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回憶是個說書人(3)
從頭到尾,殷陸離就像是在看著出獨幕劇般看著她。
他很清楚她折回來是為了什麼,就如同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一樣。
許浮生近乎紙樣蒼白的臉下是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
就連柔軟的黑髮也凌亂散落在臉頰邊,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隱藏在髮根處的傷口還再冒著血,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他的心頭一跳,刺痛了下,儘管很細微,卻還是誠實反應給了大腦。
許浮生琥珀色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看著殷陸離,也不知道是故意就這樣看他還是已經疼的麻木了神經,做不出其他反應。
去死吧,去地獄里好好的陪伴雨馨和我的孩子,許浮生!
殷陸離環住蔣靜姝的手越發收緊,明明是滔天恨意,可為何在這瞬間,他的心……卻竟然還會這麼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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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浮生蒼白虛弱的躺在那,耳邊安安靜靜的,目光越來越渙散。
嘴角,卻奇異的勾起了淡淡弧度!
她的眼前彷彿出現了許多許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殷陸離時的模樣。
或許,本不應該動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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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的許浮生,很不喜歡參加宴會。
更不喜歡爸爸將宴會弄到家裡來舉辦,最不喜歡他假借讓她認識朋友之名,實則為自己挑選女婿的行為。
那天夜裡,她好不容易逃到院子里透口氣,就連腳下的高跟鞋看著都不順眼了起來,走著走著,突然抬腳將左腳上的鞋踢到遠處。
「看我撿到了睡美人的水晶鞋。」突然,遠處傳來的磁性男音令許浮生獃滯著站在原地,暗處,有個俊美的男人正半彎腰,將她踢走的高跟鞋撿起。
抬起頭來,他沖著她笑了笑,眼角的淚痣誘人心悸。
「可水晶鞋是灰姑娘的。」泳池波光粼粼的,許浮生似乎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只有自己的心跳聲是那樣清晰。
男人訕訕的笑著,似乎說錯了有些尷尬。
沒說話,卻蹲在了她的面前,月牙白色的禮服及膝,如同茉莉花瓣似的小巧腳趾露在外面,白白腳板直接踩在地上。
他伸手抬起許浮生小小的腳,將鞋幫她穿上,順便還將土給拂去。
「你叫什麼名字?」見男人轉身想走,許浮生著急的開口。
「陸離,我已經好了……」
不遠處,她的繪畫老師陳雨馨從樓上走下來,見到她在,溫柔的笑了起來。
「浮生,這是我男朋友,殷陸離!」
許浮生永遠都不會忘記,她臉上的那個笑容,有多麼的幸福!
十七歲的許浮生,平生第一次,對旁人有了叫做羨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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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馨是許浮生的繪畫老師,a市著名學府的大三美術系學生。
古典美人的臉看起來楚楚動人的,為人和善親切,她常常誇獎許浮生是她所有教過的學生里最聰明的,素描人像畫出來栩栩動人,甚至比她都還要好上幾分。
聊天時,她經常會說起殷陸離,說起他自主創業的艱辛,說起他的家庭,說起他不是a市人,父親早亡,當老師的母親獨自將他養大。
說到心酸處,陳雨馨總是會悶悶不樂的低下頭,直到幾天後,她終於艱難朝許浮生開口,問她能不能牽線讓她爸爸給殷陸離的小公司投資。
許浮生怎麼可能會不答應?
那個將水晶鞋說成是屬於睡美人的男人,同樣印刻在了她的心上。
很快,許氏的撥款就下來了,陳雨馨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臉。
其後幾次,陳雨馨都提及相同的要求,而這一切都是在殷陸離不知情的情況下。
許浮生將心事隱藏在心底,可知女莫若父,更何況能夠請得動自己寶貝女兒來當說客的男人,他又怎麼可能不注意呢?
原本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可有一天,殷陸離的公司卻碰上了致命的危機,不僅如此,那個男人還惹上了官司。
在他人生最落魄的時候,陳雨馨於一個雨天,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她退了學,搬了家,換了電話,抹掉了一切曾經存在過的痕迹。
那段時間裡,許浮生主動留在殷陸離的身邊,苦苦哀求父親幫他解決掉一切,甚至聘請a市最資深的法律顧問,不惜一切代價幫他脫困。
許浮生是真的很喜歡殷陸離,儘管那種喜歡她說不出口,可少女的心事又怎是想隱藏就能隱藏完整的?
直到有一天,殷陸離結束了公司,來到了許氏集團內任職,並且……
他開始追求起了許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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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什麼?
你發現你喜歡的人也同時在喜歡著你的時候。
其實後來許浮生才發現,同自己在一起的殷陸離似乎從來都不曾笑過,不論做什麼事都更像是完成任務,可那時的她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點。
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們就訂婚了……
訂婚那日,殷陸離從未在a市現身的母親來了,她很不喜歡她,甚至以死相要挾殷陸離拒絕掉這門婚事,好似許浮生是這世上最令人討厭的臭蟲。
可那日,殷陸離卻堅定完成了一切儀式。
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許氏敗落了,她從雲端跌落,那時候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媽媽和殷陸離。
可是殷陸離做了什麼?
在她父親身陷囹圄時,他將她手中所有許氏股份都騙走賣給別人,冷笑的看著她,用著從未有過的恨意眼神,像是要一刀刀將她給凌遲。
殷陸離要她不要再裝下去了,當初他父親設計讓他失去一切,給錢打發走雨馨,甚至用手中權力要挾他,要他和她在一起的事,他認為她全部都知道。
他要她跪下在自己的面前,他要她承認自己所犯的錯,可明明……
她什麼都不知道!
許浮生緩緩跪下在殷陸離面前,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她希望他能夠幫助父親度過這個難關,直到他將一張房卡扔到她臉上,啪一聲……
再清脆不過!
她如期而至,昏暗的房間,男人的粗喘,破碎的衣服,撕裂的疼痛……
事實上,直到出獄的那天,許浮生都以為那個男人是殷陸離。
第二天,當她回到家裡上樓推開爸爸卧室房門時,一雙腳晃蕩在她眼前,僵硬的向上看去,那張記憶里再慈祥不過的臉,已經窒息到青紫,就連舌頭……都伸出來!
啊……本就接連承受打擊的母親見此情形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從那天起,許浮生的母親就瘋了。
就在許浮生以為這已經是地獄的時候,更致命的打擊卻令她徹底絕望。
陳雨馨出現了,肚子里還懷著殷陸離的孩子,原來……他們早就重新見面,他甚至將她養在外面,仔細的呵護著,可這件事如果不是殷陸離的母親打電話告訴她,或許許浮生到死都還被蒙在鼓裡。
憤怒、絕望、痛苦在那天反覆焦灼著許浮生的心,而後來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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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內部電話的鈴聲還在急促響著,搶匪不耐的摁下免提。
「他媽的到底什麼事?」咆哮怒吼著,電話那頭還傳來明顯的警笛聲響。
「我是j&c集團的總裁蔣紹霆,你應該知道我是誰,現在,我要進到銀行裡面,給我開門,我將滿足你們所有的條件!」
倒在地上的許浮生微微顫動著長睫……
蔣紹霆冰冷的聲音透過擴音清楚的傳進每個人的耳中,蔣靜姝聽到尤為激動!
「舅舅,舅舅,我和陸離在裡面……你快來救……」蔣靜姝的話還沒說完,殷陸離作勢用力捂住她的嘴,只聽到砰一聲,搶匪已經對著天花板開了一槍。
「死三八,閉嘴!」雖然來銀行前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可是面對著有可能被擊斃的結局,他們說不害怕那都是騙人的!
「你是j&c集團的總裁又如何?老子憑什麼讓你進來?」
「你們想要錢,又想要離開,除了我能夠做到,沒有別人!」蔣紹霆的聲音有一種特點,那就是能夠很快讓人冷靜下來,而此時站在蔣紹霆身旁的葉弈鳴聽聞此言,忍不住緊皺起帥氣的眉峰。
他不可能讓這些搶匪逃脫的!
搶匪互相對視一眼,為首的男人一把從人群當中將蔣靜姝扯著頭髮拽出來,擋在自己身前。
「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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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鐵門從裡面被緩緩拉開時,無數紅點對齊了大門。
搶匪很聰明,他們事先讓人質擋在自己面前,以著要死一起死的架勢。
就連原本無力躺在地上的許浮生,也被其中一個拽起擋在身前,鬆軟的發披散在臉龐,額際的血已經乾涸,在如雪面色映襯下,更顯突兀。
有灰塵在空氣當中散開,日光重新投射進銀行時,也一併為幾近絕望的人們帶來希望!而蔣紹霆就站在這千千萬萬鍍了金的塵埃當中,高蜓身形屹立著,如同是帶領所有人走出黑暗的救世主,令人忍不住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他緩步走進來,倨傲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高檔窄身西裝將蔣紹霆與生俱來貴族般的冷漠氣質突顯,每走一步都給人以壓迫感,不敢輕舉妄動。
當蔣紹霆真正走進銀行后,鐵門重新自他身後被拉上,鷹隼般的眸環顧一周,最終將視線定定的落在許浮生的臉上。
「你別亂動啊!槍可是不長眼睛的!」禁錮著許浮生脖子的搶匪看起來很害怕,畢竟被那樣一雙似狼的雙眸盯上,任是誰都會覺得可怕至極!
蔣紹霆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朝著他的方向走去。
許浮生安靜的看著如同神祗般降臨的蔣紹霆,她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一定不怎麼好看,可奇異的,當看他走來時,她空蕩蕩的腦海當中竟只想著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我叫你別過來,聽到沒有!」那槍管直衝著蔣紹霆,胡亂的揮顫著,看的那些蹲在地上抱頭等待的人質心裡一緊。
「你可知道,上個拿槍指著我的人怎麼樣了?」突然,蔣紹霆笑了,那張本沒有任何錶情的臉笑起來,卻讓人有了種十二月飄雪的刺骨感。
搶匪被那笑容搞的渾身一顫,就在電光石火之間,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原本亂揮的槍已經到了蔣紹霆的手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耳邊只聽到咔咔咔的幾聲響動,原本組裝好的槍就這樣被分成了好幾塊,噠噠的砸在地上,虎口處唯獨還留著個彈夾。
唯有許浮生,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詫異,甚至因著蔣紹霆的舉動淡淡笑了起來。
「他死了。」一顆顆的子彈被卸掉,砸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瞬間,驚起千層浪。
那搶匪的手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此時顯得尤為可笑,就連困著許浮生的手也鬆開,她軟軟的身體向前傾著,卻被面前的蔣紹霆一把接住。
許浮生的頭抵在他堅硬胸膛上,不經意蹭到了額際傷口,疼痛的滋味令她渙散的意識稍稍回籠,鼻間熟悉的麝香味也令她強打起精神。
「舅舅,快救我……舅舅……」蔣靜姝嚶嚶的哭著,梨花帶淚的模樣卻激不起任何人的同情心,畢竟所有人都深陷危機的漩渦當中,誰有空管她?
「你剛才說過,能讓我們安全的離開。」
為首的搶匪微眯起眼睛,一口黃牙吐出來的濁氣令蔣靜姝幾乎都要吐了!
「我的確可以讓你們離開這裡。」蔣紹霆伸出手,像是輕撫小貓似的撫著許浮生的發,他自然看見了她額頭處的鮮紅,本就深諳的眸光此時更是陰鬱,甚至還在不經意間夾雜著嗜血。
修長手指滑落至她傷口處,沾染了她的血,隨後回到唇邊,伸出舌尖來輕舔!
這樣的動作,饒是任何一個人做出來都只會讓人覺得噁心,可唯有蔣紹霆,卻獨獨的生出種誘人魅惑感!
「疼?」低頭看著那張雪白小臉,電話被掛斷之前,他們的對話,他已經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早就知道蔣靜姝與殷陸離一同在銀行里。
許浮生安靜的自他懷裡搖了搖頭,乖巧的倒真像只貓兒。
「那想死?」嘴裡還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那是她的血。
「就算是螻蟻,也想要好好的活著,更何況是我。」許浮生的聲音裡帶著自嘲,這話不僅僅是說給蔣紹霆聽得,更是說給殷陸離聽的。
蔣紹霆耐人尋味的勾了勾薄唇,眼神卻是冰冷的。
「既然想活,那就聽我的!」蔣紹霆的手落在許浮生眼皮上,拇指上的黑玉扳指冰涼極了,側臉沉靜,臉部線條的每一寸都叫囂著森沉。
「想要離開這裡,條件是把人質都放了,當然,我和她會留下。」
蔣紹霆的手落在許浮生頰邊,似乎耐心極好的將那凌亂的發都梳理好,甚至將嵌有鑽石的領帶夾取下來,當成是髮夾似的,彎腰幫她別上。
事實上,有句話,說的只有彼此二人才能夠聽到。
「你他媽……」搶匪首領旁邊的男人滿嘴髒話,不過那聲音隨後也是戛然而止,不過是因著蔣紹霆輕飄飄遞過去的冰冷眼神。
「閉嘴!」為首那人目露凶光,他們今天本來就只是想搶錢而已。
「人我可以放,只要我們能離開這裡!」一個手勢,鐵門被拉開了條縫隙,陽光重新照進開著燈的銀行內,之前就連窗戶上的鐵門都被拉下,整座銀行就如同是密不通風的鐵盒,如果不打開燈照明,壓根就伸手不見五指。
「我蔣紹霆說話算話,自然會讓你們離開這裡!」蔣紹霆將手機遞給懷中許浮生,至於那些早就渴望著逃離的人質,此時聞言蠢蠢欲動,只期望能夠趕緊離開。
從頭到尾,殷陸離都眼神陰霾的看著蔣紹霆將許浮生摟在懷裡的動作。
手骨被攥緊時還伴隨著咔噠咔噠的骨節響動。
人質一個個被槍指著站起身來,從狹窄的鐵門縫隙中趴著出去,剛一探出頭就有警察協助著拽他們出來,外面圍觀的人群不由喧嘩著,而葉弈鳴目光如炬,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很快,就連殷陸離與蔣靜姝都狼狽的從裡面被救了出來,與此同時大批的新聞媒體等在了外面,畢竟a市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發生過這種惡性的事件了!
空蕩蕩的銀行內,蔣紹霆如同可靠的大山,支撐著許浮生虛軟的身體。
搶匪實際一共有四個,除卻剛才被卸掉搶的那個,拿槍的一共有三人。
「帶我們離開!不然就殺了你們兩個!」陰狠狠的話帶著警告,反觀蔣紹霆,卻冷不丁的低頭笑著看向許浮生,她耳鬢處隨意夾上去的領帶夾,倒意外的好看。
「他說要殺了我們兩個,害怕不害怕?」蔣紹霆撇撇嘴,表情竟有些童稚。
許浮生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事實上,除卻最開始察覺到危險時有些驚慌外,其他時候她都能夠保持著冷靜,以防會有意外狀況發生。
只聽到啪啪兩聲拍掌,原本燈光敞亮著的銀行內在瞬間斷電,一切發生在一剎那,而與此同時,反應過來上當的劫匪下意識拔槍。
黑暗當中,剛才被蔣紹霆交到許浮生手上的手機燈光被摁亮,儘管微弱卻能夠清楚的照清楚他們此時所站的方位,不過轉瞬間又滅掉!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接連的槍聲響起,令在外面的人群爆出驚呼聲,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等待著最終的結果,不過他們並不認為還有人沒出來,畢竟剛才人質都已經釋放。
「快……把門撬開!」葉弈鳴卻知道,至少蔣紹霆還在裡面沒有出來,剛才那兩聲拍掌,是他們之前約定好斷電的暗號!
那槍響如同是鞭炮聲,聽的人毛骨悚然,此時誰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況,只是不到半分鐘,裡面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響。
嘩嘩的鐵門從外面被撬開的聲音粗糙,當門被打開的剎那,有股濃烈的火藥味!
「都不許動!」特警衝進去的凌亂腳步聲清晰,空蕩蕩的銀行大廳內,濃重火藥伴隨血腥味令人作嘔,繃緊神經生怕會出現什麼意外狀況。
剛才,在那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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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要去學車,所以提早更新,不要想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