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后林救人
「喚玉小姐,我本派了人去城門口接你去,可是連等了三天也未有音訊,這可把我急壞了,我怕你路上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鄺邰之穿著平常將士的鎧甲,一接到了喚玉的信便興沖沖跑到了客棧來。
喚玉望著這個兩年不曾想見的洛陽好友,鄺邰之曾與她在洛陽花燈節相識,那年只聽那人在花燈節上吟出「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一句詩就知道此人的心性多麼豁達,竟有些敬佩一二。再看此人這兩年來的變化,雖相貌依然俊秀,但兩年未見臉上卻添了幾分英武之氣,也添了幾分穩重。本來喚玉見到顏舒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覺顏舒與鄺邰之有些地方很像,但是哪裡像呢卻又說不出所以然,可能給自己的感覺是那種手無寸鐵的公子相貌,可是今日一見的鄺邰之卻給了她另一番感覺,也許隨著時間的變化人總是會變的,皮膚許是征戰在外而略顯黝黑,身上多了分英氣,雖絲毫沒有改變那英俊的臉龐,但昔日的俏公子變成現在的英武的將軍,也只能感嘆世事多變。
「無事,勞公子掛牽了。雖然路上並不太平,但好在有驚無險。」喚玉瞧見鄺邰之一臉熱情,便臉掛三分笑。
「小姐兩年未見,依然是北國佳人,而邰之卻不再是那個不識愁滋味的少年了。」鄺邰之瞧見自己這兩年來日思夜想的人兩年來容貌未曾多少改變,只是更加成熟妖冶了,那種由里到外散發出來的千嬌百媚之態卻讓人無法釋懷。只是自己卻變了樣子,常年的軍旅生活也磨了他的心性,也早已沒了當初世家公子的那種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心情,變得深沉、變得沉默寡言,不知這樣的自己是否還是喚玉小姐的窗外好友?
「鄺公子哪裡的話,公子穿上鎧甲保家衛國,自當是那真英雄,不知要比得上那舞文弄墨的公子心境高出了幾倍。這兩年來公子卻也便地更加成熟穩重了些。」
鄺邰之聽了喚玉的誇讚,心情大為舒緩,臉上更露出喜色道,「喚玉小姐,你當真這樣想邰之也就心情排解了許多。」隨即又環視了客棧的四周,見客棧簡單無比,道:「住在這客棧不比家裡,喚玉小姐既然到了開封城,讓邰之略進地主之誼,外邊已經備好了轎子,在家裡已經設好了家宴,要為小姐接風洗塵,小姐也別把我當成一個止於禮的外人,小姐肯來開封就足以說明對我足夠信任,還望小姐前往鄺某的府宅休息。」
喚玉知鄺邰之的為人,既然來了開封說明她自是信任鄺邰之的,柔聲道:「那公子既然都這樣說了,喚玉便恭敬不如從命。」喚玉朝鄺邰之盈盈一拜,便跟隨鄺邰之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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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已派人跟了出去,多日來也加強防衛,這幾天倒是有幾波從長安來的商人進了開封,並未有什麼黜置使來此。」說此話的正是前些日子在永安鎮為了喚玉跟匪人動粗的年輕公子,此人叫朱友珪,即朱溫的第三子。
「莫不是大唐皇帝跟景王爺派來的黜置使卻是奉了密令?也怕此分來的兇險,不敢大張旗鼓來開封?莫不是還有其他打算?」朱溫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鬍子道。朱溫雖長相普通,卻一身華服,襆頭紗帽,織錦袍服,約莫五旬年紀。
「我也恐黜置使假扮商人混進來,遂已分派人手跟著那些個從長安來的商人,只要他們有任何妄動,我就……」朱友珪說了擺了一個「咔嚓」的動作示意朱溫。
「先別忙,你切勿輕舉妄動,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便向我彙報。」朱溫早料到長安派來使者絕非簡單的事情,怕是老狐狸李崇也絕非善茬,自己也不能硬碰硬。
翌日辰時時分,顏舒本來想在草屋裡趁機偷個懶,所以日上三竿她都沒有在後林巡視,反正平日里也不會有人來此。顏舒正翻身之際,突然聽到房外有風吹草動,窸窸窣窣的聲響,立馬驚覺起來,睜開了眼,趕忙穿戴整齊沖了出去。
出了房才並未發覺外邊有人,看到門前小路淺淺的腳印,許是真有人去了后林。顏舒便順著門前的腳印跟了上去,朱府的后林依著後面的半山山腳,傍山而建,風景也是獨特,竹林四季蒼翠,蔥鬱茂盛,看來主人家頗懂得園藝的技巧與天工。順著林間小路走了約莫一刻鐘,便看到有位華衣女子左顧右盼,像是在找尋什麼東西。顏舒好奇,便走近女子,女子身著淺色半腰裙,腰間著銀絲軟煙羅系成的絲帶,衣服如此講究,一看便知道此女子身份不俗,頭戴鳳釵,髻上碧簪隨著主人家的微動略搖,再看此女子的臉龐,卻也稱得上秀麗端莊,肌膚晶瑩如玉,舉手投足只見給人一種大家閨秀的樣子,看樣子絕對是這朱府的有身份的人兒。這女子的美跟喚玉不同,喚玉的美是帶著一種不羈,幾分奔放,幾分戲謔人生的味道,彷彿可以與天際渾在一起。糟了,顏舒暗怪自己有事沒事就想起喚玉來,內心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卻有覺得些許暖意。
女子好似正在尋找物什,突然看到有人出現在她面前,下了一跳,見來者未有其他行動,才放鬆了警惕。只見眼前男子家丁打扮,便心知是府上的家丁,便下了心防。再看此人長得頗為俊俏,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清澈,又盯著自己怔怔發愣,於是柔聲問道:「你是哪個院的家丁?」
顏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見女子發問,立馬低下頭忙回答道:「小的是分派來看后林的,初來朱府不久,規矩還不懂,還望姑娘贖罪。」說著不忘趕緊給眼前女子作揖。
「你有沒人看到我的幻兒啊?」女子知他是府中家丁,心想多一個人幫自己找幻兒也好。
「什麼幻兒,小的不知?」幻兒是什麼,顏舒被問的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幻兒是我養的小兔子,我一放開它它就跑到了這后林來了,於是我也跟著來這了,可是它卻沒了蹤影,你快幫我找找。」說著便也不理睬顏舒,轉過了身去繼續尋找。
「好,姑娘別急,我幫你一起找。」顏舒見女子急切,便也幫著一起尋找。
可是無奈林子太大,兩人找了半圈也還是沒有找到,兩人已經累的氣喘吁吁。顏舒看著已經有些乏的女子,有些憐惜道:「這裡濕氣很重,姑娘您還是回去吧,幻兒我幫你找,找到了我再送給您。」
「不行,沒了它我怎麼能安心,我一定要把它找到。」女子說完便不再理睬顏舒,平復了心情,自顧自地又向前走去。女子走到一棵尚有年輪的古樹旁,手臂微微碰觸樹榦,似乎稍微倚靠,可就在此時從樹洞里鑽出一條頗有花色的小蛇,趁女子不曾留意,血口一張,朝女子手臂上咬去,女子吃痛地失叫了出來。
顏舒聞聲,趕忙向女子的方向望去,看到此時女子此時已經抱著手臂倒在地上,顏舒大驚,忙飛奔過去,將受傷女子扶在懷裡,又向那逃跑的小蛇望去,只見此蛇鏈狀花紋交織,體色斑駁,體背側有兩條黃色的線縱貫到尾端,應當是草腹蛇無疑,幸好此蛇還未長大,雖有毒性,但未置人命,但是瞧見此時人已經陷入昏迷。顏舒趕忙捲起女子的衣袖查看女子傷勢,瞧見雪白的手臂上紅紅的兩點蛇印,頗為刺眼,顏舒見救人要緊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便用嘴對著女子的傷口把毒血一口口吸了出去。吸出來的毒血吐在泥土上,久久不散,黑血積淤。
女子適才才慢慢恢復意識,有些模糊便瞧見顏舒幫她用嘴巴把毒血吸了出來,霎時間紅了臉,發出微弱的聲音:「你……」。
不是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嗎?眼前的所有的事情不都與之相悖嗎?女子有些想要掙紮起身,卻看到顏舒正一口口地將毒血從她手臂吸出,心無邪念,才放棄了剛才反抗的想法,隨即內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有股說不出的感覺在心頭亂竄,一時間竟羞紅了臉。
就在顏舒一口一口地將毒血從女子手臂上吸了出來,由於太過專心,並未發現後面有人,便聽到後面有另一位女子的聲音響起來,同時感覺背上被硬物擊中,疼地顏舒立馬歪了身體側倒在地,還好顏舒自幼習武,沒被這背部的重擊給擊暈,只是有灼痛感。
「我打死你這個登徒子,光天化日下的居然敢非禮我姐,你想不想活命?」
顏舒頭一歪,這才瞧見此時打她的姑娘,約莫豆蔻年華,雖然臉蛋還未長開,倒也精緻。一雙粉紅的小嘴似有似無的張合著,精氣神十足,看起來氣勢洶洶,不是好惹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