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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回擊

  衛康當日在夜宴上抬出傅澤來,只是為了敷衍周慧帝,阻止周慧帝把周瑛華指給袁茂,沒想到周雙君轉眼就去求了周慧帝,把這樁婚事給坐實了。


  衛康在質子府氣得直跳腳,想罵人,又不知道該罵誰。只能把衛澤叫到跟前,劈頭蓋臉痛罵了一場,還警告他不許痴心妄想,這道指婚的旨意是倉促間擬定的,將來不一定能算數。


  幾日後在宮裡見到春風得意的周雙君,衛康冷淡道:「你真就這麼恨瑛華?」


  周雙君諷笑一聲:「是她自己自甘下賤。我去求父皇為她指婚,也是出於好心。不然你以為父皇真會把她指給你的小跟班?要不是我在父皇跟前說了不少好話,只要有人捅破傅澤的身份,父皇龍顏一怒,瑛華妹妹的心上人早就身首異處了。虧她還是公主呢,竟然看上一個下賤的奴才,這樣的奇恥大辱,多虧我費心幫她抹平了,怎麼能說我恨她呢?」


  「強詞奪理!」衛康一甩袍袖,長嘆一口氣,「咱倆從小一起玩,一起長大,你愛使小性子,我能忍讓就忍讓了。你欺負公孫慕梅、袁盼兒她們,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瑛華不是別人,她是你的妹妹,你心裡有再多的氣,都不該朝她撒。同胞手足,就算不親近,也是自家血脈。」


  他看一眼周雙君,「我如今也大了,以後不會三天兩頭跑進宮來,你自己……」


  這句未完的話被他噙在齒間,遲疑良久,終究還是沒吐出來。


  他轉身走了。


  周雙君心頭直跳,總覺得衛康話裡有話,幾步追上去,一把扯住衛康的胳膊:「你這是什麼意思?想和我劃清界限嗎?就為了周瑛華?」


  衛康滿臉失望之色,居高臨下地看著周雙君:「雙君,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呢?」


  他望著周雙君的眼睛,彷彿在看昔日那個任性天真的小公主。隨著年歲漸長,小公主出落得愈發秀麗,然而她的脾氣也越來越壞,動輒打罵宮人,看誰不順眼,就當面凌|辱欺壓,絲毫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衛康原來也是這樣的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初他曾無緣無故當眾潑周瑛華一臉冷酒,曾把傅皇后和所有人對自己的好視作理所當然,曾以為所有人都得捧著自己,讓著自己。


  但現在他長大了。


  而周雙君的心智彷彿還是七八歲的孩童,非要把喜歡的東西都抓到自己身邊,誰不讓她如意,就讓周慧帝去教訓誰。


  周雙君看不懂衛康的眼神,心裡愈發焦躁,「你嫌我不懂事?那就是說周瑛華那個賤人很懂事了?」


  衛康搖搖頭,輕輕掰開周雙君因為過於用力而指節發白的雙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對於太薇公主和傅家養子訂親,宮裡的人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為她惋惜,有人笑她自作自受。


  不過周瑛華畢竟不是什麼很受寵愛的公主,眾人並不關心她的歸宿,不過是閑來無事中,把她的婚事當作一筆新鮮談資罷了。


  碧瑤夫人臨盆在即,進入冬月以後,宮裡的人都在暗中猜測這一胎是公主還是皇子。


  如果是公主,那長大以後必定又是一個如育碧公主一般嬌生慣養、無法無天的公主。


  如果是皇子,以周慧帝對碧瑤夫人的寵愛,小皇子必定一躍成為宮中最受帝寵的皇子,大皇子周衡和傅皇后就得提心弔膽了。


  隨著臨產日期臨近,南吳的朝堂上也有些波動。


  二皇子的陷害計劃失敗后,乾脆另生一計,一個未出生的胎兒,哪裡及得上一個會哭、會笑、會咿咿呀呀叫父皇的胖娃娃生動呢?等小皇子出生后,再讓他死在周慧帝面前,才更有感染力。


  在二皇子私下安排人手的時候,其他皇子也有些蠢蠢欲動。從前不管從嫡還是從長,周衡都是當之無愧的太子人選,誰讓人家命好,既是唯一的嫡子,又是長子呢?可如果碧瑤夫人生下一個小皇子,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諸位皇子不怕再多一個優勢巨大的競爭對手。朝堂越平靜,他們越不敢有動作。只有打破這一份平衡,把局勢攪合得越亂,他們才有渾水摸魚的機會。人人都有一步登天的機會,端看誰能把握住機會。


  這天陰雲密布,天色黑沉,早起時院子里瀰漫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綠樹紅花靜靜矗立在清霧中,太監、宮女們走動時的聲音近在耳畔,卻看不清人。


  大皇子妃楊幼真和周瑛華在壽安宮陪傅皇后抹牌,打了十幾圈,外面的霧氣漸漸消散。光線依舊暗沉,雖是白天,屋裡還是黑魆魆的,各處都點了燈籠,明光灼灼,這才能看清骨牌上的雕花刻字。


  傅皇后是個急性子,每天躲在壽安宮,只能在園子里打轉,從頭到腳都是不耐煩,隨手撂下一枚骨牌,憤憤道:「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與其成天躲著,還不如痛痛快快和椒房殿斗一場,誰輸誰贏,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楊幼真連忙勸道:「母后稍安勿躁,您只需再忍耐個把月,這事就能有個了結。」


  周瑛華聽到這句話,眼皮一跳。大皇子周衡雖然性情柔和,但涉及到皇位之爭,再柔和的人也有雷霆手段,傅家和楊家隱忍這麼久,應該是要出手了。


  只是楊幼真怎麼會當著她的面說這種話?

  這位大皇子妃心思縝密,才和周衡成親不過月余,已經把丈夫和婆母的性子摸得透徹,順便連傅皇后在螃蟹宴上遴選的幾位侍妾都一併收服了。韓寧對她可以說是服服帖帖,恨不能認她做親姐姐。


  大皇子妃可不是那種會在無意間泄露重要機密的粗心之人。


  周瑛華心思轉得飛快,臉上的笑容依舊沒變,只作沒聽到的樣子,繼續給傅皇后喂牌。


  未時用過午膳,幾人接著圍坐在燈下抹牌。傅皇后精神有些不濟,看牌的時候,打了幾個哈欠。


  宮女在一旁低聲提醒傅皇後去歇晌,傅皇后沒吭聲。


  周瑛華和楊幼真對視一眼,笑道:「不敢打攪母后歇息,兒臣先告退,明天再來叨擾母后。」


  傅皇後年紀大了,粉綠嬌紅這樣的鮮嫩顏色穿在身上,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但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肯服老,三天兩頭要把媳婦和庶女們叫到壽安宮,陪她說笑玩牌,常常玩到申時方散。


  周瑛華和楊幼真要走,傅皇后還想挽留:「這就急著走了?再來幾圈。」


  說話間,她又連打了兩個哈欠。


  宮牆外的天色依舊灰濛濛的,周瑛華剛走出壽安宮,稱心立刻上前,為她披上一件雨過天青纏枝四季花卉織金妝花絨連帽斗篷,又往她手心裡塞了個掐絲琺琅小銅爐:「路上都結冰了,公主慢些走。」


  楊幼真戴了一副珍珠毛暖耳,襯著她的濃眉大眼,顯得格外俏皮,站在廊檐下,笑吟吟道:「可不是,這天兒愈發冷了,瑛華妹妹這幾日可要當心些。」


  回到長春閣,周瑛華立刻吩咐阮公公:「你傳話出去,這幾天關門閉戶,無事不許出門。誰敢違令,立刻打發到內廷司去。」


  阮公公連忙應下。


  冬至前,天氣愈發寒冷,半個月里,接連落了幾場大雪。天一直沒放晴,地上的積雪還沒來得及融化,又鋪上一層厚厚的新雪,這種天氣,即使是經驗最豐富的車夫,也不敢冒險趕路。


  各國使團們都被風雪阻住路途,無法進京,周慧帝不得不命禮部推遲大朝會。


  冬至前後,按例放假三日。百官們不必冒著嚴寒風雪爬起來上朝點卯,皇城內外,銀裝素裹,人煙稀落,比往日清凈許多。


  周瑛華早起后吃了幾枚筍肉包子,一盅鮮奶杏仁豆腐,沒有梳妝,挽著一個家常的小髻兒,斜倚在暖閣中的熏籠上看書,剛翻了兩頁,便覺困意上頭,昏昏欲睡。


  稱心和如意圍坐在熏籠旁,一個忙著烘大毛衣裳,一個低頭綉一幅萱草石榴的綢扇面——萱草和石榴寓意多子多福,這是特地為碧瑤夫人預備的賀禮。


  靜謐中,忽然聽得幾聲沉悶雄渾的鐘聲,簌簌的落雪聲里,乍起一片喧嚷。


  有人從永巷那頭一路跑來,一邊奔走,一邊高聲道:「皇上有令,關閉內宮,擅闖者,斬無赦!」


  稱心和如意側耳細聽了半刻,心裡惴惴不安,放下手裡忙活的事兒,等著周瑛華髮話。


  周瑛華把書冊往黑漆小几上一拍,拔了髮髻上簪的一枝雕花銀鍍金花釵,散下一頭墨發:「困了,本宮小睡一會兒,等午膳到了再叫醒我。」


  眼看著周瑛華果真合眼睡了,稱心和如意不由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這天的午膳足足遲了半個時辰還沒送到。


  稱心守在窗前,巴巴等了半天,始終沒看到人影,忍不住道:「以前雖說也送得慢,可從來沒這麼慢的。」


  等小太監姍姍來遲,稱心連忙跑出去迎,接過掐絲戧金捧盒后,冷笑一聲,把小太監劈頭蓋臉一頓痛罵。


  小太監搓搓凍得通紅的雙手,一臉委屈:「祖奶奶誒,這宮裡都快翻天了,也就你們公主還有閑心吃飯。」


  稱心臉色一變:「出什麼事了?」


  小太監瞧瞧左右無人,湊到稱心耳邊:「你們不曉得?碧瑤夫人早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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