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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錯付痴心

  亥時時分,待到筵席盡散。顏舒體貼地將送上了喚玉上了馬車。心忖,看來朱溫已經被張惠的說服應了當然的允諾,看來自己這兵行險招這一棋算是走對了。相信不日他們儘快返回長安城,只是按照禮節,喚玉自是要回鄺家的。故顏舒心有不舍,還是送別了喚玉,當某人又向是宣布主權一般,引得了無數人的羨慕與注意,與某些人複雜的心情。


  此時,月如瑕玉,繁星朗空。月光如水般灑在顏舒含笑瀲灧的臉上,此時的她顯得格外陰柔。顏舒望著馬車漸行漸遠,直到沒了蹤影,明眸才黯淡了下來,只覺得有些孤寂,自己剛才所做之舉確實有些欠考慮,當然並非是傷了李玉康讓她心生懊悔,而是她再未充分考慮的情況下跟眾人明了她與喚玉的關係,這不算是間接毀了喚玉的清白嗎?還蒙在鼓裡的喚玉許是此時聽得歡喜,她心上的郎君如她期望般的英武。若喚玉得知真相,恐怕不知道是對自己愛得更深、還是恨得更深了?這是否會讓喚玉失了選擇,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那到時候喚玉會不會把她看作一個自私、卑鄙以及變態的小人呢?顏舒苦笑,也許莫為自己欠考慮找借口,也許自己骨子裡就是個自私、霸道的小人吧!想及此,心上又如同刀絞般的疼痛。有些痛總歸是要來的。


  若此次平安歸了長安,我定與你說個明白。無論你要怎樣,我對你的情意依然於此,不離不棄,不死不休。


  顏舒抬著頭望了望那高高掛在空中的那輪圓月,烏雲輕輕蓋過那本來無瑕的月光,顯得有些陰晴不定。此時的顏舒完全感覺不到那月光的皎潔,只覺寒意逼人,遂裹了裹身上的外衫,邁著輕盈的步子向自己的院中走去。


  沿著牆圍走了不久,顏舒定眼望去,發覺在皎潔的月色下正立著一個纖瘦的人影兒,那人在月色的映照下顯得那樣的清瘦與孤寂,好似要與這夜色融為一體。


  顏舒朝那人影靠近,才看清楚此人不是別人,而是朱羽黎。


  顏舒仔細瞧了瞧穿著單衣薄紗的朱羽黎,雖然此時小暑已過,但是開封的天氣陰晴不定,夜晚更深露重,為這孤戚的夜晚平添些許寒意。再瞧瞧此刻的朱羽黎,形單影隻、孑孓一人,著實讓人有些心疼。


  顏舒有些不忍,關心道:「大小姐,天色已晚,你如何在這裡?」


  朱羽黎當在拐角處看到顏舒的身影的時候,心中一顫,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簌簌落下。今日的一切一切,像是老天給她開了一個玩笑。朱府有規定,出了家中主母外,家中設宴,不允許內室女眷上得廳堂。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自己的心上人,便悄悄地躲在正廳的帷幔一側,關心著廳內的一舉一動。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恐將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是該心安,卻發生了讓她意向不到的事情:顏舒當著眾人的面,為了自己的心上人甘心與李太傅家結下樑子。心痛,而他的心上人卻不是她,甚至自己從來不在他的心上。想及此她的痛意更深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遠遠地眺望著顏舒在宴后體貼地送喚玉上馬車,他為她如此溫柔地繫上披風,他笑得如同三月般的春風一樣和煦溫暖,輕柔地將她耳邊的碎發攏到耳後……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淚水卻止不住在自己雙頰流淌。


  顏舒見朱羽黎始終靜默無聲,仔細瞧她臉上望去,那人兒的臉上已淚痕縱橫,哭得如同淚人一般。突然恍然,自己在宴上所做的一切她許是已知道了吧!突然有些心疼,有些愧疚,卻不知如何去安慰朱羽黎。


  怔了片刻,顏舒不忍,遂從袖子里緩緩拿出那綉著蘭花的錦帕,攀上朱羽黎的臉頰,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突然間,一隻玉手撫上她那拿著錦帕的手,緊緊攥住她的手輕貼在她的臉頰上,顏舒只覺朱羽黎的臉頰分外火熱,分不清是眼淚的熱度還是手的熱度。


  只聽朱羽黎聲音哽咽道:「是真的嗎?」長長的睫毛終於在又一滴眼淚落下的時候抬了起來,雙眼有些紅腫地望著顏舒。


  顏舒定定地瞧著她那憂傷思痛的眸子,有些愧疚,當仍然將攥著錦帕的手抽了出來,歉然道:「是真的。」


  自己終究是傷了這無辜的女兒家不是?到頭來「錯付痴心一場空」不是應該歸咎於她嗎?顏舒心裡不是滋味,但仍然還是直白地答道:「我與喚玉早就相識,而且在顏舒的心裡,此生心心念念的也只怕是她一人了。大小姐,顏舒知道您對我的感情,只恐顏舒並不是良人,大小姐莫要錯付在我這個浪蕩子的手中。」


  心卻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此時的朱羽黎許是已經哭得有些麻木,抬起頭怔怔地望著那人俊秀的臉龐,月光傾灑在那人的身上,顯得他如璞玉一般潔白無瑕,明亮清俊如同曜曜星辰般的目光依然能讓自己羞紅臉頰、心跳加速,此刻的朱羽黎再也不想在乎那些世俗既定的身份地位、男女禮節,出乎其然地抱住顏舒,將臉頰緊緊地貼近顏舒的胸膛,聽到他那律動有力的心跳聲,有些心悸、有些失神,低聲嬌柔道:「那羽黎不在乎退而求其次呢?從你在與書會幫我解圍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對你的心了。如果羽黎不在乎共事一夫呢?」她朱羽黎願意為了顏舒,降低自己的身份,甚至是一切。既然自尊都可以放得那麼低了,那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顏舒聽著朱羽黎這一番話內心有些酸澀,自己何德何能讓如此一個頗有才學的大家閨秀屈身自己?自己又何意欲讓如此一個清麗佳人錯付於她?顏舒承認自己當初的確有些卑鄙,曾經希望朱家姊妹能幫到自己,才與朱家姊妹套近乎,在面對朱羽黎的熾熱的眼神與溫熱的情感也竟然不去躲閃。可如今朱羽黎對她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她卻不能矢口否認了。如今她的眼淚不正是自己所致嗎?


  可就算再怎樣愧疚,愧疚還是愧疚,愛情還是愛情,她的情只衷於那一顰一笑撥動她心弦的那個人。顏舒沒有急著掙脫開朱羽黎,任憑朱羽黎浸濕她胸前的衣裳,狠下心腸清冷道:「顏舒此生只能為她哭,為她笑,為她輕狂,只願與她攜手白頭,不悔初心。」


  朱羽黎聽到顏舒溫潤的聲音,字字珠璣。多麼讓人心生漣漪的一番話,多麼會讓女兒家羞紅臉的表白,可是,這熾熱的話語卻不是為她。朱羽黎抓住顏舒衣襟的手緩緩地鬆開了,慢慢拉開兩人的距離,臉上有些慘白,無力地望著顏舒。


  片刻不語,終於朱羽黎吐出了一句話:「好,我明白了。」便轉身頭也不會的掩面跑開了。


  她,朱羽黎,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僅剩的也只有那僅存的逃脫的勇氣了吧。殊不知,臉上的兩行清淚又無聲的打濕了自己的衣裙。


  顏舒望著那絕望而受傷的身影,內心五味繁雜,自己終究是欺騙了這個單純純凈宛如白蓮的女子。


  顏舒黯然地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卻發覺不遠處的諾殤,抱著劍立於黑暗中。他的身形自己恐怕是最熟悉的了,諾殤估計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吧!


  還未等她向諾殤走近,諾殤便一個健步躍到她的身邊。


  顏舒看著諾殤臉上嚴肅的表情,有些難已啟齒,畢竟諾殤是最了解她的。


  「你都……」知道了,顏舒有些支支吾吾地問道。因為只有諾殤了解她,甚至只有他了解她的身世,她的女子身份,所以要對諾殤直白自己對喚玉的感情顏舒覺得還是有些難以言說的。


  「你真的喜歡上那個姑娘了嗎?」諾殤挑眉,緩了緩神色,有些憂鬱的望著她。他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顏舒在酒宴上直白地表達出自己對喚玉的真情的時候,什麼事情都能冷靜處理的諾殤還是懵了。他從未想過他的師妹會喜歡上別人,甚至那個人是個女人。他曾一度認為她只是靠復仇的*活著,她那心裡的大門不會為任何人打開。


  「是,我喜歡上了。」顏舒不再退卻,直起身子來,正視著諾殤的眼睛,堅定地答道。


  「可是你可知道……,你的、身份。」諾殤還是說出了心中所忌,師妹畢竟是個女子,可是身為女子的她卻喜歡上了一個女子。


  「我知道,可我還是喜歡上她了,我沒辦法控制自己。只有見了她,我才會有情緒,我才會覺得原來我是活著的,原來活在世上如此美好。」顏舒不想過多隱藏自己的情感,諾殤於她而言,既是兄長、又是身邊唯一可以信賴的人,這麼多年來諾殤始終留在自己身邊幫助自己的那份深情厚誼,自己並非全然不知,而正因為如此她更不能欺瞞他。今夜,她要完全告訴他,她的心聲。


  美好?聽聞師妹用了「美好」這個詞,諾殤心裡突然一顫,多少年來,他從來都沒有發現師妹打從心底笑過,自從她六歲那年來到少室山,她從來就是一副冰冷冷漠的神情於人前,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有同門師兄弟往來甚少……可是如今的一切都變了,她為了那個女人改變了,還是說那個女人改變了她?諾殤苦笑,內心酸澀翻湧而上,他曾經傻傻的以為,金誠所至、金石為開,他以為她的心是冰冷的,所以他想靠自己的心溫暖她,如果可以,他願意一直守護在師妹的身邊,保護她,幫助她,融化她那冰封的心。如今看來她那顆冰封的心是可以融化的,只是那個人不是他而已。


  諾殤不想讓顏舒看穿自己的心事,慌忙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忍住想要翻滾上來的眼淚,抬頭望了望天空片刻,突然臉上笑的燦爛,道:「罷了,如果那女人真的如同你歡喜她一般歡喜你,我想,看到你的笑容便是師兄的幸事。」


  當真,看到我的笑容便是你的幸事嗎?顏舒抬頭,怔怔地望著此時的諾殤,她從來沒有好好去觀察過師兄,甚至沒有如同今日一樣與他訴說自己的心事,原來師兄笑起來臉上帶有淺淺的梨渦,一雙冷峻的眸子在夜色里灼灼生光,高挺的鼻樑、健碩的臂膀使得整個人帶著威武挺拔之感,夜色雖暗,卻也覺得好看得緊,她這才發現原來他的師兄才算是個氣宇軒昂地英俊男子。可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陪伴了她走過了幼時所有的黑暗與孤寂,在自己三載官場生涯中甘願在自己身後做一名無名的侍衛保護自己……


  突然感動與酸澀湧上心頭,眼睛有些發紅地望著那張此時此刻正在強顏歡笑的臉。


  諾殤此時也笑著看著他,兩人一時間均沉默不語。諾殤望著顏舒,這人是自己想要保護一生的人,情到深處,手不自覺地抬了起來,卻在要撫上她臉頰的那一刻停住了,他並沒有勇氣,遂苦澀地咧開嘴笑了笑,手順勢拍上顏舒的肩膀道:「無論你做什麼,師兄都在你身邊。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你還有我。」言畢,抬頭望了望那皎潔的明月,轉了話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你也累了好多天了,早些休息。那我先走了。」


  說完,便不給顏舒言語的機會,擦身從她身邊走過,匆匆地消失在黑夜裡。


  也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那就成全自己她想要的吧。諾殤仰著頭,他第一次感覺眼中好似要有滾燙的液體想要留出來,他盡量的仰著頭平復自己內心的難過,扯了一絲苦笑:如若這樣,那我讓我就這樣守護你一輩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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