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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冊后

  丞相府的家僕見衛澤沒有動怒,鬆了口氣,沒想到竟然還有賞賜可拿,更覺臉上有光,領了賞賜,大搖大擺走出側殿。


  一路上有人問起,家僕便昂著下巴,得意洋洋道:「我們老爺病了,皇上賞給老爺一柄玉如意和兩枝天池雪山參。」


  玉如意也就罷了,不過是為個好意頭。天池雪山參卻是稀罕物,平常人只聞其名,從未見過。傳說那是一種能夠起死回生的世外仙藥,幾百年才能長成一枝。世間難尋此物,唯有宮中藏有數枚,從前是專供給衛文帝煉長生不老葯的,連孟貴妃撒嬌賣痴,都沒能討得一枝。


  新帝倒是捨得,隨手就賞了孟丞相兩枝。


  大臣們紛紛道:「孟丞相聖眷隆重,不是咱們可比的。」


  「那當然,孟丞相可是我們西寧的頂樑柱,皇上年幼,離不了孟丞相的輔佐,當然得捧著孟丞相。」


  「看來,雖然換天了,可這朝堂之上,還是由孟丞相說了算。」


  「是啊,孟丞相有個什麼差池,影響的可不僅僅只是孟家人,咱們西寧國,一日都離不了孟丞相吶!」


  ……


  大概是因為大殿內哭聲陣陣,群臣們覺得自己的竊竊私語不會被別人聽到,說起話來肆無忌憚。


  更有甚者,悄悄道:「皇上還未加冠,是不是要由輔政大臣批閱奏章?」


  「我看吶,貴妃娘娘沒打算讓皇上親政,她打著垂簾聽政的主意呢!」


  「永寧侯肯答應?他才是把皇上從西寧國接回來的大功臣,就甘心把功勞全都讓孟家搶了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們崔孟兩家是姻親,向來一個鼻孔出氣,還分什麼你我啊!」


  ……


  衛澤踏進正殿時,把眾人的私語一字不漏聽在耳里,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自冷笑,不由想起周瑛華昨晚問過他的話,她似乎暗示過,孟丞相和永寧侯有些面和心不合?


  她想讓他挑撥永寧侯和孟丞相的關係。


  「宣永寧侯!」


  崔泠進殿時,衛澤正大喇喇躺在榻上吃櫻桃。


  內監們頭上扎著牛皮製成的犄角,身上披掛著滑稽的白布衣裳,學著牛馬羊的哞哞叫聲,在地上跑來跑去,為他解悶逗趣兒。


  還有一個清瘦內監身著花布衣裳,偽裝成獵狗的模樣,在後面追逐內監們,一張口,便是一陣兇惡的「汪汪」狂叫。


  比真正的狗吠喊得還帶勁兒。


  馮堯環顧一圈,嘖嘖道:「先帝的靈柩還沒下葬呢,鬧得也太不像話了。」


  但他臉上分明沒有一點憤怒,反而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新帝鬧得越不像話,他們才越好控制朝堂的走向么!


  崔泠不語,淡然穿過匍匐在地上的內監們,走到榻邊:「陛下因何事傳召微臣?」


  衛澤抬起眼帘,往嘴裡塞了一顆紅艷艷的櫻桃:「朕有件要緊事,想托永寧侯去辦。」


  他穿著一身墨黑莊嚴祭服,歪在榻上嬉皮笑臉,一副市井無賴似的紈絝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外邊大殿在辦喜事呢!

  馮堯忍不住嘴角一抽:大舅子當初到底是怎麼發現小皇子身世的?瞧他這副浪蕩樣子,哪有帝王之相,日後十之*是個醉生夢死的昏君!


  崔泠面無表情:「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朕預備擇日冊封皇后,已經下旨命禮部籌辦冊后大典。」


  崔泠微微一怔,原以為衛澤現在最急著的,應該是收攏人心或者打壓前朝重臣才對,他倒好,一心記掛著封后。


  「皇上。」馮堯忍不住插話,「先帝還沒下葬,這就忙著冊封皇后,怕是不妥。」


  衛澤大剌剌一揮手,「現在不冊封,難不成要等到三年守喪以後再來封后?後宮不可一日無主,這幾日沒人管理宮務,宮裡一團烏煙瘴氣,伺候的宮人太監沒一個讓朕省心的,朕渾身上下都不舒坦,早日封后,朕心裡才熨帖。」


  馮堯張大嘴巴,下巴疊在一塊兒,皺成一簇千層褶,還想再說什麼,忽然看見崔泠朝自己使了個眼色,只得咬緊牙關,將諷諫的話如數吞回肚子里去。


  崔泠淡淡道:「依皇上的意思,想冊封哪位公主為後呢?」


  太薇公主和衛澤在南吳國時已經行過大禮,兩國交換了婚書,按理來說她理應是皇后的不二人選。可是北齊國和西寧國來往頻繁,關係更加親密,北齊公主嫡出的身份更加尊貴,而且北齊國還拿出十座城池作陪嫁,委實不算小氣。


  似乎知道崔泠會這麼問,衛澤眼眉微挑,直視著崔泠的雙眸,一字一句道:「永寧侯神機妙算,自然明白朕屬意的人選是誰。」


  馮堯在一旁偷偷腹誹:只要是招子沒瞎的,都看得出來您老人家對太薇公主言聽計從,在船上的時候更是寸步不離,巴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塊兒,比糍粑年糕還黏糊!要不是您太粘人,我早就把太薇公主送去見龍王爺了!還用得著今天在太薇公主和北齊國公主之間犯難么!


  您想冊封誰做皇后,不是一目了然么!


  南吳公主的送嫁大典那天,崔泠一直在質子府附近巡視。


  太薇公主頭戴鳳冠,身披華服,坐著寶輪馬車經過巷道時,他遠遠瞥過幾眼,隔著紗簾,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五官,僅僅從身量儀態上來看,應當是個溫婉端莊的清秀佳人。


  算起來,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應該還是去年使團在離開西寧的路上遇刺的時候。當時太薇公主滿面污泥,神志不清,被衛澤緊緊摟在懷裡,他只匆匆打量了幾眼,認出她的女子身份,沒有過多留意。


  從馮堯的回稟來看,太薇公主不似尋常嬌寵無度的皇室貴女,她心性堅韌,敏感多疑,警惕性奇高,而且對新帝衛澤有著超乎他們想象的影響力。


  用馮堯的話說,育碧公主和太薇公主,完全不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倆。


  見崔泠沉默,衛澤一揮袍袖。


  「嘩啦啦」一陣脆響,黑漆雕刻捲雲紋小几上的碗盤盞碟紛紛跌落在地。


  碎片像雨珠般四處飛濺,趴伏在地上裝成牛羊牲畜的內監們連忙手腳並用,一窩蜂爬開。


  崔泠沒抬頭,眼神從地上的殘破碗碟間滑過,神色淡然,略帶不屑。


  馮堯則是臉色一寒:這小皇帝,脾氣還不小么!

  曹平在外邊值守,聽到裡面脆響,連忙大踏步奔進內殿:「皇上消氣,奴才找個樂伎來為您唱支小曲?」


  內監們聽了這話,連忙一疊聲讓人去傳喚樂伎舞伎。


  衛澤眉頭緊皺,瞪了曹平一眼。


  陸白也朝曹平翻了個白眼,一臉鄙視神情。


  曹平頓時偃旗息鼓,撅著嘴巴躲到一邊委屈去了。


  衛澤挺直脊背,動作裡帶出幾分天潢貴胄的蠻橫驕矜:「冊后大典事不宜遲,朕沒有耐心多等。」


  他停頓半刻,嘴角勾起,漫不經心地一笑:「永寧侯對朕多有扶助,朕銘記於心,想來想去,不知該拿什麼賞賜才好。可巧冊后大典缺個正冊封使,朕決定把這個重任交給永寧侯,冊封當日,就由永寧侯在百官面前宣讀冊后詔書。還望永寧侯不要辜負朕的信任。」


  「小皇帝太狡猾了!」


  一出側殿,馮堯便忍不住抱怨:「讓侯爺去做正冊封使,不是擺明了逼您表明立場嘛!」


  皇后冊封大典上的正副冊封使代表著皇帝的親近和信任,被選中的人通常都是皇族中德高望重之輩,非皇室近親不能擔任。


  衛澤偏偏別出心裁,任命崔泠去做正冊封使。


  正冊封使聽起來風光無限,可皇后只有一位,眼下卻有兩個公主,誰敢接這個燙手的差事?


  衛澤擺明了是在逼崔泠表態!

  崔泠身為正冊封使,必須明確表態自己支持哪位公主,搖擺不定不僅沒有絲毫好處,還會兩邊不討好,同時得罪北齊、南吳兩國。


  就像皇子們爭權,皇子的老師、同窗、姻親、故友都會成為他的天然同盟一樣,即使他們不想支持皇子,別人也會把他們當成皇子一派對待。


  誰若擔任正冊封使,不用說,肯定會被天下人當成是新任皇后的支持者。


  等崔泠在百官面前宣讀完冊后詔書,說他跟新任皇后沒有絲毫交情,誰信?


  和滿腹怨氣的馮堯不同,崔泠只是微微一哂,「不過是冊封使而已。」


  他向來是果斷之人,太薇公主固然是個麻煩,可北齊公主是劉皇后的親侄女,比太薇公主的身份敏感十倍,既然衛澤非要立后,那就立太薇公主好了。


  連皇帝都不能自己做主,太薇公主登上后位又能如何?

  終究不過只是個深宮婦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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