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顧楠煜垂眸看著虞小白，向來冷清的眸子里深不見底。
空氣短暫地靜謐了幾秒。
虞小白抬起頭，對著面無表情的顧楠煜微笑了片刻，而後兀自轉身走到宴會廳里，拋下身後兩個人，踩著高跟鞋走得搖曳生姿。
走出休息室就見到了梓梓和鍾文等一圈發小，一群人五六個圍在了一起，梓梓的方向正對著她，見到她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虞小白笑，拿了兩杯紅酒小碎步擠進了包圍圈裡。
「勇士。」梓梓看著她，搖頭笑嘆著。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虞小白把左手裡的杯子給梓梓遞過去，「本以為要先去喝你們的喜酒，結果卻被他搶了先，你們可要抓點緊了。」
這杯紅酒卻沒能如願到梓梓手裡，先被鍾文截了糊。
鍾文皺眉看著梓梓：「你可給我長點心吧，上次喝了酒差點把家裡拆了，今天還敢喝。」
一開始鍾文說話梓梓還聽著，眼見他有越說越長的趨勢，梓梓漸漸地朝鐘文瞪著眼。
鍾文「咳」一聲，移轉火力看著虞小白：「還有你，偷笑什麼，明知道她一喝酒就那個德行還給她遞，誠心添亂的么你？」
「你才真是夠了。」虞小白牙尖嘴利地回著，「不敢訓你老婆就轉過頭來訓我，誠心傷害單身狗是不是？」
正說笑著，虞小白就見到顧楠煜和虞玫兩個人雙雙在宴會廳里和來客周旋著。
鍾文和梓梓他們也是見到了這樣的場景，卻一時間沉寂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怕在這個節骨眼上當著虞小白的面開口。
倒是虞小白先笑了出來：「這是幹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老袁他們對視一眼，還是沒說話。
「走吧，咱們去給他們敬酒。」虞小白說著，挽著梓梓的胳膊就拿著酒杯向著顧楠煜和虞玫走過去。
鍾文直覺不對，皺皺眉想攔住虞小白，卻被老袁抓住了制止她的手。
扭過頭，卻見老袁擺了擺手嘆息了一聲：「早也好，晚也罷，總有這一糟的。」
虞小白走到兩個人面前，叫住了端著酒盤的侍應生。
她拿起紅酒瓶給自己的杯子里續著紅酒，邊倒邊說：「在家裡宣布你們要訂婚時候那杯酒我沒喝，上次說要補上的，正好就是今天。」
托盤上，虞小白倒了三杯紅酒。
「第一杯，前塵往事，該忘的就忘了。」虞小白勾起嘴角像是自嘲般地笑了下，而後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酒紅色的液體入喉，虞小白很快喝完，空杯子放回去又執起了第二杯。
虞小白拿著杯子舉起來，晃著沖著對面的兩個人：「第二杯，祝你們生活美滿和順。」
第二杯紅酒也很快空杯，虞小白拿起那剩下的一杯酒。
「最後一杯，就……祝我今後沒有你們的生活更加精彩吧。」虞小白「嘻嘻」地笑著，眼神迷離了些，眸中帶了一片水色。
也不管對面兩個人怔愣，她主動用杯子去碰了顧楠煜和虞玫的杯子，而後仰起頭，又是一飲而盡。
三杯酒喝完，虞小白把酒杯放下，在身後一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酒店。
從酒店的正門出來，虞小白招停了計程車徑直要打車回公寓去，後座的門剛關上又被打開，虞小白還沒反應過來，簡諾瞬間就彎腰擠了進來。
虞小白瞥著他：「幹嘛？又有事？」
「你不是回公寓嗎，我也待不下去了，反正順路，捎我一程吧。」簡諾在位置上坐好，溫和地笑著。
虞小白嗤笑一聲，和計程車師傅報了地址，一路上沒有再搭理簡諾。
簡諾也很乖巧，坐在位置上沒有說話。
「姐姐。」一直到快到小區門口，簡諾像是有所感覺一般地開口，「你是不是要走了？」
看簡諾一眼，虞小白徑直扭過頭開口對師傅說：「麻煩在樓下等我一會兒，我一會兒就下來。」
「你家到了，下車吧，別再跟著我了。」虞小白下車，和簡諾說完徑直上樓。
簡諾說得沒有錯，她確實是要走了，行李她都打包好了，上樓拿好東西她直接要去往火車站。
從公寓里拿好東西出來，簡諾雙手插在兜里，站在計程車旁邊看著她。
一個很小的手提箱就是虞小白的全部行李，虞小白把東西放上車，要上車時候看見簡諾還杵在旁邊，遲疑地說著：「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眼見著虞小白的計程車消失在視野里，簡諾低下頭，握好了手裡的鑰匙。
虞小白終於踏上了去t市的火車，在座位上坐下，虞小白透過車窗望向外面，開始回想起在c市的這些日子。
其實現在c市和t市之間的動車已經很發達，然而虞小白還是選擇了火車。十幾年前，她的養父母出車禍之後，她就是被奶奶牽著手，一路乘火車從t市來到了c市的虞家。
初到虞家的虞小白遭受到的是親人的冷落，卻在顧楠煜的身上獲得了第一絲溫暖，她還記得她在虞宅外面第一次見到顧楠煜時，他板著臉卻語氣輕柔地問她叫什麼名字。
于是之后在漫長的歲月里，她便對這個給予她溫暖的人念念不忘。
只是最後，那些溫暖也漸漸地被現實打磨，她愛得用力，愛得奮不顧身，抽身的時候像是分骨剝筋一般格外地痛，這場無疾而終的單戀也要塵歸塵，土歸土。
顧楠煜，終究是她的可遇不可求。
當初她怎麼來到c市，現在便怎麼離開，她以這種方式和這座城市告別，和過去十幾年的日子告別，就像她從沒來過一樣。
——
結束了訂婚宴上的觥籌交錯，顧楠煜帶著酒氣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勞累了一天他本該早早入睡，然而他只是望著天花板，想著一牆之隔的虞小白現在會在幹嘛。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但是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想念。
她應該……徹底被他傷透了心罷。
顧楠煜翻了個身，想起那天他母親到他家裡，對他說的話。
「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她的母親當年水性楊花，勾搭有婦之夫，和你父親有過一段。」
「所以，你們很有可能是親兄妹，就算不是，我也不能容忍一個幾乎破壞我家庭的女人的女兒來做我的兒媳。」
小時候，他還無法理解母親從陽台上往外看時眼神里的絕望。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母親懷著顧森整天以淚洗面的日子，生完顧森之後更是極端，她像是變了一個人，原本溫婉的她變得極度狂躁，歇斯底里，後面有心理醫生的干預她才慢慢地走出來。
不過走出來之後也回不去了，他的母親從一個溫婉的閨秀變成了商場上的女強人，用工作麻痹自己的同時也徹底放棄了家庭。
理智告訴他他母親如此要強，不會自揭傷疤用這件事來開他的玩笑，然而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去調查了當年的事情，結果也徹底讓他絕望。
更讓他絕望的是，他無法面對虞小白滿心愛慕的眼神。
虞玫是在這個時候找到他的提出訂婚的，她說只需要一場訂婚，這一切就完美解決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忘記自己是如何神志不清地答應了虞玫，只是他知道，這次他是徹底做錯了，虞小白對虞家的感情比他想的複雜的多。
顧楠煜在床上翻了個身，想起今天訂婚宴上虞小白給他祝酒時決絕的眼神。
「祝我今後沒有你們的生活更加精彩。」
他這次，可能真的要失去虞小白了。
訂婚那天之後連續好多天，顧楠煜沒有再見過虞小白的面，她像是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這天顧楠煜再去上班時，聽到了對面開門的動靜。
身體的反應比大腦的意識更快，顧楠煜已經打開了門，卻見到從對面公寓里走出來的不是虞小白，而是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
他曾見過這個少年的，在停車場，輕浮地問著虞小白要不要搭他的車。
而眼下大清早的，他從虞小白的公寓里出來，孤男寡女兩個人一夜都住在了一起？
想到那個可能性，顧楠煜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垂在身側的手不覺地攥緊。
「好巧。」對面的少年見到他反倒是笑了，「她讓我把這個給你。」
簡諾在空中一拋，顧楠煜接過來打開手心一看，是對面公寓的鑰匙，之前虞小白從他這裡拿走的。
「聽說你訂婚了，恭喜啊。」簡諾語焉不詳地不知是不是嘲諷，瞥顧楠煜一眼，還完鑰匙邁步離開。
顧楠煜不理會簡諾的語氣，只抬起頭追問道：「她呢？」
簡諾痞痞地一笑，頭也不回：「我怎麼知道？」
身後顧楠煜站在原地，看著手裡的鑰匙，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動了動。
作者有話要說： 開啟顧總艱難的洗白和追妻之路
謝謝jennysoda、18693204、湯圓滾滾的地雷 還有天青色等煙雨、陽兒陽的地雷x2
雖然這篇文成績不好 但是其實是第一次收到這麼多留言和地雷t t 謝謝大家 群么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