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我亦飄零久
許浮生跟在店員身後，一步步邁上旋轉樓梯。
直到二樓的全景映入眼帘，許浮生腳步一頓，落在扶手上的手微微顫抖。
婚紗支架上那套一字肩純白婚紗，奢華而又美的令人窒息。
「這件婚紗可是我們國外設計師不眠不休趕製一個禮拜才剛剛好寄來的，蔣先生對婚紗的要求，真的很高。」婚紗店店員這番話，聽起來頗有抱怨的意思。
這樣說其實已經很給蔣紹霆面子，他那簡直可以叫做挑剔。
許浮生緩慢走到婚紗旁邊，夕陽橘色的光芒從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外傾灑下來，將她的影子在地板上無限拉長。
手指輕滑在細膩的婚紗上，許浮生還沒有從震驚當中回神。
「許小姐，去把婚紗換上吧。」店員笑的甜美。
可許浮生的心裡卻像是瞬間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咸混雜到一起。
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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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瑜時不時的看著腕間手錶，表情里的慌張恐懼顯而易見。
她不由回想起自己接到那通電話時的震驚，明明那夜溫懷素還是瘋瘋癲癲的模樣，怎麼一轉眼，她語字清晰的邀她出來了？
不住雙手摩挲著，試圖讓冰冷的手指變得暖和一些。
溫懷素，到底是真瘋還是裝瘋？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見到她本人，傅瑜心中的這些疑問一個都沒有辦法解開。
店門口風鈴被撞響，傅瑜緊張抬起頭來，與面無表情的溫懷素恰好對視。
傅瑜心中咯噔一下，有種說不清的恐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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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長發撩到身體一側，婚紗店店員幫許浮生將後背拉鏈拉上。
本就是窄腰設計的婚紗如今完美貼合在許浮生的身上，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穿婚紗，從十七歲時便有過的幻想，她從未想過，竟會在過盡千帆后終於實現。
曲線在完全貼身的婚紗映襯下，更顯玲瓏，白希皮膚以及v領下突出的鎖骨，皆令鏡前的許浮生宛如天鵝般高貴優雅，就連同為女人的店員都忍不住讚歎。
「好看嗎？」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許浮生沒有絲毫自信。
「太好看了。」這件婚紗將她身材的優勢完全展露出來，飽滿的胸，纖細的腰，她敢打包票說，換成任何一個女人穿上，都絕對穿不出她上身的效果。
到如今，已經是衣服挑人，而不是人挑衣服了。
「許小姐，請往這邊來，設計師會幫你設計個最適合的髮型。」
許浮生眉眼間皆是濃重化不開的哀傷，彷彿不想看到這樣的自己，她緩緩將纖長睫毛微斂，將所有情緒也一併斂起。
「好。」女人，總要在某個時間，為某個人，無條件的綻放一次。
才能不枉費，這情深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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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瘋？」傅瑜警惕的看著溫懷素。
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上，依稀還能找到五年前的痕迹。
溫懷素最開始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面前花茶，好似那東西能變出什麼奇景。
溫懷素不說話，傅瑜也不說話，只是警惕的頂著她。
生怕她會再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舉動！
溫懷素不懂，如果傅瑜沒瘋，這五年她為什麼了無音信？
如果傅瑜沒瘋，為什麼要瞞著許浮生裝瘋賣傻？
如果她沒瘋……
喀拉，溫懷素轉動了下杯子，抬起頭看著傅瑜，緊接著說了一句……
令傅瑜全身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我知道，人……不是浮生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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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浮生的長發被造型師自頭頂盤起，將頸部的優勢完全展露出來。
鑲嵌著鑽石的發箍最後裝點在髮髻上，很簡單的設計，卻透著無限貴族般優雅。
「真好看。」即便還沒化妝，可許浮生宛如清水芙蓉，叫人捨不得移開眼球。
許浮生禮貌的笑了笑，等著化妝師幫她上妝。
心裡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樓下的蔣紹霆。
在她說了那番話后，他還願意帶她來這裡？說實話，許浮生真的有些想不透蔣紹霆到底在想些什麼，如果他要報復自己，那麼現在他已經成功了……
或許，他是想要等到婚禮上徹底拋棄自己？讓a市的人再次看她的笑話？
心裡這樣想著，許浮生只感覺到身上這套婚紗沉甸甸的，一如她的心。
她心裡惶恐、不安、愧疚、無奈混雜到一塊兒，五味陳雜，說不上什麼滋味。
「不用抹粉了。」許浮生出聲阻止化妝師。
後者一愣，倒也放下了，反正她底子好，塗不塗無所謂。
「閉上眼睛。」化妝師話音落下，許浮生安靜閉上了眼，而沉穩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儘管她閉著眼睛，依舊能夠感覺到那是蔣紹霆。
化妝師快速的幫她上眼妝，熟悉的麝香味已經來到了身邊。
很奇妙，一切的惶恐不安，在這一剎那沉寂下來，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不用打底已經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當化妝師的手落在她唇上時，許浮生清楚的聽到由蔣紹霆說出口的兩個字。
「我來。」
許浮生肩膀一顫，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蔣紹霆。
此時，這個男人的手中拿著支口紅，很清純鮮嫩的顏色。
卻與硬派的蔣紹霆格格不入，如同是進錯了畫風。
他的手很涼，還帶著微微的顫抖，口紅落在許浮生唇上，他生疏的描繪著。
許浮生近距離看著他。
這個男人，有著最誘.惑女人的面容，舉手投足間也儘是魅力。
蔣紹霆微微彎下腰來，單手抬起她下頜。
他不喜歡旁人碰觸她，就算是化妝師也不行。
看著看著，有一行清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落在蔣紹霆手背上。
彷彿時空靜止，蔣紹霆的動作戛然停下。
有一種鈍痛從心底最深處漸漸蔓延出來，最終停在手背被她熱淚灼傷的地方。
「別哭。」用指腹將眼淚推干，蔣紹霆與許浮生對視。
清楚看到許浮生眼底的壓抑。
此時華燈初上，婚紗店內的水晶燈一盞盞亮起，給人打上了層柔光。
「誰的話都不要信，誰的話都不要聽。」
蔣紹霆用手指慢慢將口紅的顏色推開，低醇磁性的聲音蔓延在許浮生耳邊。
「我會給你一個解釋，在那之前……」她的眼淚，剔透而又乾淨。
「只看著我，只相信我！」
他應該給浮生一個解釋的，但不是現在，在等等……
等到他終於能夠理清一切，等到他想好該怎麼對她坦誠！
「好，在那之前，我只看著你，我只相信你，只有你！」
許浮生輕聲回應。
「紹霆……」突然，她又叫住他，蔣紹霆低頭安靜與之對視。
「我已經飄零很久了，久到……已經忘記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
「可是紹霆，我的愛情選擇了你，我並不後悔。」
不論是人為還是天意，她許浮生遇到他蔣紹霆，不後悔……
蔣紹霆的心臟如同被重拳砸過，有瞬間疼的難以呼吸，他不知道浮生已經知道了哪些事，可不論是哪些事都足以摧毀掉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可現如今，她是抱持著何種的心情說出剛才那句話？
浮生，你說你已經飄零很久了，而……
我亦飄零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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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胡話？什麼叫做人不是浮生撞的？」
傅瑜猛地站起身來，以至於令面前花茶都倒了，撒了一桌子。
溫懷素伸手叫服務生過來收拾，面無表情的看著表情慌亂的傅瑜。
很明顯，傅瑜是真的慌亂了，就連看著溫懷素的眼神都變了。
「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待到服務生走了，溫懷素端起面前花茶，淺嘗輒止。
「人不是許浮生撞得，難道還是我撞得？你說這話真可笑！」
傅瑜唇瓣哆嗦著，溫懷素聞言卻輕聲笑了起來，笑聲諷刺。
「我剛才說過了，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溫懷素話音落下，傅瑜臉色呈灰白色。
「當初，你答應浮生照顧我，你帶著我去變相的威脅她，那些我都聽的清清楚楚。」溫懷素一點點的揭開，令臉色本就難看的傅瑜，更是雪上加霜。
「你說你聽的清清楚楚？你一直都在裝瘋？」許久，傅瑜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更不懂，如果溫懷素真的聽到了一切，那她怎麼會蟄伏五年？
這五年裡任由許浮生，任由她的女兒苦嘗牢獄之災？
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當初，你用那些東西威脅浮生，現在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找她麻煩，否則……我會將五年前的一切事情都說出來。」溫懷素字字清晰，哪裡有半點瘋了的樣子。
「你兒子要娶妻了，在這個時候，你應該不會想要出任何差池吧？」
傅瑜的手一直不斷的在抖動，不管怎麼用力壓制都沒有半分效果。
後來她終於發現，原來自己不僅僅是手在抖，就連身體都無法控制。
尤其是在溫懷素提到她兒子時，她絕對不能夠讓陸離的婚事受到影響。
「溫懷素，你們一家都那麼不要臉！」傅瑜終於找回自己聲音，咬牙切齒。
溫懷素視線落在窗外，諷刺的輕笑著……
傅瑜，你以為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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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睿希瞠目結舌的看著身著婚紗的許浮生，好半響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他只是來迴繞著許浮生打轉，小嘴張成個o字形，就像是吞了個雞蛋還沒咽。
「擦擦你的口水。」蔣紹霆冷冷的聲音穿來。
蔣睿希下意識抹了把嘴，卻什麼都沒抹到，忍不住朝蔣紹霆翻了個白眼。
「爸爸你真討厭！」冷哼一聲，蔣睿希繼續圍著許浮生打轉。
「阿生你真漂亮，像天使一樣，不對，比天使還要好看！」
蔣睿希哼哼唧唧的說著，他越來越討厭爸爸了，本來阿生應該是自己的。
「睿希才和天使一樣。」
許浮生伸手摸了摸他下巴，弄的蔣睿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小臉漲的通紅。
「爸爸你叫我來幹嘛！秀恩愛，死的快懂不懂！」蔣睿希越來越覺得自己可憐，放學沒人接，也沒有人給自己做飯了，他真的是這個世界上……
最可憐不過的五歲小孩了！
「拍照！」蔣紹霆深邃眸光掃了蔣睿希一眼，很快扔了套衣服給他。
是套小號的西裝，還搭配個小領結。
「我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五歲小孩！阿生嫁人了，新郎不是我，我還要賠笑拍照，爸爸你欺負人！」蔣睿希嘟著嘴，只怕沒把衣服重新仍回他臉上。
當然，他是沒有那個膽子的！
「拍不拍！」蔣紹霆意味深長的來了這麼一句。
「不拍！」蔣睿希極有骨氣的將臉別向一旁，只是下一刻，雙腳離了地！
蔣紹霆直接提著蔣睿希的后脖領將他給拎了起來，直接提到自己面前。
「拍不拍？」蔣紹霆極有耐心的再問一遍。
「不拍不拍就不拍！」儘管離地很遠，儘管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著，可蔣睿希依舊咬緊牙關抵死不從，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阿奇，把門打開。」蔣紹霆作勢就要借著這個姿勢將蔣睿希給扔出店裡。
「啊啊啊啊……阿生救我，爸爸欺負人！」蔣睿希張牙舞爪的掙扎著。
「好了，快把他放下吧，大家都在看笑話。」許浮生清楚看到旁邊的人強忍著笑一副很辛苦的模樣，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待到蔣紹霆將蔣睿希放下，後者一溜煙的跑到許浮生身後躲起來，還時不時露出張鬼臉，哼哧哼哧的，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要拍也可以！胖胖布丁和管家爺爺也要來！不然我不拍！」
「對了，還有還有阿奇叔叔！」蔣睿希硬是要將婚紗照拍成全家福。
「要不要在把你全班同學給叫來？」蔣紹霆冷冷勾著唇說。
「不要了吧……現在都那麼晚……」
話說到一半，蔣睿希才後知後覺發現這是蔣紹霆在諷刺自己，哼了一聲。
「反正你看著辦！不叫他們來我就是不拍！氣死你！」
蔣睿希繼續扮著鬼臉，許浮生忍不住低頭看他，跟自己最初見到睿希相比，現如今，他終於有了一個五歲小孩應該有的童真。
「睿希，別老跟你爸爸做對。」許浮生忍不住笑著開口。
「他都把你給搶走了，我就說兩句怎麼了！」
蔣睿希扁著嘴，他都不高興了，阿生也不哄哄他，真是有了老公忘了兒！
「阿奇，回去把威廉管家還有那條蠢狗都接來！」
不知僵持多久，許浮生終於聽到了蔣紹霆咬牙切齒將這句話說出口。
不忍心去看蔣紹霆難看的臉色，別過臉去笑，肩膀一聳一聳的……
至於蔣睿希，則忍不住比出了個v字形手勢，代表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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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伊麗莎白看著剛剛做完整套系統身體檢查的蔣慕天。
眼神裡帶著遮也遮不住的疲憊與恨意！
自從她的丈夫友文出事後，拜蔣紹霆所賜，自己再一次嘗到了恐慌的滋味。
她不死心的帶慕天一家家做著檢查，得出來的結果卻是驚人的相似。
蔣紹霆！你毀了我的慕天，總歸有一日我要你也嘗到同樣的滋味！
正這樣想著，病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伊麗莎白以最快的速度收斂好全部情緒。
這已經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做的最多的事情。
「有一封匿名的文件，需要您過目一下。」伊麗莎白的手下經過簡單檢查確定並沒有任何安全問題后，才遞給伊麗莎白。
起初伊麗莎白並未當一回事。
可當文件的內容清晰的呈現在自己面前時，她卻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花了整整半個小時的時間來看完整個文件的內容。
越看，伊麗莎白就越是興奮不已。
這還真有點想要喝水就有人將水杯送到嘴邊的意思。
視線緩緩落在此時正躺在*上熟睡的蔣慕天身上。
「慕天，你等著，我肯定不會讓那個野.種，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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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威廉管家表情有些微妙，事實上，他跟在蔣紹霆也有些年月了。
他原本是福利院的一名員工，當初因著對蔣紹霆與小櫻照顧有加，後來蔣紹霆在回來后特別將他請回到別墅內，名義上是管家，實際上卻是在幫他養老。
看的出來，蔣紹霆是真的很愛許浮生，老威廉在心裡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白薩摩胖胖頭頂著布丁，一狗一鼠看起來再和諧不過，頻頻惹人發笑。
蔣紹霆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太陽穴的位置突突跳動。
他白天的時間被排的滿滿的，只有等晚上才能抽空出來，卻不曾想到，好好的結婚照，竟被蔣睿希這小子弄成了大雜燴！
只是……當蔣紹霆的視線落在許浮生身上時……
從蔣睿希來了之後，她身上原本濃的化不開的愁緒在慢慢的削弱，直至消失。
或許是看明白了這一點，蔣紹霆原本緊握在身體兩側的手緩緩放開。
只要她高興，比什麼都好。
「蔣先生，我……照片我還是不跟著一起拍了，我不過是個……」
保鏢而已，阿奇的話還沒說完，蔣紹霆的大掌卻已經落到他肩膀上，輕拍兩下。
「在我看來，你和我的家人沒什麼兩樣。」蔣紹霆笑了笑，阿奇半響沒說話。
有一種難言的感動令阿奇喉頭髮緊，這是蔣先生第一次對他說這樣的話。
「我以前孑然一身，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第一段婚姻帶給蔣紹霆的只有利益上的幫助，卻從未能夠填滿他心中的空洞，直到此時……
蔣紹霆才難能可貴的明白什麼是幸福。
從前離他再遙遠不過的詞語，現如今，竟只距離自己一步之遙。
「蔣先生以後有了浮生小姐，有了睿希少爺，會很幸福的。」
阿奇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許浮生等人的身上，忍不住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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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知道貞姐姐懷孕的消息，真的很開心，之前瑤瑤再到現在的貞姐姐，眼淚嘩嘩的……希望我的每位讀者都能夠幸福。木嘛！繼續碼第二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