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守夜
手機的鈴聲被岩雀掐斷了，但是手機屏幕依然閃爍不停。
聽前台的值班護士說，楊俞出車禍至今昏迷不醒，岩雀聽到這裡就已經有些站不住腳了，強撐著在楊俞的手術書上補簽了字，扶著牆壁回到手術室前坐下。
明明是夏天，走廊的椅子格外冰涼，岩雀看著手機屏幕，有1個來自林小穹的未接來電，而另外兩個是殷仕傑的。
楊俞在a市有親人在嗎，曾經聽他說過，他不是本地人。
這個時候，岩雀應該想辦法通知他的家人吧？
無奈她並沒有楊俞家人電話，而他的手機她又無法解鎖，岩雀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的通訊錄，最終決定打電話給孟怡。
他們現在應該還在一起吧？之前楊俞打電話告訴岩雀u盤之事的時候，她還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孟怡的聲音。
電話撥通了，但竟然是無人接聽。
也許孟怡看到來電是岩雀，所以根本沒打算理會吧。
不過岩雀繼續打，無限的忙音傳來，直到第五次的時候孟怡終於接聽了。
「喂，有什麼事嗎？」語氣之冷漠，岩雀早已料到孟怡會這樣。
岩雀盡量平復自己的心緒，說:「楊俞出事了，現在在第四人民醫院外科手術室，六樓。」
孟怡沉默了十來秒，才若無其事的說:「關我什麼事？」
岩雀猶如被當頭一擊，他不是你男朋友嗎？出了事你這樣的反應也太不應該了。
深吸一口氣，岩雀緩慢的說:「第四人民醫院六樓手術室，話已送到，你愛來不來。想一想楊俞為你付出了多少吧，他被禁賽不就是你造成的嗎？如果你良心過得去，那你可以當我什麼也沒說。」
孟怡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大叫了一聲，本以為她玩破口大罵，誰知道她居然掛了電話。
岩雀也是一股火窩在心裡，不僅對孟怡的反應而生氣，而且對自己約楊俞出來的事情悔恨不已。
她有些無助的朝樓梯口看去，希望沒過多久孟怡就出現在那，此時此刻的楊俞最需要的人應該就是她了吧。
孟怡雖然說不關她事，但這應該是耍耍嘴皮子吧？
岩雀覺得，他們應該是相互都有感情的。
時間又過去了十來分鐘，手術依然在進行中，這時殷仕傑打電話過來了。
岩雀猶豫了幾秒，想一想在這冰冷的醫院，有個人能和她一起照顧楊俞也是不錯的，最終她接了電話告知了殷仕傑此刻她在哪。
「你先別告訴別人。」岩雀不想待會看到一群fct的人過來，楊俞現在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她都不知道，萬一到時候醫生叮囑病人需要靜養呢？
掛上電話，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醫生，我朋友的情況如何？」岩雀很急切的抓著外科主治醫生就問。
主治醫生的口罩都還掛在耳朵上，氣喘吁吁的好像干過很大的體力活一樣，「病人右腿受傷嚴重，再加上腦部受到一定的撞擊，經過手術，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早上會醒過來。」
看樣子楊俞沒有生命危險，岩雀鬆了一口氣，跟著醫生護士們將楊俞送進了病房。
守在病床前的岩雀看著雙目禁閉的楊俞，對他的愧疚感難以泯滅，她將楊俞掖好被角，重新坐到椅子上看著他出神。
想到剛才孟怡說話的語氣，岩雀實在無法理解。孟怡現在的處境估計過得不好，而楊俞在發現她吸·毒后也沒有放棄她，而是一直想方設法讓她回頭是岸。
可是楊俞此刻出事了，孟怡卻撇得一乾二淨了。
突然覺得楊俞這個人挺悲涼的，為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幾乎葬送了職業生涯。
也許某一天他會回到電競的職業賽場上，但是他代打事件所帶來的污點是怎麼也都洗不掉了。
面色凝重的岩雀嘆了一口氣，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是殷仕傑打來的。
拿起手機，岩雀小聲的問:「喂，你到了嗎？」
「嗯，你們在那間病房？」
「623。」岩雀特意要求楊俞住進單人病房，她不願意別的病人家屬吵到他。
很快，岩雀感覺到身後輕微的腳步聲，轉過頭去便看到殷仕傑風塵僕僕的走過來，他今天身上穿著白襯衫，肩上都有些被打濕了。
「外面下雨了嗎？」岩雀不禁問。
殷仕傑點頭，隨後目光落在了病床上的楊俞，眉頭緊皺，接著問:「楊俞情況如何？」
看到殷仕傑過來，岩雀之前緊繃的神經忽然放鬆了不少，她吐了一口氣，說:「醫生說右腿傷得嚴重，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明天早上會醒過來。」
話音一落，殷仕傑在岩雀對面坐下，收回停留在楊俞腿部的目光，說:「他可能有一陣子得靠拐杖生活。」
岩雀面露悔色，「都怪我，今晚上我不該約他出來。」
殷仕傑並沒有問岩雀約楊俞出來要做什麼，倒是岩雀自己將原委說了出來。
一聽到u盤的事情以及岩雀的猜想，殷仕傑並不驚訝，彷彿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之前我們曾懷疑過孟怡，但總不願意去相信以楊俞名義去代打的人真是她。」岩雀說到這裡，又看了楊俞一眼，「他說u盤裡有一些證據之外，還說過了一句話，讓我別怪孟怡。很久之前，我曾看到孟怡和蘇夢娜單獨見過面，其實我早就該肯定的，但是沒想到真的是孟怡害了楊俞。」
被自己女朋友坑了的楊俞，在發現真相的那天，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最後還特意讓岩雀原諒她，這又是多大的胸懷？愛情，真的可以讓人為對方付出一切嗎？
也許無論怎樣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但是也得基於對方也同樣愛自己的前提上，這樣才能算值得。
而楊俞，不值得。
聽完岩雀所說的話，殷仕傑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開口:「u盤要是落在蘇夢娜手裡，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大文章。」
岩雀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說:「我曾聽小穹提到過，孟怡離開fct之後曾去過yt找過劉大喜，我在想，會不會是劉大喜讓她以楊俞名義代打，故意破壞我們戰隊的運行？」
岩雀頓了頓，又說:「不只是劉大喜，蘇夢娜也難逃嫌疑。」她搖了搖頭，「電競圈的競爭果然激烈，我總以為實力可以戰勝一切，沒想到他們也開始使小手段了。」
殷仕傑低著頭，沉思著，雙手交疊支撐著額頭，半天才說話，「當時微博上不是有個小木木在爆料嗎？」
岩雀嗯了一聲，「但是經過許尤希和老徐的努力，那位小木木並沒出現。這人到底是誰，至今我們都無從得知。」
殷仕傑坐直了身子，「真相會有大白的一天，你也別太費力去想了。」他看著岩雀憔悴的臉，說:「要不我送你回基地，你回去休息，之後讓我一個人守這楊俞就行。」
岩雀哪裡會同意？她對楊俞的愧疚緊緊的埂在她的心頭，她怎麼會回去休息呢？
「不回去了，又不是沒熬夜過，要是累了我趴著睡一會兒。」
殷仕傑很尊重她的意願，「那好，我陪你。」
一整晚，楊俞的手機竟然沒有任何的來電，他家人也好，孟怡也罷，都沒有打來電話。
楊俞這個20來歲的年輕小夥子，一個人在a市打拚，出了事也很難得到照顧。曾經他有fct整個戰隊，而現在本該陪在他身邊的人卻都沒出現。好在fct從未把他視作外人，就算這一次楊俞不是因為赴約而出的車禍，岩雀也不可能放任不理。
兩人一夜未歸，第二天一道早林小穹又給岩雀打了電話，這時候，岩雀終於告訴了楊俞出車禍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林小穹表示很驚訝，問了醫院位置和楊俞的病房號之後就匆忙掛了電話。
看樣子，林小穹打算組織fct的選手們一起來看望楊俞。
看吧，大家並沒有放棄他，甚至都在想著他回fct。
岩雀突然覺得有些欣慰，看了看病床上的楊俞，他現在還沒醒，不禁有些著急，「醫生說他早上應該會醒的。」
殷仕傑的雙眼此時已然是布滿了血絲，他一夜未眠面顯疲態，「現在天才剛亮沒多久，再等一等。」
岩雀站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
看著手機，岩雀還在猶豫要不要再給孟怡打個電話，但是最終她還是沒打，算了，話已經傳達過去了，在楊俞最危難的時候她都沒過來，現在孟怡怎麼又會肯來呢？
岩雀隨便用洗手間的水洗了一下臉，看著鏡子，發現自己的確憔悴，不過這些她並不在乎，她現在最關心的是楊俞的情況到底好不好、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殷仕傑等到岩雀回到病房，他就出門去買早餐了。
等到殷仕傑提著兩份早餐回來的時候，他身後跟著林小穹他們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