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狗便便
蔣睿希裹著被子在柔軟的chuang上滾來滾去，將小臉深深的埋在枕頭裡面，享受著專屬於許浮生的味道，奶香奶香的。
「今晚我和阿生睡，我給阿生來暖被……」哼唧著自編的小曲兒，蔣睿希咻一下就鑽進了稍顯冰冷的被窩裡，冷熱交替打了個哆嗦。
「喂喂喂小鬼，你家的狗要大便！」門外面傳來錢多多驚聲尖叫，嚇得原本已經在一個地方來回打轉的白薩摩嗷嗚一聲，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舔著黑鼻頭。
許浮生剛進門，白薩摩就抬頭看著她，黑溜溜的眼睛里濕潤潤的。
「阿生……」蔣睿希只穿著保暖走出來，萌萌的走出來，爸爸走的時候忘記把胖胖帶回去了，現在胖胖要便便，怎麼辦？
「睿希，我們下樓去遛狗吧？」許浮生看到這張肉肉的小臉心頭就一軟，錢多多忍不住在旁邊嘖嘖起來，眼神左看看右看看。
「浮生，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小子是你的私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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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睿希興高采烈的將外套套上，臨走許浮生怕他著涼還特別給他裹了條自己的圍巾，白嫩嫩的小臉埋在黑色圍巾當中，更顯可愛。
牽著白薩摩，兩人一狗就出了門，昏暗的走廊里，卻因著暖和的小胖手走起來而不在那麼孤獨，許浮生的眼神不經意落到蹦跳著下樓梯的蔣睿希，心裡卻有種隱隱的鈍痛感，為了自己……為了五年前的那個孩子……
剛一下樓，只聽到笛的一聲，原本寂靜的路上響起刺耳的汽車喇叭聲。
雪白刺眼的車燈將夜晚照的如白晝般，許浮生下意識伸手將睿希護在自己身後，以防會出什麼意外，倒是白薩摩胖胖汪汪的叫了起來。
待到車窗緩緩沒入到車體內時，許浮生這才看清楚，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不正是剛剛才離開沒多久的蔣紹霆？
「爸爸，你怎麼又回來了！」蔣睿希立馬嘟起了紅潤潤的小嘴巴，不高興了！
許浮生心裡也詫異，但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只是沉默與蔣紹霆對視著，他那雙鷹隼般的眸再幽深不過，如同隱藏著無數等待人發覺的秘密，卻也深諳人心到可怕的地步。此時，那雙眼睛就這樣盯著她……
「爸爸，阿生家裡小，肯定放不開你。」蔣睿希哼唧的說著，小心思擺在臉上讓人一覽無遺的，薑茶叔叔走了之後，爸爸又變成了他威脅榜上的no.1號人物！
「我的錢包不見了，想要回來找一下。」涔薄唇瓣微張，聲音磁性性感，尤其是在胸前襯衫紐扣解開露出大半肌肉時，英俊立體的臉隱沒在光影交匯的地方。
蔣睿希的小嘴不自覺張成個o形，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爸爸竟然還會用這麼幼稚的手段，他肯定是故意在臨走前把錢包落下，在薑茶叔叔走了之後又折回來的！
許浮生沉默看著他，蔣紹霆解開安全帶從駕駛座下來，高大的身形如同是一道天然屏障，陰影壓下來，叫人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要遛狗？我陪你們去。」天氣很涼了，可蔣紹霆僅穿著件襯衫，挽起至肘間的手臂露出結實肌肉，也不管許浮生同意不同意，從許浮生的手中接過狗繩。
蔣睿希抬頭獃滯的看著爸爸一系列的動作，心裡只冒出幾個詞來！
狡猾！殲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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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浮生同蔣睿希一樣沒有想到蔣紹霆會折回來，原本只想要在家樓下遛遛狗的，可此時狗繩被蔣紹霆主導，卻是越走越遠，小區門口都快要看不到了。
蔣睿希不高興的怒視蔣紹霆背影，倒是白薩摩胖胖終於可以撒歡的方便了，抬起後腿，貼著樹根處就開始噓噓起來。
許浮生眼神落在牽著狗的蔣紹霆背影上，高大挺拔的身形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爸爸，你快點回去吧，晚上開車多危險啊！」蔣睿希絲毫不放棄任何讓蔣紹霆離開的機會，小小的臉蛋上掛著兩抹紅，看起來和瓷娃娃似的，可愛極了。
蔣紹霆冷眼掃過來，還不等許浮生說什麼，她手中準備裝狗便便的黑色垃圾袋就被男人拿過去扔到了他兒子懷裡。
「蔣睿希，撿狗便便。」他聲音里命令性極強，蔣睿希的小嘴再度張開成個o字形，望著地上那麼一大坨的狗便便，忍不住震驚於胖胖的造便能力。
其實白薩摩胖胖一直都能吃能拉的，可因著別墅內有專門負責遛狗，所以從來都沒有讓蔣睿希瞧見過，他看到的全都是胖胖光鮮亮麗的一面。
就如同偶像們只肯讓粉絲見到的那面一樣。
「撿……撿……便便……」蔣睿希迫於蔣紹霆的淫威，可憐兮兮的蹲在地上，許浮生剛想要伸手幫他，卻被蔣紹霆一把給扯到一邊。
「你不是喜歡你的阿生嗎？為什麼這種事要讓你喜歡的人做？」蔣紹霆低頭冷冷看著兒子，就連聲音里都透著冰渣，卻一擊命中蔣睿希脆弱的小心臟。
「我是男子漢，我撿狗便便！」將黑色垃圾袋套在小手上，顫抖著朝還冒著熱氣的便便伸出，閉著眼睛扭曲著漂亮五官，白薩摩胖胖不懂小主人內心的掙扎，歪著腦袋看著主人伸向自己的排泄物，黑溜溜的眼珠子透著不解。
難道小主人喜歡它的便便？
「蔣紹霆，那是你兒子！」許浮生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做爸爸的！
蔣紹霆卻冷哼一聲，沒有回應。
雖然隔著垃圾袋，可那種軟熱的感覺還是直接傳來，蔣睿希眼眶裡的淚水都在打轉，小嘴扁在一起，像是要哭的樣子。
汪汪，白薩摩興高采烈的咧開嘴，既然小主人喜歡，那麼它就勉為其難的再……
只見那雪白的小屁股當著蔣睿希的面再度蹲下，硬是又擠出了些便便……
許浮生只聽到哇的一聲，承受不住的蔣睿希大哭出聲，聲音響徹整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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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讓蔣睿希止住了哭，許浮生跑到一邊的便利超市裡買了些濕巾和礦泉水，蔣睿希來回洗了好幾遍，卻還是不敢和許浮生手拉手。
「我爸爸……嗝……欺負我……嗝……可我是嗝……小男子漢！」雖然哭聲是止住了，但是打嗝聲卻連連響起，三人坐在路邊長椅上，有落葉不斷從樹上落下來。
「誰欺負你了？」蔣紹霆冷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說的蔣睿希又是扁嘴想哭！
有！就是有欺負他！他算是明白了，把胖胖留下來肯定是故意的，錢包掉了也是故意的，讓他撿狗便便還是故意的，現在不能和阿生手牽手，絕對更是爸爸設計的！
「蔣紹霆，你幼稚不幼稚，他才五歲而已！」許浮生不可置信的看著剛才與蔣睿希拌嘴的男人，他連個五歲孩子都不讓？
她伸出手抹乾凈蔣睿希臉上的淚，路過散步遛狗的附近小區居民忍不住笑著看過來，偶爾有人過來逗弄下憨態可掬的白薩摩，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跟蔣紹霆搭話。
「許浮生，你不覺得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嗎？」蔣紹霆回看她，眼神當中帶著種令人難以捉摸的情緒，許浮生半響沒說話，或許也是找不到話來回應。
「阿生……我想吃巧克力……」看著24小時營業便利商店的招牌，蔣睿希撒嬌似的將臉埋在她懷裡，順便還挑釁似的看了蔣紹霆一眼。
「嗯，好。」許浮生笑了笑，態度與面對蔣紹霆時完全不同。
蔣紹霆孤傲的將臉別向一邊，視線落在趴著的白薩摩身上，它背上黃黃綠綠的顏色看起來可笑極了……
「等我回來喲阿生！」
啾一下，蔣睿希親在了她臉頰上，高高興興的朝著便利商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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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睿希走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急轉直下，許浮生將視線別到跟蔣紹霆相反的方向，有風刮過，法國梧桐的葉子刷刷作響，有黃葉飄落。
整條街兩旁栽種的都是法國梧桐，據說有百年歷史，樹榦有碗口那麼粗，彷彿見證了a市所有的浮浮沉沉，饒是周圍建築再怎麼變化，唯有梧桐不變。
「我剛到英國的時候，也養了條白薩摩，我管它叫caesar，凱撒！」蔣紹霆的聲音突然透過樹葉刷刷聲傳進許浮生耳中，低沉磁性宛如深夜電台節目主持。
只是說了這句之後，他有半響沒再出聲，彷彿察覺到主人情緒的波動，胖胖抬起頭來，用腦袋蹭了蹭蔣紹霆的大掌掌心。
毛茸茸的憨笑著。
「後來呢？」許浮生見他許久沒有出聲，側頭看向蔣紹霆忍不住開口。
「後來它死了，在三個月的時候。」蔣紹霆表情深沉而內斂，當許浮生看到這樣表情時，心裡已經隱約的猜到，恐怕當初caesar離開的記憶，對眼前這個男人來說，並不是多麼愉快的，甚至有可能……是痛苦的。
「被人摔死的，然後被肢解，用個盒子裝起來扔到了我房間門口。」蔣紹霆的聲音如同是從遠方飄來似的，許浮生的心彷彿被無形大掌揪緊，遲遲不知道該說什麼。
「血從紙盒當中滲透出來，我站在門口，聽到傭人尖叫的聲音，隨後有人走上來，對我說……」話說到這裡，蔣紹霆聲音越發冷酷淡漠。
「如果我不能變的像對方一樣殘酷，早晚有一天我會像是這條狗一樣，被人撕碎，被人扔掉，被人唾棄，被人……」此時的他如同機械在敘述當初的往事，或許蔣紹霆的本意並非如此，可當他回憶起的瞬間，就已經不受控制！
冷不丁的，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抬頭看向許浮生，渙散的瞳孔逐漸重新聚焦。
此時的許浮生，蔥白手指分別落在他的耳朵上，或許是在外面待得有些久了，並不溫暖，甚至還有些涼，可也正是這涼意，令蔣紹霆漸漸回到現實當中來。
外面的聲音在許浮生手指的阻隔下，變得越來越遠，蔣紹霆與她對視著，兩個人的距離能夠清楚的在彼此的眼睛里看清楚自己。
「你猜，那狗是誰殺死的？」耳朵被她捂住，蔣紹霆能夠清楚聽到自己說話時，來自胸腔的迴音，那麼平靜，那麼冷酷，那麼的……習以為常。
許浮生沒有說話，她知道，或許蔣紹霆只是想要一個發泄的出口。
「是那個上來對我說話的人，你猜，她又是誰？」
蔣紹霆涔薄的唇緩緩勾起凜冽的弧度，像是在嘲諷著什麼。
許浮生想了一會兒，搖搖頭，她不知道，她也……不想去猜答案……
因為，不忍心！
「是我在英國的母親。」
在英國的母親？這句話聽在許浮生的耳中，似乎還有更深一層的含義，難不成，他在別的地方，還有別的媽媽？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蔣紹霆的話音落下之後誰都沒有再說話。
許浮生心裡的警鈴大作，她明明並不想要與蔣紹霆又更進一步的關係的，為什麼，他要對自己說這些？不是只有親密的人才會分享這一切的么……
想到這裡，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似乎有些太親密了，下意識就想要將手移開，可還不等她有任何動作，蔣紹霆熱燙的大掌已經張開分別置於耳邊她手背上。
「阿生……」不遠處便利店門口，蔣睿希的聲音隱隱傳來。
許浮生倏然抽回自己的手，將眼神從蔣紹霆身上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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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握著兩塊德芙巧克力的蔣睿希興高采烈的朝著許浮生跑去，可還不等跑到她跟前，腳下卻一踉蹌，啪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就連巧克力都被摔出好遠！
許浮生嘩的一聲站起身朝著蔣睿希的方向跑去，之前被蔣紹霆欺負后總是哭鼻子的蔣睿希此時卻安安靜靜的坐起身，小巧鼻子上帶著淤紅，很快就有鼻血淌下來。
「睿希，你有沒有事？」許浮生有些後悔，為什麼剛才沒有和他一起去。
「阿生我沒事，就是疼，巧克力，給你吃……」蔣睿希先是將巧克力撿起來，拍拍上面的土，雙手捧著像獻寶似的伸到許浮生面前。
憨憨笑著，時不時用手背抹著鼻子下面的血，看的許浮生一陣眼紅。
她很久，沒有被別人這樣的在意過了，這個傻孩子！
「阿生，你哭了？」蔣睿希不懂她為什麼哭，膝蓋好痛，手也好痛，不過只要一想到和阿生一起分巧克力吃就一點也不想哭了。
「來，站起來。」許浮生低著頭，幫他拍著身上的土，卻有眼淚滴滴答答的落在枯葉上，發出輕微啪啪的聲響，不被人察覺。
鼻血很快就止住了，倒是手上擦傷了一塊，看起來紅紅的。
還不等許浮生將他抱起，一雙有力的手臂卻比她更快伸出，將蔣睿希抱起在懷裡。許浮生回頭一看，卻是蔣紹霆……
蔣睿希軟綿綿的身體也隨之僵硬住，這是這麼多年來爸爸第一次抱他，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從他身上將自己籠罩著，蔣睿希吸溜了下鼻子，覺得臉燙燙的。
其實，爸爸的懷抱也挺好的，熱熱的，也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叫他忍不住想多靠近一點，這樣想著，蔣睿希不小心將鼻血擦到了蔣紹霆的領口……
緊抿著嘴，蔣睿希將視線別開，趕忙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生怕他那個小氣的爸爸會把他直接扔到對街去！
「哭什麼？」蔣紹霆一把將許浮生拽起身，熱度沿著她手腕很快便傳遞到四肢百骸間，許浮生臉上還有濕潤的痕迹，剛才只覺得睿希那樣，她心裡好疼……
許浮生搖搖頭，手裡已經被蔣紹霆塞上了胖胖的狗繩，而他則抱著蔣睿希，朝著回去的路走去。
她一愣，趕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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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睿希趴在蔣紹霆肩膀不多時就睡著了，許浮生牽著白薩摩跟在他身邊，兩個人走的很慢，甚至連散步的老頭老太太都能越過他們。
他的手裡還捏著巧克力，就算睡著了也還在吧唧著嘴，像是饞了。
許浮生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小睿希的臉上，松垮的款領線衫令她更顯削瘦，她並沒有注意自己其實也被蔣紹霆看著，或許她壓根就沒有在意蔣紹霆的反應。
意識到這一點，蔣紹霆有些不太高興，俊美冰雕似的臉更顯綳硬，有種想要將懷裡的蔣睿希扔出去的衝動。
「累了嗎？用不用換一下？」
許浮生突然抬頭，語氣竟是從未有過的輕柔，像是怕吵醒蔣睿希似的，蔣紹霆愣了會兒，別過臉，剛才有種淡淡香味傳來，令他條件反射般的有了衝動。
「不累。」冷冷兩個字響起，許浮生不知道他是又怎麼了，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快到小區門口時，蔣紹霆的腳步越發放慢，如同龜速移動，許浮生時不時看著他，看出他的故意，蔣紹霆卻像是沒發現她發現了什麼似的，依舊如此。
笛笛……的車喇叭聲冷不丁聲響，一輛飛馳而過的跑車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快踩了油門，蔣紹霆原本就是站在外面的，此時眼明手快將許浮生拽進懷裡，背對著那輛像是不要命的車，將危險擋在外面……
許浮生的臉貼著小睿希，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著，久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眼神有些獃滯的看著突然在眼前放大的那張臉，每個刀刻般的線條，都再清晰不過的被她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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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殷陸離眼神陰霾的看向前擋風玻璃，道路兩邊的街景快速向後退著，路上測速攝像頭咔嚓一聲，已經將他的瘋狂拍下。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吱……一聲，跑車停在了無人的空曠處。
他的手還緊握著方向盤，沉默的望著前方黑暗處，陰柔的五官此時猙獰著，就連眼下的那顆淚痣看起來都是如此的扭曲。
下頜綳得再緊不過，腦海當中不斷回想起剛才所看的那幕。
如果不是許浮生，或許自己與雨馨也可以過上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想著，殷陸離更是用力抓緊方向盤，突然，啪啪啪的敲擊起正中的喇叭！
空曠的暗黑處，不斷的響起刺耳的喇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