過去啊,人家正是父子相見的激動時刻,發現不了你才正常吧?
譚蒔有沒有發現周慕呢?他當然發現了,但是他卻沒有理會,而是把雲父帶了回來,好好的安頓好。
譚蒔沒有貿然的將雲父帶出去吃飯,而是在家裡親自做了一桌菜,讓雲父感覺也自在了不少。只是在吃著菜的時候卻是越吃越心酸。
菜很好吃,但是越好吃,他就覺得越心酸。自家兒子真的是被嬌寵長大的,比別人家的女孩兒也要養的更精緻,別說是做飯了,廚房也是不讓進的。
但是如今,因為按家裡遭了這些事兒,竟然磨練了這個孩子,居然都能做一手好菜出來了。
吃完飯,雲父阻止了準備去洗碗的譚蒔,問道:「堯堯,你怎麼知道我出獄了?」
姜還是老的辣,他剛才不說,實則心中懷有疑惑。
譚蒔頓了頓,說道:「之前不是留了親屬的電話嗎?監獄的負責人打了電話給我,說你已經可以出獄了,我當時在上著課忍不住就跑來了。」
譚蒔的話並沒有什麼破綻,雲父只好點了點頭,覺得或許是自己如今太敏.感了,草木皆兵。
只是,若是此時和譚蒔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又是怎麼被放出來的呢?他問了監獄方面的人,但是卻並沒有得到答案。總之幫他的是一個位高權重,只需要張張口就可以把他放出來的人。
雲父的眼中掠過一絲沉思,在心裡不停的回想著自己的人脈網。
譚蒔瞥了一眼雲父,然後起身去收拾碗筷丟進洗碗池。
譚蒔給周慕發了一條簡訊:謝謝!
周慕給譚蒔回了電話,只是譚蒔瞥了一眼在客廳一直看著他的雲父,毫不猶豫的把電話給掐了。
周慕在知道譚蒔把他的電話直接掐了的時候,皺起了眉頭。
司機表示受不了周慕的這個冷氣了了,小心翼翼的問道:「boss,可以回去了嗎?」在監獄門口停了兩個小時了,來來往往的人往車裡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周慕淡淡的道:「回。」
他低頭給譚蒔回了一條簡訊:「你什麼時候回我們家裡?」
「我爸爸在,不方便。」
周慕突然覺得自己走了一步臭棋。
他將雲父放了出來,他和譚蒔見面的機會就大大的減少了。
——
由於雲父的緣故,譚蒔和周慕已經有一周沒見了,最多的也不過是發發簡訊,打打電話。
就在譚蒔準備找個時間去找周慕的時候,學校里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爬上了學校里最高的建築上,現在已經站在了邊上,只要他願意,人一跳下來就沒了。
這個人就是夏木塵。
譚蒔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皮跳了跳,還是往人群齊涌的地方走去。
那人果然是夏木塵。譚蒔仰望著高高的樓頂,那個已經坐上邊欄的人正是夏木塵,以前就清瘦的他現在更是瘦的脫了形,看來最近發生的事情給了他相當沉重的打擊。
人選擇自殺的時候是絕望的,是決絕的,但是當生死一念的時候,多少還是會猶豫。
所以選擇跳樓自殺的人,往往會徘徊,拖延上一段時間。
或許他們也在等待能拯救他們,將他們帶出絕望的人。
譚蒔聽到身邊有人小聲嘀咕道:「我們學校居然也有人跳樓?難道是家裡破產了?」
「可能是失戀吧,心理素質也太差了。」
「搞不懂這些跳樓的人,到底是想死還是不想死啊?」
譚蒔搖搖了頭,重新看向狀況十分讓人擔憂的夏木塵。
譚蒔最後還是穿過人群,往樓頂上走去。
有不少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但是敢對夏木塵伸出援手的卻沒有幾個。當譚蒔爬到了樓頂的時候,發現樓頂上已經有了零星的幾個人,但是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讓夏木塵受到刺激,到時候若是因為沒有必要的意外損失了一條人命就不好了。
譚蒔看到了一個熟人。
溫秋也看到了譚蒔,他指指夏木塵,搖了搖頭,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譚蒔沖他點了點頭,並沒有貿然開口打擾夏木塵。
夏木塵坐最邊緣的地方,只要他願意,他一個傾身就可以從這裡跳下去。只是他似乎在發獃,無論是眼睛還是面上的表情都趨向空白。
譚蒔看著溫秋小心翼翼的匍匐爬了過去,在他起身的時候,夏木塵突然轉頭看了過來,然後毫不猶豫的往下跳。
就在上面下面的人都發出了驚呼聲的時候,千鈞一髮的時刻,溫秋抓住了夏木塵的手。
但是情況並不是太樂觀,夏木塵心存死志,他並不感激溫秋的搭救,反而用力晃動著,試圖將自己的手扯出來,溫秋的臉上也出現了吃力。
譚蒔見此趕緊過去搭了一把手,周圍的幾個男生也是反應了過來,趕緊過來齊力將夏木塵拉了上來。
這一場驚險的跳樓最終沒有造成什麼悲劇。
夏木塵被救上來時,看著幾人或擔憂或帶了指責的眼神,他突然笑了出來。這個笑容十分的凄艷:「我就不該來跳樓的。」
明明像是在後悔自殺的話,可是眾人從他的表情和聲音里卻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跳樓到底太過優柔寡斷,若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吞葯割腕那才來的決絕呢。
譚蒔突然道:「夏木塵,你為什麼自殺?」
夏木塵一直都沒有看譚蒔,他不敢。聞言他低低的道:「我沒有勇氣活下去了。對不起……小堯,我……抱歉,讓你看到了那樣的我。」
「你不需要和我說對不起。」譚蒔的語氣並不溫柔,反而十分的冷冽:「你最對不起的是你的父母,你有沒有想過你父母要是知道你這樣輕賤了自己,他們會多傷心?你有沒有想過,你以為的解脫,帶給你父母的會是什麼?你要他們白髮送黑髮人嗎?你走了,他們以後要怎麼辦?」
譚蒔站了起來,冷漠的俯視著夏木塵,道:「那些事情並不是你願意的,並不是你做錯了,你是受害者。那些真正該以死謝罪的人安然無恙,你反倒想去死了?說到底根本就是懦弱,不止懦弱還自私!你可以對不起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但是你不能對不起辛苦養育你長大的父母,你可以對任何人自私,唯獨你沒有資格這麼對你的父母!」
夏木塵獃獃的看著激動臉都紅了的譚蒔。他從未見過譚蒔這麼激動的樣子,就算是當初譚蒔惡言惡語搬出宿舍的時候也沒有。而譚蒔的話也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裡。
是啊,他怎麼能這樣死了呢?帶著一身臟污的死去嗎?這就是他要的解脫嗎?
身為獨自的他,若是他走了父母該有多傷心,而且沒有他,父母老了要怎麼辦呢?
夏木塵聲嘶力竭的哭泣,哭聲卻停頓在了喉嚨口難以發出聲來。
譚蒔靜靜的看著,並沒有再發出指責的話去刺激夏木塵。而其餘幾人在看到夏木塵雖然看起來很傷心,卻穩定了下來的模樣,也是松兒一口氣,看向譚蒔的眼神也是由指責到了欽佩。這罵人若是罵的好了,也就把人罵醒了。
夏木塵哭著哭著,突然就背過了氣,昏迷了過去,讓眾人又是瞬間緊張了起來。
溫秋將夏木塵抱了起來,譚蒔也跟了上去,一同去了醫務室。
醫生給夏木塵看過之後說:餓暈的,應該是很久沒好好吃飯了,而且伴隨著暴瘦,夏木塵的身體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他現在只能靜養,慢慢的養回去才行。
知道夏木塵沒事了之後,溫秋和譚蒔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譚蒔道:「教授,多虧你了。」
「我是第一個發現他不對勁的,我也不好打擾他,只好跟著他一路上了天台,差點沒能成功的阻止他。」溫秋道:「我若是早些阻止他就好了。」
譚蒔寬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有想過他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啊。」
「他……這是怎麼了?」溫秋溫潤的臉上有些擔憂:「他不會再次尋短見了吧?」
「他的事情我不好隨便告訴你。」譚蒔道:「但是這和周燁有關係。」
「……周燁?」
「對,如果周燁來看夏木塵,教授最好阻止他。夏木塵如今這樣都是被周燁一手害的。」譚蒔的神色有些低落,道:「我沒有想過周燁居然好這麼變態,明明說著那麼喜歡夏木塵,卻還是肆無忌憚的去傷害……」
譚蒔說的模糊,但是溫秋還是得到了重要的信息:必須小心始作俑者周燁與夏木塵接觸,以免造成二次傷害。
溫秋點頭道:「我知道了。」
「既然夏木塵已經穩定了下來那就不給他父母打電話了吧,省的他們太擔心。」譚蒔道:「等夏木塵養的好一點了,再打電話讓他們來陪陪倒是對他有好處。」
「你想的很周到。」溫秋鬆了一口氣,臉上終於有了一些笑意,對譚蒔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這裡我守著就好。」
「教授你不回家嗎?」
「我現在一個人住,沒關係。」溫秋臉上突然多了絲絲愧疚:「我守著他,他醒來後到時要是一個想不開就不好了。」
溫秋是個很溫柔的人,他的溫柔是由內而外的,和譚蒔太流於表面的那種溫柔又有本質的區別。他的溫柔和心軟讓他對沒有立刻阻止夏木塵,從而差點釀成了悲劇這件事情依舊耿耿於懷。
譚蒔知道溫秋的性子是這樣的,沒有的再說多餘的勸慰。
此時周慕的電話打了過來:「怎麼還不回家?」
譚蒔下意識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回家?」
手機那頭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才重新響起,譚蒔聽到了由於電流而更顯磁性的聲音道:「我會提前在你下課的時候在校門口等你。」
「每天?」
「嗯。」
聽著那聲輕輕的回應,譚蒔心裡就像是瞬間觸電了似得,酥酥麻麻的。
譚蒔道:「我在醫院。」
周慕從位置上做直:「發生了什麼事了?」
譚蒔聽出了周慕的擔憂,解釋道:「不是我出事了,是夏木塵……你在原地等我,我來找你。」
「好。」周慕聽到出事的不是譚蒔他就完全不擔心了。
溫秋見譚蒔接電話的時候語氣十分的溫柔,眼神也帶著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柔軟,他笑道:「女朋友的電話嗎?」
譚蒔搖頭:「不是,你怎麼會這麼問?」
「看出來了啊。」溫秋故意笑的曖昧道:「就算不是女朋友也是心上人吧?好好把握啊。也不知道哪個女孩子這麼好福氣,小堯可以告訴我嗎?」
「我不知道教授原來這麼八卦。」譚蒔道「我回去了,教授再見。」
「好吧,再見。」溫秋卻更加確定了打電話的人是譚蒔喜歡的人了,而譚蒔一定是害羞不好意思告訴他而已。
這麼一想,溫秋瞭然的笑了笑。
而譚蒔此時心裡卻覺得很微妙。周慕,心上人?
學校里的人都已經散去,校道上兩邊的樹木還維持著蔥翠,地面上卻還是鋪了一層紅黃色的樹葉,空中也有樹葉飄飄蕩蕩,看起來倒是十分的美麗。若是抬頭看就會發現那些高大些的數目已經差不多光禿禿了。譚蒔並不像之前那樣慢慢的邊走邊欣賞著這自然的風景,因為前方還有一道更讓他在意的風景在等待。
校道的盡頭,周慕迎風而立,眼神冰冷,彷彿可以凍傷所有,當他看到了那從另一邊走來的青年時,他的手握了握空氣,嘴角的弧線也忍不住放鬆了下來。
譚蒔道:「你在這兒等我嗎?」
「嗯。」周慕伸手把飄在譚蒔身上的樹葉拂去,然後也沒捨得移開,貼著譚蒔的臉頰輕輕蹭了蹭。
譚蒔想避開又沒有避開:「你的手涼。」
周慕聞言頓時就將手收了回去。
譚蒔道:「我們回家吧。」
「好。」
周慕在譚蒔的身邊亦步亦趨的跟著。譚蒔主動的握住了周慕的一隻手,然後連著自己的一起放進了溫暖的口袋裡。
周慕忍不住低笑了一聲,譚蒔瞥了他一眼。這一眼意外的帶了几絲嫵媚,讓周慕眼眸深深。
——
從小生活在寺廟裡的和尚少有還俗的,但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卻覺得那寡慾的生活太折磨人,不進葷食,不進女色成了他們認為的最大苦修。這和一個人可能一輩子都是個處,卻不可能這輩子只做了一兩次的道理是一樣的。
若是以前周慕倒也不覺得什麼,但是和譚蒔做過之後,他便愈加難以忍耐。這些日子見面都少了,現在牽著譚蒔的手只覺得心猿意馬。
周慕親自開車,一隻手時不時的摸摸譚蒔的大腿,譚蒔也不介意,只是戲謔的提醒道:「小心開車。」
周慕考慮到安全,還是老老實實的收回了手,專心開車。
到了只有兩人的公寓中,周慕便開始對譚蒔毛手毛腳的。
「有沒有說過你很悶.騷?」譚蒔坐在周慕的腿上,摟住他的脖子,輕笑:「不,你現在更像是明騷。」
周慕面無表情的聽著譚蒔的調侃,然後實力演繹了一把何為明騷。
兩人做到情濃時,周慕突然不動了:「叫我……」
「叫什麼?」譚蒔難耐的皺眉。
周慕低聲道:「叫爸爸。」
譚蒔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叫了就給你。」
「你做夢!」
——
兩人折騰了一晚上,譚蒔一醒來就覺得遭了,忘記給雲父打電話了。
他摸過手機撥通了雲父的號碼。
雲父焦急的道:「你昨晚去哪兒了?電話也不接!」
「昨晚去朋友家了,喝了點兒酒,所以就……抱歉爸爸,讓你擔心了。」
雲父確認了他的安全后就鬆了口氣,譚蒔說待會兒就回去,然後掛了電話。
周慕抱住譚蒔的腰,道:「昨晚怎麼都不叫,現在卻說得那麼自然。」
「那是我親爸。」譚蒔拂開了周慕的手,起身穿衣服。穿好后見周慕還直勾勾的盯著他,他笑道:「你要是真的想要人喊你爸爸,除了周燁外,你還可以再生一個。」
周慕聲音沉沉的道:「你給我生一個?」
譚蒔調侃的笑:「那可不行,我沒子宮。」
譚蒔收拾好東西,對周慕道:「我走了。」
周慕穿著睡衣從被窩裡出來,道:「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好。」
譚蒔讓司機在轉彎的地方停下,然後步行回去了。一回到家竟然沒有看到雲父,他也沒有太在意,拿了衣服去洗澡。
當他再次出來的時候,雲父正一臉沉色的坐在沙發上,見他出來了也沒有一個笑臉。
雲父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
在譚蒔坐下了之後,他緊緊的盯著譚蒔,盯得讓譚蒔有些不自在了:「爸爸,怎麼了?」
「你昨晚跟誰在一起?」
「朋友啊。」
雲父道:「我剛才買菜回來,看到你下了那輛車,那輛車……不是一般人能買得到,買得起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那是什麼學校,那是我朋友爸爸的車,開車的是他家司機。」譚蒔笑道:「爸爸你在擔心什麼?」
雲父聞言一愣,對啊,他在擔心什麼……他還是很在意出獄的事情吧。在沒有找到原因之前,他不免越來越懷疑和譚蒔有關。
譚蒔給雲父倒了一杯水,道:「不說這個了,爸爸你的工作找的怎麼樣了?」
「唉……我有案底,別說好的地方,普通的服務型工作也不會考慮我。」雲父頹廢的搖了搖頭。這段時間他試了很多地方,但是都是無功而返。
「要不然這樣吧,你先炒股,賺了一筆之後,再重新開始。」譚蒔道:「你不必太操心,還有我呢。」
雲父拍了拍譚蒔的手:「你真是長大了。只是炒股需要本金,我們現在……」雲父突然想起了自家負的那筆債款,再想到雲母就是因為這筆債款的牽連瘋掉的,心裡的苦澀瀰漫。
那筆債周慕已經幫忙還掉了,就連雲母還沒有接受治療也是因為在找合適的醫生。
「爸爸,我有一筆存款,先給你用著。」譚蒔轉身去了房間里把卡拿了出來,遞給雲父:「我給你的另外一張卡是副卡,用來維持生活,這張是存款,你可以隨便用。」
雲父不認為裡面有多少錢,但是卻感嘆譚蒔是真的長大了,再不是以前那個天真過頭的孩子。
但是當雲父發現了卡里究竟有多少錢后,他有陷入了濃濃的擔憂。
堯堯真是越長越漂亮了……而自古以來,紅顏藍顏都是禍水薄命的存在。
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
周燁重新回來上課。
當他走進教室時,眾人幾乎沒有認出這是周燁,變化太大。
現在的周燁消瘦了不少,而且整個人的表情和氣質都徹底的陰冷了起來。若說以前的邪氣是個性帥氣,現在身上散發的邪氣卻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了。
周燁毒舌一樣的眼神始終死死盯著譚蒔,讓人莫名的就背脊發涼。
下課後,那道陰冷的視線也是如影隨形。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了化裝舞會,其實譚蒔個人覺得,周燁這樣的眼神就是把眼睛瞪成了一個不太舒適的形狀,最終難受的還是周燁自己。但是鑒於他如今的人設,於是他很自然的去給周慕告狀了。
周慕讓譚蒔別怕,周燁就是紙老虎。
譚蒔問周慕,周燁是他兒子,怎麼卻對他這麼冷酷?
周慕便回,我只有你肚子里的那一個兒子。
譚蒔覺得周慕真是一個悶騷,看起來很嚴肅,事實上內里也是焉壞焉壞,沒臉沒皮。
而且有一點,他十分喜歡爸爸和兒子的遊戲,這一點,叫他一聲變態也是妥妥的合適。
化裝舞會譚蒔戴了個面具就去了。
化妝舞會就是一場華麗的邂逅,打扮的很普通,但是身形氣質,還有露出的下巴和唇依舊很吸引人,以至於他見識到了各色的搭訕方式,而他也學了一把西方的紳士,先是將人哄高興了,然後再委婉的拒絕。
眼看著眾人各個都玩的熱火朝天,各種小遊戲打遊戲紛紛引爆著氣氛,譚蒔便找了個清凈的地方吃冷食,吃完了喝了點葡萄酒,接著就準備跑路了。
他來不過是應邀走個過場,但是他若是現在離開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一走出門,冷風呼啦啦的就吹了過來,就算衣服很保暖,他依舊覺得受到了冷風的侵襲,忍不住阿抖了抖。
「溫秋,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我不喜歡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相信?」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名字讓譚蒔停下了腳步,身穿深色服裝站在樹下的他與黑夜幾乎要融為一體,不遠處的兩人對他的存在一無所覺。
「我知道,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犯賤別帶上我好嗎?」夏木塵的語氣帶著十成十的嘲諷,聽起來很尖銳刻薄。
而溫秋的聲音語調卻始終都是溫柔和緩的:「夏木塵,我喜歡你,你拒絕多少次我也不會說謊。」
「你還為人師表呢,居然這樣纏著一個學生,你說要是我去告你,能拿到多少錢?」
「你不會這麼做的。」
「不,我會!希望溫教授能不要這麼不要臉。」
「這次是不要臉……」
譚蒔看著擁吻十分投入的兩人,沒有驚動對方的離開了。
這兩人會走在一起,雖然有些措不及防,但也並非不可能。夏木塵是主角,無論是什麼設定,什麼時候,和他相處久了的人都會喜歡上他。
不過看樣子,溫秋是真的喜歡上了夏木塵,而夏木塵卻還是無法面對自己,只想著用惡言惡語趕走溫秋。溫秋是個聰明人,他懂,所以他只會對夏木塵更加的憐惜和寬容。
感覺又是一部可以寫上二十萬字的。
譚蒔沒有干預介入的意思,他在往後的幾天里特意的分了幾分注意在兩人身上,看著基情滿滿,發展良好的兩人,覺得這應該是部真正的甜文了。
唯一的有些不對的是,夏木塵時常偷看譚蒔,在譚蒔勉強總是過分的乖巧。夏木塵的行為讓脾氣再好不過的溫秋也是吃了一大桶的醋,整個人都很鬱悶,以至於看譚蒔的眼神都有些幽怨了。
元旦晚會將近,譚蒔也加入了排練,然後發現文藝委員倒是沒有騙他,他確實只需要坐著就好。當然,也並不是只是單純的坐著,他還需要做出一副十分魅惑的姿態,接受著舞者們的追逐撩撥。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在元旦晚會完美交差了。
最近雲父似乎特別的忙,忙到家也不回,在確定雲父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后,他乾脆又往周慕那兒跑了。
他對周慕說,這次元旦晚會的表演節目他們班也有一個,他也參加了。
周慕示意送文件的秘書可以出去了,他拿著話筒對譚蒔道:「什麼節目?」
「跳舞。」
「你跳?」
「不是,我只要坐在那兒就好。」
「只需要坐在那兒?」周慕翻開了一份策劃書,整個人的心思卻都在電話的那頭。
「恩,然後舞者們都喜歡我,討好我,勾引我,我只需要安靜的做個禍水就可以了。」譚蒔笑的開心:「挺好玩兒。」
「……我一定會去看的。」周慕的語氣頗有些咬牙的意味。
元旦晚會當日,譚蒔早早的帶了演出的衣服來到了學校,路過公告欄的時候,發現公告欄上滿滿都是照片,照片的內容都會譚蒔有關係。
他上了豪車的照片,被男人抱住的照片,被親吻的照片。這些譚蒔都是面色如常的看著,直到他看到了雲父雲母的照片,雲母意圖傷人,表情恐怖。雲父被人毆打的模樣,狼狽的模樣。甚至還有幾張穿了犯人衣服的照片。
譚蒔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周燁。
這段時間周燁的仇視反倒像是在迷糊他,為的就是在這種時候,給譚蒔狠命的一擊。
他也不動譚蒔,他只是讓譚蒔不好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