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道二
劍宗五峰，主峰是風澤峰，是宗主以及各大長老所在之地。而雲華所屬的是劍宗四輔峰之一的渚山峰。四輔峰峰主在成為峰主的那一天，會放棄自己曾經的道號，以所執輔峰之名為道號。
渚山峰主的道號，如今便是渚山道人。
修仙者的壽元長於普通人，能活過五百人者，古往今來不過天尊一人而已。
渚山道人現在出不多快活了兩百歲，容貌依舊保持在初入元嬰的時候，在修真界里，五十歲步入元嬰絕對不算晚！
「幕風山。」在聽明了渚山道人喚他來是為何是后，雲華擔憂問道：「師傅難道需要幕風花的果實？」
幕風花是幕風山特有的一種奇花，兩百年發芽兩百年開花，所開之花必須在半個時辰內放入玉盒，如果不置入玉盒慕風花就會消散成天地間靈氣的一部分。
幕風花能穩修為除魔障，最重要的是，第一次實用幕風花的人，可以延續壽元十年。
即便幕風花對人的功效只有一次，但已經讓普通的修仙者們趨之若鶩。
幸運的是幕風花數量巨大，巨大到完全可以滿足修仙界一人一朵還有餘，這麼多年來倒是從來沒發生過有人為了幕風花果實殺人奪寶的事來。
渚山道人搖搖頭：「那倒不是。」以他現在的修為，再活個七八十年不是問題。
渚山道人對雲華說道：「幕風花是天地間稀有的靈株，吸食靈氣助它花開。如今幕風花開，那些被吸過去的多餘靈氣原本該散逸開讓四周受益，可道法觀那邊傳來消息，幕風山方圓十里內靈氣還在減弱。」
仙宗六派中，出了天尊祜斯年的道法觀是當之無愧的正道魁首。
原來是幕風山四周的靈氣減弱.……
在知道渚山道人沒事後，雲華的臉上再也看不出半點擔憂：「師傅在擔心有人盜竊，或是破壞了幕風山的地下靈脈？」
裝著心事的渚山道人揮揮衣袖：「也許吧。」這件事道法觀查了個雲里霧裡就丟過來了，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幕風花雖然罕見，但對於劍宗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稀罕到沒有替代品的東西。
如果缺了他們就提劍去魔宗那裡搶，那群傢伙的老巢里好東西不少！
渚山道人將搭在自己手腕劍的拂塵抓在手裡，給潔白的拂塵理了理：「這件事本來不需由你去，但其他弟子都有事。你埋頭苦練雖然不錯，但歷世遊歷總歸會更好一些。」
——徒弟，不要太宅。離上一次遊歷，都過了一年了，為師甚是憂心。
理完拂塵，渚山道人又開始理自己的小山羊鬍子：「幕風花只有幕風山才有，即便不稀罕，但如果能弄一些幕風花回來做藥材倒也不錯。」
宗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足夠的天賦，不需要外力幫助便能跨越各種障礙。幕風花，雖然只能用一次，但聊勝於無。
這個道理雲華懂，起身便準備去辦這件事：「那我等主峰領命再去。」
理拂塵，理鬍子，還沒想好怎麼同自己弟子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弟子連御劍勢都做好，準備拍拍屁｜股走人了，渚山道人這才顧不得那些還沒編好的話，連忙叫停雲華：「哎，等等。」
「你把你師弟明陵也帶上！」
【粑粑，不要啊——！】
龍泉在劍里恨不得跑出來對著渚山道人咆哮：你對那白眼狼那麼好，你知道這白眼狼居心叵測嗎？居然叫我雲華粑粑照顧他，做你的千秋大美夢。
對於明陵，抗拒的可不止龍泉一個：「這件事我一人便可以。」
事情簡單，他多帶一個人，倒是礙手礙腳。
「你懂個……」渚山道人艱難的吞下最後一個字，對雲華恨鐵不成鋼：「你這榆木腦袋裡面儘是裝了修行，怎麼這人情方面就是不開竅？」
雲華在渚山道人眼裡什麼都好，毅力堅，悟性高，心智強，從小到大就沒讓他多操過一點心就長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可唯一的缺點便是腦子裡缺根筋！
渚山道人鬱悶的吐了口氣：他這麼安排，還不是想讓雲華能收服明陵。這兩師兄弟一個精於修行，一個人情幹練，百年之後他也好放放心心的離開。
面對雲華，渚山道人每次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如果雲華精於人情也就不會精於修行，以三星半的資質，成為劍宗開宗以來，第二位蟬聯首座弟子的人。
不過這次絕對！絕對不能就這麼讓他的計劃流掉了，渚山道人對雲華和藹一笑：「明陵修行遇到了瓶頸難有寸進，他最近鬱鬱寡歡，你跟他好歹是同期，想辦法開解開解他。」
最好開解開解著你們兩兄弟就好成一個人，這樣為師也就安心了。
對於渚山道人的話，龍泉嗤之以鼻：
【開導個#^……#%……雲華粑粑是幹這種事的料嗎？】
「……」聽到龍泉劍靈的話，饒是雲華覺得龍泉所說並沒什麼問題，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師弟他並不喜歡我，師尊此為怕是會適得其反。」
渚山道人連忙勸道：「他以前不喜歡，那是因為你們接觸少啊，你們多接觸接觸，以後就會喜歡了。」
都是劍修，有共同語言，還能說不到一塊去？能說到一塊，感情就一定會好！
居然還有人搶她生意！
龍泉在劍里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暈厥過去：就算是做紅娘那也要講良心啊，連師傅宗門都能輕鬆背叛的傢伙，明陵是做雙修對象的料么。
【粑粑，我看你師父不靠譜啊。雖然我也希望你雙修，但我絕對會給你物色一個才貌雙全的，我拒絕叫明陵那傢伙做麻麻！】
我也拒絕！
雲華張了張嘴，面對自己師傅帶笑的臉又閉上了：「.……」然後暗自在心裡唾棄自己：師傅一直讓你固守本心，一心向道，怎麼跟著龍泉一起胡思亂想。
見雲華沒繼續拒絕，渚山道人立刻對雲華說：「你是師兄，就該多擔待一些。」
雲華心裡掙扎了下，明陵不喜歡他，即便明陵從來不說，但云華能從明陵身上感受到那種排斥。可正如師尊所說，他如今是師兄不是師弟，總要多承擔得多些。雲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無論是回自己所在的居所，還是前往山門。一路上龍泉的聲音就沒停過，喋喋不休的話雖說是在為他打抱不平，可卻聽得雲華頭大不已：
【憑什麼雲華是師兄就要多擔待些，以前粑粑你還是師弟呢，怎麼不見其他人對你擔待些。】
【師傅偏心眼兒！粑粑，我可憐的粑粑，嗚嗚嗚，爹不親娘不愛如今還被師傅害】
雲華長了這麼大，頭一次體會到有一種情緒叫無奈：「……」
在宗門等待雲華的明陵還是先前那身衣服，二十四歲的青年風華正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朝氣混著明陵身上不知何處來的憂鬱，讓從此間路過的女修士羞紅了臉：啊呀，明陵師兄真是一天比一天好看了。
這個時候，周天星宿已經盡數歸位，明月高懸，群星閃耀夜空。
明陵抱劍靜靜的佇立在劍宗門口，咧咧響的冷風吹起他長袍的一腳，整個人彷彿下一刻便能乘風而去。他在看到雲華的時候，如同從水墨畫中走出來一樣鮮活起來，明陵面露驚喜：「真的是雲華師兄！」
明陵站在劍宗門口，對趕來的雲華大聲說：「既然是雲華師兄，那麼明陵等了這麼久也就值得了，此次能與師兄同行，實在是羨煞旁人。」
龍泉在劍里看得見，也聽得到外面的一切，她捶胸頓足，在龍泉劍里破口大罵。
【媽蛋，小人！小人！】
雲華淡淡的看了眼明陵，青年臉上的笑從容不迫，眼裡閃動著讓他不喜歡的光芒。四周路過的人也放慢了腳步，支起耳朵聽他們師兄弟說話。雲華直接對明陵說道：「師傅希望我們能處好。」
龍泉在劍里扯著自己的頭髮，幾欲抓狂：【粑粑，不要和他相處好，這就是個.……】叛徒小人。
——快把我的聲音還回來，我要大罵三百回合！
明陵臉上從容的笑似乎因雲華這一句話，而變得小心翼翼：「雲華師兄是明陵敬佩的人，怎會處不好。」
「那你為什麼還在算計我？」雲華這麼說道。
在劍宗諸多修仙者眼裡，雲華是個除了修行外幾乎無更多情感的人，這人天生就是為修劍成仙而生的！
正是因為雲華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投入修行中，他身上也就帶了一種與人疏遠的意味。這樣的雲華在說一件事的時候，沒有人會去懷疑他不是認真的。
雲華對明陵重複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做的，但你剛才在算計我。」
原本氣得七竅生煙的龍泉頓時心若百花開，這一擊直球簡直是太漂亮了。：
【粑粑，請給我你的大腿，畫面太美讓我多看兩眼！】
【粑粑，你有所不知，他那是刺裸裸的嫉妒！】
明陵暗自咬緊了牙：「.……雲華師兄莫開明陵的玩笑。」
又是這樣，總是裝著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時常將他陷入不利的處境。
龍泉在劍里嘖嘖說道：
【你看他那假的，用手指都能戳下一層皮。】
雲華最後看了眼明陵，與他錯身而過：「無論是真是假，我看不懂，既然你說是玩笑那便算了。」
明陵的空置的左手手指骨節分明，用力拽進了手心：「.……」
就是這樣！不管他怎麼做，不管他怎麼努力。只要雲華一說話，所有人都信了雲華，只要雲華一出場，他就成了陪襯。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雲華永遠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明陵召出碾冰，跟上雲華的速度。
——明明曾經，他才是那個走在最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